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那日阮孟玲被程雯婧譏諷了幾句，當眾丟了醜，回去後便找自己親娘徐氏哭訴了出來。

自是不會將程雯婧歸於罪魁禍首，而是將責任全部推到阮靈兒上，說都是因為阮靈兒的從中挑唆，讓學中學生孤立自己，讓自己了委屈。

徐氏素來疼這個唯一的兒，本就對阮靈兒如鯁在，又哪能忍。自是大怒不已，罵了一通阮靈兒。

這徐氏乃是前右仆徐大人晚年所得獨，從小千百寵長大，徐家家境簡單，也因此養了徐氏一個不知事的格，不知事且是其一，也任的厲害。當年徐大人為挑了阮茂，剛一開始是不願意的，畢竟一個黃花大閨嫁一個娶過了的，前頭還有個兒，自是不甘。

後來，徐家安排徐氏見過阮茂一次，徐氏見阮茂長相斯文、風度翩翩，又是有名的才子，自是一腔□□全寄在阮茂上。

之後不用說，在徐家的安排下，徐氏嫁給了阮茂。阮家人口簡單，甫一過來便當了家，阮茂有一老母，也是個不生事的格，徐氏雖瞧不慣阮母的鄙，到底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且阮母一貫深居簡出，婆媳之間也沒生出什麽事。

除了阮靈兒。

徐氏越是心悅阮茂，越是瞧不慣這個前頭養得兒，越是瞧不慣越覺撓心撓肺的，於是沒為難不更事的阮靈兒。

阮母雖不管事，到底前頭阮靈兒的親娘與婆媳多年，那阮靈兒的親娘也十分孝敬，兒子休妻再娶在老婦人來看，是不能接的。可為了兒子的前程，且兒子堅持，阮母也沒辦法。對阮靈兒親娘飽含愧疚之心，自是要護著這個孤苦的大孫。

徐氏一向順風順水慣了，從來沒有人敢逆著的意，此番阮母護著阮靈兒，婆媳之間沒起齟齬。彼時阮茂正是關鍵時刻，朝中不史盯著，後院自然不能起火，於是由徐氏親娘徐夫人出麵，教導了一番‘為人事’的道理，才消停下來。

這所謂的‘為人事’的道理，就是忽視，無視。反正阮靈兒是個小娘子，日後大不了一筆嫁妝嫁出去，也礙不了徐氏什麽事。

徐氏聽了親娘的話，到底心中咽不下這口氣，平日私下裏沒給阮靈兒臉看，但到底沒有鬧大。之後過了幾載，阮母去世，阮靈兒徹底沒人管了。說起來也算是個家貴，認真來說還不如阮府中的一個奴婢。

一直到阮靈兒進了國子監，才暫且消停下來，眼不見心不煩，徐氏越發忽視阮靈兒。為了不惹後母厭煩，阮靈兒索便長宿在國子監宿館，平日裏回阮府。

這次兒因阮靈兒了委屈，徐氏自然沒那麽容易放過，不過忌憚被阮茂得知，且手也不到國子監去，便心生了一計。

阮靈兒平日裏甚回阮府，每月的花用都是家中一並給的，徐氏待本就苛責，所以給其的花用極，將將也就隻夠日裏開銷。

這個月本是到了家中給其送花用之日，阮府卻並沒有來人，阮靈兒頓時心中一咯噔。

想起之前那日阮孟玲怨恨的眼神，與這幾日怪怪的神，阮靈兒覺有些不妙。到底心單純，也沒有多想，想著莫不是家中下人有事耽誤了。

這一耽誤就是幾日，阮靈兒日裏花銷並不多，但無奈阮府那邊給的花用不多，平日裏已經過得十分，若不然當初未與蕭九娘結識之前，也不會被人譏諷總在一樓用飯。

且與蕭九娘和程雯婧結識之後，這兩人從來是錦玉食的，自然不會在飯堂一樓用那簡陋的飯食。平日裏三人經常一起，阮靈兒也總不能日日讓蕭九娘和程雯婧出錢，免不了自己也要出幾次錢。

若是阮府不停自己的花用，阮靈兒還能承的住這花銷，可此番一停，阮靈兒立馬捉襟見肘。

沒辦法，隻能回阮府要了，卻是沒見到徐氏，與府中管家以及管事仆婦講，人家也隻說這事是夫人管著的，自己一個下人當不了家。阮靈兒頓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心中憋屈至極，可是也沒辦法，隻能再回學裏。

開始幾日阮靈兒還能裝作無事，再後來每日中午散課，便借口有事回宿館了。一次兩次蕭九娘和程雯婧還不覺得，次數一多，立馬覺出來異常。

“你說靈兒這幾日是怎麽了？是發生了什麽事，還是用心準備歲考？即是如此，也不能日裏不用午飯吧？”

臨近中午散了課，阮靈兒又借口看書離開了，程雯婧不和蕭九娘議論起來。

“我怎麽知道呢？”

九娘微蹙著眉，的直覺告訴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哎呀，好煩，一提起歲考我便腦袋疼，這次我肯定完了，歲考本就難，還要考那麽多科目，能考個丙等估計就是不錯的了。”程雯婧爬在自己的書案上，如喪考妣的哀嚎著。

“好了，你也別多想，能考怎樣是怎樣吧，煩也煩不來。咱們先去用飯，然後去宿館看看靈兒到底怎麽了。”九娘還是憂心著阮靈兒，這段時間的相，讓十分喜歡這個心純淨的。

“好好好，咱們去用午飯，用完飯去宿館。”

程雯婧是個說是風就是雨的格，立馬站起來去拉九娘，就想往外走去。

“等等，你別急，我的書囊。”

“嘿，你不說，我差點也忘了。”

兩人收拾了書案，提著書囊便往外去了。

到了飯堂，由於這會兒時間還早，所以飯堂的人並不多，一樓空的，零零散散坐了幾個人。

程雯婧眼睛比較尖，看到遠站在領飯的一個人。

“咦，那不是香兒嗎？”

香兒是阮靈兒的婢，蕭九娘和程雯婧也是見過的，自是認得出。

九娘眉頭又是一擰，“你先等等，我過去問下香兒的話。”

程雯婧沒站在原等，而是和九娘一同走到香兒邊。

“香兒，你家娘子呢？”程雯婧聲音比人先到。

香兒嚇得渾一，轉過來，看著九娘和程雯婧的眼神閃爍。

“見過九娘子，見過婧娘子，我家娘子在宿館看書，命奴婢前來領中午的飯食。”

住在宿館的學生並不，雖有些人家世出不若太學院的學生高，但小戶人家也是比較疼自家孩子的，所以住在宿館的學生有個婢小廝照顧飲食起居，並不是什麽罕見的事。

有時候學生有事不能前來用飯，讓下人拿著學生牌子前來打飯也是常事。當然這僅對用飯在一樓而言，若是二樓也可，掏銀子就可以了。

香兒的飯已經打好了，正在往食盒裏放，程雯婧皺著眉看著那食盒裏的飯食。

一葷一素，按理是不差的，可對比平日裏這些貴們的錦玉食，就差得可以了。在國子監裏呆久的學生們都知曉，這飯堂的一樓的免費膳食，實則是給律學算學書學院的那些平民學子補的，家世稍微不差的，俱不會來此用飯。之前阮靈兒也算是個特例，到底是個學生，雖難免不了有學生譏諷，但大多男學生是不會討論這種私事的。

九娘並未說話，讓香兒跟自己去飯堂外。

香兒心中苦連天，娘子吩咐過，讓打飯時千萬不要讓九娘子和婧娘子看見，每次來特意來得早早的，就怕撞見，沒想到還是被撞見了。

“說說吧，靈兒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沒，我家娘子沒出什麽事啊，很好。”

香兒垂著頭，顧左右而言他。

“你不說實話也行，那我就親自去問靈兒了。”

無奈，香兒隻得實話實說，其實心中也是極為憤慨的，可娘子子，一個做奴婢的能說什麽。

香兒說得淚水漣漣，九娘眉頭皺，程雯婧則是咬牙切齒，恨不得立馬去阮府，將那惡毒的徐氏和阮孟玲揍上一頓。

……

“是不是今日我們不見香兒，你就一直準備這麽下去？”

阮靈兒滿臉愧，擺著手，“九娘，我沒……”

“你那後娘真是該死，怎麽能做出這麽惡心的事兒來！”程雯婧憤慨道。

“那你以後準備怎麽辦？就這麽忍著？”九娘來到阮靈兒邊坐下，著道：“這麽裝傻的卡著你的花用，你就這麽一直忍著，你手頭肯定不寬裕吧，能忍多久？”

阮靈兒滿臉茫然，垂下頭來，“我、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靈兒你別怕，有我和九娘在，定不會讓你挨的，不就是錢的事嗎，這是小事！”程雯婧拍著口道。

“不行，我不能用你和九娘的錢，我知曉你們出富貴，不缺這點兒，可是我不能……”阮靈兒聲音細小，但語氣非常堅決。

九娘歎了一口氣，對程雯婧道：“行了，你就別添了，現在不是銀錢不銀錢的問題。”

“那是什麽問題？不就是靈兒後娘卡著不給靈兒日常花用嗎？這麽瘦，能吃多，咱倆湊湊……算了，不用咱倆湊，我給包了。我月錢多，不夠我再找我娘要！”

阮靈兒的雙目通紅，哽咽道：“雯婧，謝謝你，我知道你人好，可是我真的不能用你和九娘的銀錢，真的不能……”

九娘簡直快被程雯婧這個直腸子給打敗了。

“我都說不是銀錢不銀錢的問題了，若隻是花用，咱倆隨便一個人，養十個都沒問題。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靈兒後娘這樣，估計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今年靈兒十四，避得了一時避不開一世，不可能永遠留在國子監念書，總有一日要嫁人，你們有沒有想過以後？若是後娘隨便給找戶人家嫁了，或者嫁個麵甜心苦的人家，靈兒該怎麽辦？”

九娘這話將阮靈兒和程雯婧兩人都震得出不了聲，阮靈兒不流下彷徨的淚水，程雯婧愣愣道：“不會吧？”

這句話說得語氣極為不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