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進了片場的院子,蕭晨停車解開安全帶,就聽到后排周西說,“蕭總,你等一下,其他人先下車。”
秦怡看了眼蕭晨,推開車門下去。蕭晨回頭,看向周西,“怎麼了?”
周西沒有吃早餐,坐的筆直,黑眸顯出些許銳利,把手機遞給了蕭晨,“幫我報警,查發郵件的人。”
蕭晨接過周西的手機點開看到刷屏頂流和他的白月,很爛大街的名字,文學網站上一抓一大把。
“什麼東西?發件日期去年三月,快一年了。”他點開白月這篇,表瞬間彩,“小黃文?不是,這怎麼還有陸北堯江喬呢?同人文?”
周西點頭,拿起已經涼掉的牛喝完,“當時我被刺激,況很差,就在微博上罵了CP。之后我就收到了這個,我原本想報警。后來發生了很多事,我的記憶出現問題,就忘記了這件事。剛剛鄭導發來劇本,我才看到這些。”
頓了下,看向蕭晨,“我曾經一度以為我就是這本書里的周西,會死的非常凄慘。那些詛咒,會發生在被詛咒的人上。”
慘死街頭,無親無友無,只有一罵名。
蕭晨蹙眉,“舞到正主面前?這是有病嗎?可以報警,傳播|穢||。”
已經過去了差不多有一年,陸北堯半退圈,江喬進了深宮劇組,兩個人拆的非常干凈。CP散的七七八八,現在來看確實算不了什麼,可當時CP有多瘋,蕭晨是清楚。周西作為陸北堯的正牌朋友,所有人都噴周西作不會顧全大局沒有商占有強,可沒有人設地站在周西的位置去看待這件事。
“我來理。”蕭晨把手機還回去,說道,“你不要想太多,好好拍戲。”
周西把牛盒子放回去,戴上口罩,出來的眼干凈清澈,“我已經不在意這些了,但發郵件的人,他們是抱著最大的惡意激怒我。我必須追究,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撲面而來的惡意,純粹沒有毫的掩飾。
他們知道當時周西的狀況,在微博瘋狂懟人。他們知道周西有多在意陸北堯,故意發這些讓周西失控。
“你把郵箱賬號發給我,我去報警。把你的私郵件刪除,以免取證時泄。”
“好。”
周西把鄭榮飛發過來的劇本下載下來,刪除郵件,把賬號給蕭晨才轉下車。
蕭晨登錄郵箱,再次看那些郵件。漫長的沉默,蕭晨截圖發給了陸北堯。不管周西和陸北堯怎麼樣,這件事,必須讓陸北堯知道。
電話是立刻響了起來,來電是陸北堯,蕭晨整了下服領口接通電話。
“西西在你邊嗎?”陸北堯低沉嗓音落過來。
“沒有。”
“什麼時候發現的?”
“剛剛。”
“報警。”陸北堯說,“或者給我來理。”
“你沒有其他要說的?”陸北堯為什麼不震驚?為什麼能這麼冷靜?蕭晨看到那些東西都想打人。
短暫的停頓,陸北堯說,“這只是冰山一角,那場網絡暴力,比你想象中的更盛大。是我的錯,我讓在這樣的境地,我百死莫贖。”陸北堯的聲音更沉,“我從去年六月接這件事,我走著走過的路,一步步走過來。”
“蕭總,我們每個人,每一個人,誰不是那片雪花呢?”
蕭晨瞬間啞口無言,他也曾嘲笑過周西。
他仿佛被人悶頭打了一,半晌沒回過神。
“我和周西不會分手,這輩子我只有,我建議你把這件事給我來理。”陸北堯嗓音很沉,一字一句,清晰又慎重,“我會一個一個解決。”
“你怎麼解決?”蕭晨找到自己的聲音。
“走法律程序。”陸北堯道,“所有人都應該為他們所做的事付出代價。”
蕭晨跟陸北堯沒有什麼直接往來,他簽了周西,陸北堯找人要了他的電話號碼,才有聯系。他對陸北堯的印象就是話很的小鮮,長的不錯,但不適合周西,兩個人都太年輕,也太浮躁。
今天是聊的最深的一次,有些問題,陸北堯看的很深,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淺。陸北堯在這一年里,變化也非常大。他一夜之間長起來,踢掉之前的團隊。搭上許明睿,把要死的IP盤活了,把民國探案錄做了現象級的款。他進了正苗紅的大導劇組,宣男一號。
許明睿出來接采訪,話里話外的容。蕭晨能看出來,陸北堯是在為將來鋪路。這也是,他第一時間跟陸北堯發信息的原因。
也許他們的,并沒有那麼糟糕。
“你確定你有解決?”
“我會拼盡全力。”陸北堯道。
他們同時陷沉默,片刻后,陸北堯再次開口,“西西怎麼樣?有沒有明顯的緒波?”
這句話就沒之前那麼堅定了,他有些小心翼翼。
“看不出來有什麼變化,平靜,吃了早餐就去拍戲了。”
“是看到這些想起來的?”
“嗯。”
“確定沒有其他變化?”陸北堯又重復了一遍,“有些變化很細微,不仔細觀察是看不出來。”
周西上有變化,蕭晨也發現不了。蕭晨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周西生病,他只是覺得周西長的飛快,并沒有覺得那里不對。
“我跟的主治醫生聯系,你那邊給安排半天假期。明天早上或者下午都可以,的醫生過去,你安排見個面。注意保,這是對最大的保護。”
陸北堯掛斷電話抬起頭看不遠,服務區的風很大,寒風呼嘯,他迎著風看了一會兒才往回走。
陸北堯肩膀傷不能開車,開車的是董阿姨,需要兩個小時休息一次。
陸北堯登錄周西的郵箱,雖然截圖已經看到了,但正面這麼多他還是被震的眼前一黑。他不敢想,當初的周西是怎麼扛下來。
“小北,你要工作忙的話,就先去忙,不用管我。”周啟宇看陸北堯一直在看手機,說道,“我好。”
“我也要回S市辦事,順便。”陸北堯在看到周西的短信后,就登錄了周西所有的社件。周西的碼永遠都是那一個,周西有兩個郵箱,陸北堯忽略了這個。
周啟宇看看陸北堯,又看看董阿姨。
遲疑許久,開口,“小北,你對西西的病——怎麼看?”
當初周西第一次帶陸北堯回家,這把刀就懸在了他的脖子上。
周啟宇一直不敢說,他們的那麼深,怕陸北堯離開怕周西刺激。周西病發,陸北堯守在邊并沒有走。
周啟宇仿佛罪人,都不敢看陸北堯。
今年過年,陸北堯留在他們家,而且改口他爸爸。
“吃藥控制,不遭遇大的刺激,可以一生無憂。”陸北堯把手機裝回去,打開保溫杯遞給周啟宇,“不?”
周啟宇接過水,更加愧,“媽媽。”
他抬手捂臉,深吸氣,“那時候我痛不生,這種病變數很大。選擇了,那就是一輩子。對不起,我一開始就應該告訴你。”
“就算你告訴我,我也不會離開。”陸北堯把紙遞給周啟宇,對周啟宇哭的病,他真是無言以對,“我可能會更加小心,避免刺激。”
“——很痛苦的,你會后悔。”周啟宇哽咽,他也后悔,為什麼沒有提前告訴陸北堯。告訴了,是不是周西就會很多苦。
“我跟周西之間的好,足以下一切痛苦。”陸北堯轉頭看窗外,角揚了下,“如果沒遇到周西,我怎麼會知道世界上還有那麼多好的事?”
“你跟在一起,你覺得痛苦多,還是幸福多?”
周啟宇哭出了聲,“能跟我人結婚,我此生不悔。”
周啟宇沒有再娶,也沒有談論過。以前陸北堯不知道周西媽媽是去世了,以為他在等周西的媽媽回頭。
周啟宇確實是在等那個人,只不過是一個永遠等不到的人。
“我就希,我們能在一起久一點。我會盡全力去維護我們的,讓這段更長久。”陸北堯說,“沒有什麼后不后悔,有些事,很早前就命中注定了,回不了頭。”
就像那一個回眸。
他一顆心就黏在了周西上,他們曾有過誤解,有過爭吵,有過不理解。他們的里有疲憊,但他從來沒有想過放手。
————
比賽的片段拍完,剩余的就是文戲。周西休假三天后,開始NG了。一早上NG六次,導演暫時停拍。
周西也在調整狀態,中午吃飯,秦怡把盒飯送到車上,周西沒什麼胃口,知道問題在哪里。
早上又想起了一些事,的理智是清楚的知道拍戲和現實分開。但走進鏡頭,開始抗拒沉劇。
“導演問你,要不要跟胡老師聊聊?”秦怡問。
“不用,你讓我冷靜一會兒。”
秦怡下車,周西說,“把車門關上,我想休息一下。”
“好。”
秦怡關上車門,走過去跟導演回話。
周西靠在座位上,坐了很久才走出車。下午的戲是走順了,用表演技巧演完,離了之前的沉浸。導演喊卡后,胡應卿就在皺眉了,他審視周西好一會兒,說道,“你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導演看了半天,說道,“演的是沒有錯,走位也是對的,但就是缺乏了一些靈魂的共鳴。這一遍先保存,你回去調整下,今晚早點睡,明天再拍試試。”
周西已經沒有靈魂了,更別談共鳴。
周西坐上車就把羽絨服大大的帽子扣在頭上,把臉也一并遮了進去。周啟宇和董阿姨走后,就又搬回了酒店。
車到酒店,胡應卿發來微信問要不要晚上一起吃飯。
周西回復改天。
回到酒店就把自己關在洗手間里看劇本,洗手間是個好地方,很容易產生靈,周西之前就用過這種方式讓自己戲。
今天卻沒有什麼用,周西看著劇本,腦子里在想自己。
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都沉浸在劇本里,迷失了自己。周西怔怔看著洗手間的墻磚,反出。在想車禍之前的事,熾熱純粹的,的沖,的赤城。
記憶就像拼圖,一塊塊拼起來,所有的隙都填滿。一塊不剩,湊了完整的自己,恨仇都有著落。
這樣的完整,讓緒波很大。生出一些不安,害怕失去。
敲門聲響,沉穩的一聲。
周西的心跟著猛烈的跳了下,握著劇本抬眼。
只有陸北堯會這麼敲門,他不是回S市了嗎?
周西放下劇本起走過去,握著門把手停頓了一下,門外低沉嗓音落過來,“外賣。”
周西猛地拉開門,男人大步進來,把擁了個滿懷。
房門在后闔上,陸北堯拉下帽子和口罩,上還有涼氣。有力的手臂抱起周西放到了桌子上,深邃暗沉的眼注視著周西,高鼻尖幾乎到周西的臉,嗓音低沉沙啞,“請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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