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剛過,臨安城東方的天空漸漸破曉,淡青的高空中鑲嵌著幾顆殘星,大地朦朦朧朧的,如同籠罩著銀灰的輕紗。此時的天際,已微出魚肚白,而云彩則都趕集似的聚集在天邊,像是浸了,顯出淡淡的紅。?
譚國公府的偏廳中,燈火依舊燃著,隨著晨風的習來,不停的搖曳。忽明忽暗的火中,韓世忠皺著眉頭坐在上首位,而一臉焦急的嶽銀瓶還有面無表的韓忠則是分立於下方兩側。?
“世伯,事的經過就是這樣了。侄相信,只有您能幫他逃過此劫,要不然那該死的騙子恐怕真的會命喪秦檜老賊之手了!”?
嶽銀瓶醒來後就快五更了,發覺自己譚國公府,加上隨後趕來的韓忠將來到此的經過複述了一遍,立刻就明白了一切。?
心中掛念秦天德的安危,所以想立刻離去,可是想到自己即便回去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將此事稟告韓世忠,以韓世忠的本事,說不定能夠指點迷津,幫助秦天德找出一條活路!?
眼中滿是的韓世忠微微搖了搖頭。半夜韓忠回來後,將被**迷昏的嶽銀瓶給府中的丫鬟安置好,立刻醒了剛剛睡的韓世忠,將此事稟報。?
得知秦天德專門引韓忠現,又將嶽銀瓶付給韓忠,並且替嶽鵬舉的家眷安排好了後路,韓世忠就知道秦天德遇到了大麻煩,這一下他徹底難以睡了。?
可惜他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希秦天德留給嶽銀瓶的書信上會有隻言片語供他參考,於是也顧不得什麼禮數,立刻拆閱了秦天德的那封信。?
信上的容果然給他提供了幫助,結合他對秦檜的瞭解,大上推斷出了一些,可是總覺得事太過蹊蹺,只從表面上看不符合秦檜的險毒辣,憑覺判斷其中必定有圈套。只是他所瞭解的太,所以一時半會想不明白。?
如今聽完了嶽銀瓶的講述,他心中頓時明悟不,約間已經發現了不妥之,只是尚缺一個引子,將所有不妥之貫連起來。?
“銀瓶,你莫要著急,這是他託忠兒轉給你的信,你先看看。”韓世忠說著話,將手中的信箋遞了過去。?
“信?他會寫信?”嶽銀瓶有些疑,來到韓世忠前,接過了信箋,退回原,快速將信紙攤開,只看見上面歪七扭八大小不一的幾列醜陋不堪的字樣呈現在眼前。?
“這應當是他親筆所書,字跡醜陋,又有不別字,更甚至拿偏旁代替,倒是符合他的作風。”韓世忠看出嶽銀瓶臉上的疑之,淡淡的解釋道。?
其實嶽銀瓶不用他解釋就已經斷定此信的確出自秦天德手臂,因爲在秦天德剛來臨安應考之時,就從書房廢棄的紙張上見過秦天德筆跡。?
秦天德的字實在是太醜了,醜到讓人看過一眼就難以忘記,醜到就算有人想要模仿也模仿不來。?
費了好大工夫,嶽銀瓶連猜帶蒙的總算是弄明白了信上的大意,臉上出了喜,不自的低聲罵道:“該死的騙子,既然都有了應對之策,爲什麼就不能直接告訴我呢!”?
看著嶽銀瓶臉上表的變化,韓世忠再度皺起了眉頭:“銀瓶,莫非你對他。。。你不要忘記,他是。。。不對!”?
嶽銀瓶如釋重負的神終於爲他提供一條引子,幫他將心中所有的不妥之串聯起來。想到秦天德信上所寫的容,臉大變!?
秦天德在信上說,他今日一早就回去拜見秦檜,就說他已經說服了嶽銀瓶,三日後就能夠奉旨完婚。如果這條路真的是活路的話,那麼他就能安然度過。當然他並不會真的這麼做,便宜了秦檜害苦了嶽銀瓶,他讓嶽銀瓶立刻離開臨安前往泉州,與家人一同乘船離開大宋,這樣一來,秦檜的計劃就會落空,而他自己也不用承擔什麼責任。?
如果這是條死路的話,那麼他會立刻改口,生爲了彰顯自己對秦檜的忠心,決定親手鏟除岳家餘孽,以此來換得一條生路。這自然也是在誆騙秦檜,在他帶人將所謂的岳家餘孽剷除之前,嶽銀瓶這些人早就被安排到達泉州,離開大宋了。?
如此一來,不論秦檜的本意是什麼,他秦天德都能夠立於不敗之地,不過岳家一門卻不能待在大宋境了,需要乘船出海躲避風頭,待到時機再返回。?
要想讓分散在三的岳家人能夠儘快的平安匯聚泉州,這就需要韓世忠的幫忙,所以在信中他直接提到了這一點。?
秦天德的計劃也算是周,正如他所說的,腳踏兩隻船,哪條船有活路就踩哪條船,穩穩當當的。這也是嶽銀瓶如釋重負的原因。?
可是韓世忠跟秦檜同朝爲多年,見多了秦檜的手段與心計,總覺得此事事有蹊蹺。嶽銀瓶未醒之前他就在反覆的思索,如今看到嶽銀瓶如釋重負一臉欣喜的模樣,終於想明白了!?
嶽銀瓶聽到韓世忠的前半句話,知道自己剛纔有些失態,讓人看出自己對秦天德的心意,可是聽到韓世忠口中喊出“不對”二字並且臉大變時,心中驟然張起來:“韓世伯,什麼不對?”?
“秦天德若敢像他信中所寫的這般回答,恐怕會死在秦檜手中!”?
“韓世伯,您這話怎麼講?”?
“哎,”韓世忠嘆了口氣,“秦天德此子也算聰明,但卻不知道天下間有一句話做‘聰明反被聰明誤’!秦檜兩度位相,被他迫害的文武大臣無可計數,秦天德想在他面前耍小聰明,當真是自尋死路!?
老夫適才一直絕對其中有什麼問題,只可惜猜想不通,直至看到你如今的神,老夫纔算想明白了。”?
聽著韓世忠囉囉嗦嗦的說了一大堆,但就是沒有正題,嶽銀瓶心中焦急,卻又不敢對韓世忠不敬,只能耐著子聽他說完,這才說道:“世伯,您到底想說什麼,不要再繞圈子了!”?
“銀瓶,老夫問你,你絕對秦天德此子將來時候能夠備跟秦檜分庭抗禮的本事?”?
“這,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想必應當會有這個本事。”嶽銀瓶一頭霧水的看著臉漸漸恢復正常的韓世忠,點了點頭。?
韓世忠先是示意韓忠命人奉上茶水,這才說道:“你能夠看出來,秦檜老賊必然也能夠看出來。只不過現在秦天德外放爲,又只是七品縣令,還不足以威脅到他,所以秦檜纔給他留了一條活路,不過這條活路的關鍵卻在你岳家手中,準確的說是在你的手上!”?
“在我手上?”嶽銀瓶更加疑了,就連剛替韓世忠換了一杯熱茶的韓忠也是不解的看著他。?
韓世忠品了口苦茶,又將茶杯放下:“不錯,就在你的手上。如果老夫沒有猜錯,秦天德只要敢跟秦檜說,他說服了你,三日後你二人能夠親,那麼他口怕就沒有機會再說出後面的那番話,因爲秦檜的殺念全在於此!?
一個已經引起他殺意的人,雖然是他的親戚,但卻跟他不是一心,不但收留了岳家,更是讓你們岳家對他唯命是從,爲了保住他的命,你居然肯下嫁與他,你說老賊還能放過秦天德麼?”?
“可是,他不是說,他還可以改口的麼,或許秦檜聽到他願意,願意替老賊加害我們岳家六口,會放過他?”嶽銀瓶心中已經有些認可了韓世忠的說辭,但還是抱著一希,既是對秦天德號稱“半仙”的信任,又是心底最深的期待。?
韓世忠詫異的看了眼嶽銀瓶,張了張,但卻沒有說話,只是皺起了眉頭,盯著嶽銀瓶從如釋重負又變憂心焦急的模樣,搖了搖頭。?
“世伯,您說話啊,您搖頭是什麼意思?”?
“銀瓶,你們小輩對秦檜老賊瞭解的太了,他是那種心中已經下了狠心但表面山還若無其事的那種人。只要秦天德跟他說,已經勸服了你,三日後可以婚,那麼老賊絕對不會再多說什麼,也不會給秦天德改口的機會,老夫這麼說,你明白麼?”韓世忠的語氣始終都很平淡,彷彿秦天德的生死他已經毫不關心。?
“世伯,您的意思是說,老賊威脅的那些都是虛的,目的就是要探查我們岳家對他的態度?”嶽銀瓶總算聽明白了,心中惶恐,快走兩步來到韓世忠面前,抓住了他的袖,“世伯,侄求您救救他,您不是說過,還指著他跟老賊斗的麼?您現在就讓侄回去,又或者派人提醒他一聲,侄求您了!”?
“哎,”面對嶽銀瓶的苦苦哀求,韓世忠不爲所,只是再次嘆了口氣,“來不及了,秦天德此刻恐怕已經首異了,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被關老賊府中的地牢,只等一死了。”?
“怎麼會這樣!”嶽銀瓶只覺得自己口被什麼東西擊中一般,下意識鬆開了抓著韓世忠袖的雙手,木木呆呆的退後了兩步。?
“嶽姑娘,義父說的沒錯,”這時候一旁一直沒有吭聲的韓忠開口了,“據我派去的人回報,秦天德四更時分就已經候在了老賊門口,不到五更就已經被帶府中,更本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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