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塵聽得一愣,許久才回過神來,原來這位和師父一樣厲害的前輩,已經過世了啊,還真是令人惋惜。
與這老者說了許多話,不知不覺,天已向晚,盡管一塵想再多陪陪這位孤獨的老人,但又恐回去晚了挨罵,笑道:“伯伯,我要回去啦下回我再來看你”
“去吧。”
“恩恩”
一塵起往來時路去了,夕西下,已看不見那垂暮老人背后長長的影,直至一塵離去許久,空谷里才仿佛又響起一聲嘆息:“問道難,難于上青天啊”
回到紫宵峰已是夜幕輕垂,凜冬臘月的天,晚上更加寒冷,一塵去到瑤殿,見師父冰冰冷冷坐在里面,不知為何,便到有些不妙,小聲道:“師父,我回來啦”
“你今天下午,去了哪里。”
凌音抬起頭來,兩道目像是此刻外面的寒霜一般凍人,一塵也不敢一下,今天本是傳功長老試煉弟子道法的日子,可自己下午卻提前走了,兩位長老真討厭,這麼快便告到師父這里來了。
“我在問你話,為何不答。”
凌音看著他,再次問道。一塵噘著慢吞吞走了過去,拽著的袖輕輕搖晃:“師父,我不想再去天池谷了,那里一點也不好”
“胡鬧”
不料凌音的眼神更是嚴厲了,道:“本門規定,門三年皆須修習本門道法,你如何不去還敢逃試”
玄青門之所以有此規定,自然是有道理的,一來修習本門道法,可鞏固自修為,二來仙門收徒本就須看資質與品行,資質易看,但品行卻須長時間觀其言行,而玄青門的道法除了能夠鞏固修為,更重要的是還能錘煉心,讓弟子們日后能夠明辨正邪,不至于走上歧途。
“師父”
一塵輕輕晃著的袖,在外面他顯得,但在師父面前,始終像個孩子一般,凌音看了他一眼,道:“無須再言,明日去向二位長老陪個不是,往后不得再有逃試行為。”
“哦,好嘛”
一塵一噘,慢慢松開了的袖,過了許久,才又問道:“咦,師父,我問你個事啊。”
“何事,說。”
“恩”一塵想了想道:“師父知不知道,一個做沈滄溟的人啊”
凌音立時眼神一凜,連聲音也一下低沉了許多:“這個名字,你是從何聽來”
一塵被此時的模樣嚇了跳,撓著腦袋半天說不出話來,凌音見他此時吞吞吐吐的樣子,便已猜到幾分。
一塵咧一笑,慢吞吞道:“我今天無聊,跑著跑著就跑到連峰臺去了,然后遇見了一位掃地的老伯伯,咦師父,你知不知道,那位伯伯又是誰啊”
凌音沒有說話,起往殿外走了去,快至殿門時,才稍稍偏過頭道:“往后不得再提起這個名字,尤其是你掌門師祖面前。”
“哦”
一塵看著離去的背影,心中越是到好奇了,師父明明知道,為何卻又不說,這個沈滄溟究竟是什麼人,那位掃地老伯又是什麼人,紫宵峰以前究竟發生了什麼,真是奇怪。
夜里回到房間,盡管一塵知道再怎麼修煉,自己的道行也不怎麼見長,但仍是取出玄銅鏡,洗去白天的疲乏,開始專心修煉起來。
但這段時間他卻不知為何,似乎自從那次腦中莫名浮現許多奇怪文字后,他的修煉就變得更加奇怪了,有時候竟會莫名其妙,不自主地去吸收外面紫宵峰的靈氣,怪哉的是還真能吸收。
時間一晃,又是一個月過去了,前三個月,每個月底都要由傳功長老試煉修為,上個月蕭一塵逃試,被告到師父那里挨了罵,這個月也只能著頭皮來了,不然的話,恐怕這回就是“請師父”了。
“果然如此,都兩個月了,你看他一點變化也沒有,這回妙音尊上還真是沒看走眼,撿了個寶回來。”
山谷里,不弟子都在小聲議論,時不時向蕭一塵投去鄙夷的目,外邊松柏兩位長老也鎖著眉頭,他們也沒想到,兩個月下來,別的弟子或多或都有些進步,可這年竟是一點變化也沒有。
兩人彼此對視,眉間心上都籠罩起了一層愁意,早知道上個月便不將蕭
一塵逃試的事告訴瑤尊上了,讓他逃試總好過在這里被人奚落,這些弟子不懂事,言語一點也不知收斂,這般胡說八道,豈不是已經冒犯了瑤尊上他們兩個小小傳功長老可擔待不起。
山谷外面的幾座山頭,一些師兄師姐也在看著,大多都是付之一笑,本以為三年前瑤尊上收了個天資多好的弟子,不想是個如此平庸之人。
遠一座山頭上,還站著一人,那人一淡紅長飄飄,正是上次對戰柳風的阮茯苓,對蕭一塵的印象頗好,只是如何也沒想到,這師弟的道行怎會如此淺,可若說他道行如此淺,那次別人不知道,但在廣場上看得清清楚楚,這師弟分明承住了柳風玄力一震,那樣近的距離,便是也未必承得下來
玄武石前,一塵慢慢收回了手掌,轉往外走了去,也不管此刻附近之人的閑言碎語,這個月下來,無論他如何用心修煉,哪怕是比別人付出了十倍努力,也換不回一點道行增長,或許連他自己也心灰意冷了。
只是此刻,在他中卻有著一團怒火,別人怎樣說他沒關系,可這些人分明已經是在說師父如何如何了,但他也只能忍著,因為他一點道法也不會,沒有本事去教訓這些人。
“蕭師弟,等一下。”
就在這時,后面忽然響起一個男子的淡淡笑聲,那男子約莫二十來歲,穿著一白,倒也頗是英俊,只見他從人群里走了出來,一塵停下了腳步,稍稍轉過頭,不冷不熱道:“你有事”
那男子淡淡一笑:“在下任劍之,乃是玄峰玄尊上座下弟子,不才,一個月后的試煉,想向師弟討教一下。”
此言一出,附近都小聲議論了起來,一個月后確實是這次七峰弟子的試煉,不過任劍之是師兄,他五年前就拜玄尊上門下了,只因那時錯過三年之試,所以這次與新門三年的弟子一起,他早兩年門,資質也不差,這里所有人,除了霓裳,便屬他修為最高了,這蕭一塵怎麼可能是其對手
旁邊趙盈兒臉微微一變,立時向他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多事,如今雖然拜玄峰了,但卻不敢再去與蕭一塵作對,畢竟對方已經是瑤尊上的徒弟。
不料任劍之卻毫不在意,趙盈兒不敢,但他有何不敢,蕭一塵雖是七尊的弟子,但他當初也是直接拜七尊門下,要真說起來,他還覺得自己師父應該是凌音的師叔呢。
氣氛一下變得更為凝固了,所有人的目都聚在蕭一塵和任劍之上,這時松柏兩位長老走了上來,松長老向任劍之看去,皺眉道:“下個月的試煉,我和柏長老自會安排,你們這個月好好修煉道法便是。”
任劍之笑了笑,他是玄尊上的親傳弟子,顯然不將這天池谷的傳功長老放在心上,淡淡笑道:“二位長老所言極是,只是弟子記得,三年一試,若是雙方愿意,那麼長老也不得干預。”
兩位長老眉頭皺得更深了,氣氛也變得更加凝固了,任劍之又向蕭一塵看了去:“同門切磋,重在流,不知蕭師弟意下如何”
整個山谷無人說話,一塵著手指,這一刻腳下仿似綁著千鈞巨石一般沉重,令他怎樣也無法再繼續向前,就在這時,忽聽一個笑盈盈的聲音響起:“任師兄,要不然我來陪你切磋切磋如何”
眾人又是一怔,卻見霓裳坐在一棵樹上,優哉游哉地晃著小腳,任劍之立時到背后一寒,這丫頭沒事替這小子出什麼頭正待繼續言說什麼,卻聽一塵留下冷冷的一句話:“不必了,蕭某應戰。”
說罷,一塵徑往谷外走了去,再也不回頭,不遠兩位長老眉心深鎖,松長老道:“既如此,試煉之前不得私下比斗,一旦發現,不管你們是哪位尊上的弟子,一律嚴懲”
眾弟子聽后紛紛點頭,這句話顯然是怕有人提前去找蕭一塵的麻煩,雖說是二位長老的好意,是為了保護他,但卻恰恰刺中了年那小小的自尊。
倘若是三年前在平峰,他可以逃戰,他可以在斗法臺上胡攪蠻纏,甚至可以被人打得鼻青眼紫都沒關系,可是現在,他不是三年前的平峰弟子了,他是師父的徒弟。
回到紫宵峰,一塵一拳打在院子里一棵大榕樹上,震得樹葉嘩嘩而落,他不是氣別的,而是氣自己不爭氣,讓師父也不被那些人尊重了
為什麼為什麼別人都在進步,自己的道行卻始終停滯不前,三年了,三年了,再過三年,天門會武,難道自己真要把師父的臉都丟盡嗎
這一晚,他無論如何也無法靜下心來修煉,也睡不著覺,忽然間,他想到了一個地方,形一晃,便往院子外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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