步幅很大,頻率很快,幾步就跟上了柏淮,住他:「你是不是準備上了這個洗手間就不回來了?然後晚上告訴我你拉肚子要休息,不方便見人,直到你覺得沒事兒了為止?」
柏淮頓住。
簡鬆意深呼吸了一下:「柏淮,我現在很認真地告訴你,我生氣了。」
柏淮緩緩轉過,低頭看向簡鬆意。
他本來就比簡鬆意高五公分,現在又多踩了兩個臺階,簡鬆意看他的時候,就需要抬著頭,下頜骨的線條綳得愈發凜冽,眼尾也上挑著,整個人顯得很有攻擊。
和被欺負的時候,又害臊又傲又裝模作樣的可樣子,判若兩人。
就連聲音,也變得很冷。
「柏淮,我真的生氣了。」
柏淮垂眸:「我的錯,我不該騙你說沒事兒。」
「我他媽氣的不是你騙我。」冷淡的聲音中多了幾分燥意,「我氣的是每次我遇到事兒了,你都在,但是你遇到事兒了,卻每次都隻想自己一個人扛。」
「上次你去一中考試的時候,你明明就遇到王海了,陸淇風都看到王海和你吵架了,你卻一個字都不給我說,還他媽兩天不見人影。行,那時候我們關係不好,你不願意說,我理解。」
「但是這次呢?我明明都主問你了,你還是什麼都不說,還打算一個人買了單先走,對不對?你到底有沒有拿我當朋友?」
「柏淮,那件事從頭到尾你都沒做錯什麼,你也是害者,你到底為什麼就非要怪自己呢?還去北城三年?」
「整整三年,一次見麵,一個電話,一條微信都沒有,就連我群發的拜年簡訊你都不回,突然回來也不告訴我,你說我要怎麼想?我怎麼能不生氣?不討厭你?」
「現在好不容易我不生你氣了,又來這麼一出,我一想到你以前被那破事兒鬧得把自己關在房間幾天幾夜,兩三個星期沒開口跟我說一句話,最後再見都沒說一聲就走了,我他媽就覺得煩得不行。」
「所以你以後遇到事兒能不能別老是想著一聲不吭地躲起來,就給我說一聲你今天不高興了,不開心了,不痛快了,讓我他媽的哄哄你行不行!」
簡鬆意說完,深深呼了一口氣,轉過,一眼瞥見鐵欄上糟糟的枯敗藤蔓,覺得更加糟心。
柏淮低頭看著簡鬆意。
漂亮的眼尾因為緒激有些泛紅,雙手叉著腰,膛不住起伏,腳下不耐煩地踢著石子兒。
他真的生氣了。
柏淮突然覺得心裡疼得不行,綿綿不斷的,一層比一層更加鑽心的疼,他一直以為,簡鬆意針對他,討厭他,隻是因為子驕傲,又被了風頭,所以兩人才針鋒相對。
他沒有想到,原來簡鬆意一直生氣的是自己當年的不辭而別。
自己可真不是個東西。
隻知道自己那孤獨漫長不可言說的暗苦,隻知道自己的迷茫掙紮苦,卻沒想過,小朋友一個人在南城的時候,其實是不是也在想念自己。
他總覺得小朋友什麼都有,有可又恩的父母,有關係很好的發小,有許多許多熱鬧善良的朋友,有數不清的喜歡他的人,所以自己一個,也沒什麼。
他很多事,不和簡鬆意說,不是因為不在意他,而是太過珍惜和不捨。這麼這麼好的小朋友,他一點也捨不得讓他看見那些之外的暗角落,他以為,簡鬆意也不會在意這些。
可原來不是這樣。
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如此後悔離開南城。
他不敢想象在他離開以後,小朋友會不會難得一個人躲進被子裡,想打個電話,問問自己到底為什麼走,又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斟酌許久,最後卻又取消撥號,如此反覆,直到天明。
他也不敢想象,在簡鬆意發出每一條群發的節日問候後,會不會守著微信,等一個白頭像亮起紅點,然後自然而然地,敘一下舊。
他也不敢告訴簡鬆意,自己當年躲著他的那幾天,是因為自己分化了alpha。而自己選擇離開,也並不是因為那起事故,而是那起事故裡,被他人穿的自己對簡鬆意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柏淮知道,這一切對於簡鬆意來說,可能無關於,他說出的這些話,大抵也隻是站在一個從小長大的最好的朋友的立場上,又或許比朋友會多上那麼不清不楚的一些東西。
但無論是什麼立場,簡鬆意沒有騙他,他們終究是和別人不一樣的,而他虧欠簡鬆意的這三年,他不知道該怎麼給他一個待,又如何讓他原諒,大抵隻有所有的往後餘生才能補償。
半晌,柏淮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溫。
「對不起,都怪我,以後我再也不會走了,也不躲著你了,我哄哄你,所以你可不可以,也哄哄我,比如抱我一下,行不行?」
夕的餘暉撒在枯萎的藤蔓上,據說隻有斷了陳舊枯敗的殘枝,到了來年春天,才會生長出新的綠意。
一年一年,越來越好。
作者有話要說:心結解開,就可以長驅直。(前提示見第三章,第十章)
覺雖然表麵柏老狗在,但實際上每次鬆崽纔是把柏老狗得罷不能啊。
我已經預到柏狗以後的家庭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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