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這個事不能一蹴而就，更不能無的放矢。

得益于江南布的水網通，至李咎想在江南一帶鋪開運輸是事半功倍的。

而且水泥的推廣又給那些想修路的人一個更好的選擇。這東西又便宜又方便，價比極高，不說那些想做點善事的樂意用，就是那些商賈們也愿意幾家攤一攤把路修修好——那至方便自家行商往來嘛！

李咎說到興頭上，隨手畫了幅青山縣及附近某幾個村鎮的地圖。他將荒山和碼頭上已經用水泥修好的路描出來，再用虛線表示他接下來預備修整的幾條路:“先生請看，我預備著明年之前，將這幾條路也修好。這幾個村子，還有西北方向，河道不是太淺，就是暗礁太多，因此水運又限，船載不了多重的貨。我覺得當務之急是將這幾條路串起來。如此村里人進城方便，至可以多賣些糧食、布匹出來，而他們的孩子，也可以送到城里來念書。”

黃舉人順著他的思路往下走，必須承認至在李咎的邏輯里，這是對的。

李咎又圈了一個點:“這是柳記貨行和碼頭之間的一段空地。每年水澇時可能被淹沒，但是大部分時間都是可以用的。這里做不了正經事，但是正好可以造一個大集市。現在依托水泥、皂，會有許多外地客商愿意來這里訂貨。如果我們在這里做集市，那麼客商來時可以攜帶貨，在集市上售賣，再采買需要的東西運走，豈不是大有可為！”

黃舉人道:“如果有這樣一個集市，附近的百姓燒水做飯鋪床借宿，都是一筆額外的收，是個好事啊。”

用現代位面的話說就是能增加就業、降低本、促進經濟發展。黃舉人雖然不知道這些，依然非常準地把握到了要點。他能讀書讀到舉人，為本地縣令、豪強的座上客，確實有相當的眼和見識。

李咎道:“可不是。如果這個集市每年開放的時間長一些，南北雜貨，各地土儀，都能在集市上買著，一定會有更多的人愿意來參加集市。熱鬧了人多了，自然富庶了有見識了。青山城會越來越熱鬧的。”

黃舉人道:“這和你的志向有關系嗎？”

“當然有。至至，會有更多的人能吃飽穿暖。”

“天下財富，如水之就。此地則彼損，本縣人多得一分，豈不是有別人更損一分？”

“不是的，財富是可以創造的。比如我正在試制的織布機——騾機，何止十倍于人力。世上若有一臺騾機，就可增加供十人使用的布匹，這十個人能多一匹布做服，而并不會有其他人了這匹布。由此可見，財富會變多，如果本地百姓能創造更多的財富，就可以自己吃飽穿暖之余，還能惠澤其他人。”

黃舉人細細想了一陣，從良種的收獲上想明白了財富增加的事，又問道:“先生反復提及的織布機，似乎已有十十的把握，但是為何先生卻遲遲沒有拿出來用呢？”

李咎道:“這就涉及到我個人認為最重要的第三件事，糧食。糧食的意義，先生應該比我還清楚。人首先得填飽肚子活下去，其次得保護自己的親人活下去，然后才能圖更多。有足夠的糧食，養活更多的人口，才能有更多的壯丁，更多的學生，更多的可以心無旁騖向前探尋的人。現在我不敢將騾機拿出來，就是因為糧食和人口實在太太了。我不能用這個去和土地、糧食爭奪壯丁。而大量的布料一定會引起布價雪崩，進而影響棉花、葛麻漲價，人們見有利可圖就會荒廢糧食去種棉花。至于布價雪崩會引起的平民的生活來源減，又是一個顧慮……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看，這就是我一個人想太多的短。但若是有十個、二十個、一百個知農耕桑織和工、農、商、的人在這里，大家坐下來討論，至會想到應對的辦法吧！”

黃舉人試圖往下推算，卻很快就推不下去了。他很誠實地說道:“我也想不通會怎樣。但是你說的會沖擊價、爭奪田地和壯丁，我覺得很對。接下來這段日子就拜托你多教教我了。我有種覺，你的家傳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學說系，說不定，會大有裨益。”

李咎道:“我何嘗不是在重讀家祖傳下來的書冊？愿與先生共勉。”這般安置好了黃舉人，中午又是一桌盛宴待客，下午黃致就饒有興趣地跟著李咎去看他的下午活。

李咎道一聲得罪，取了一冊品相極差、烏七八糟的清代刻本《三國演義》對著抄書。

黃致沒多想，只看了兩眼，見那刻本確系古，翻頁粘連，紙頁臟污，連篇累牘的文字辨識不清，長嘆糟蹋了好書，又佩服起李咎來——這樣七八糟的書他都能抄傳出來，可知是下了功夫誦讀的。

李咎為了對比兩個位面的歷史，曾經讓人將所有能買到的書都搜刮了一遍來，整個書房和客廳乃至花廳、寢室等，都堆滿了書冊。他忙著抄書，黃致就自己尋書看。

市面上慣常見的書，黃致都有。外地的書，黃致也是頭一個看的。李咎這里的書，他都看過，甚至大部分他都記得。他時不時兩本下來，其實也是為了看看有沒有翻閱的痕跡。

……嗨，在家督促兒子看書督促多了，下意識地就這樣檢起李咎的看書了。

看著書籍上明顯的有被人翻閱的痕跡，筆記批注雖然不多，倒也零零散散從頭到尾都有，黃致滿意地點點頭。雖然李咎對科舉顯然沒什麼興趣，但是看書，看書就行，就能談得來，甚至比那些狂熱的追求科考的讀書人還要對他的脾胃些。

隨手檢了幾本書之后，黃致拿帕子手，探向他一早就注意到了的、明顯是李咎自己伺候的那一架書冊。

李咎抄好的《三國演義》《宋國志》，以及制備水泥皂蜂窩煤等的配方、圖紙，全在里面。

黃致左右為難了一下，最后拿下了《三國演義》。

看書什麼時候都能看，這架子上的書他本本都想看，但是最抓心撓肺的還是《三國演義》啊！辣李咎，更新賊慢！上一回連載到儀亭王司徒挑撥離間，貂蟬了董卓府，下面，下面就沒了！他想看后文想得是茶飯不思！雖然民間傳聞、瓦肆勾欄里的小雜劇里也有王司徒人計殺二雄的故事，到底不如這本《三國演義》來得驚心魄。

就讓那些什麼《臨川全集》之類的書再等等吧，追連載傷不起啊！

太難了，真的好想睡覺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