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天幕還是蔚藍一片,在烏斯原上的多倫河岸邊,十數騎停馬于此。
以昔年的大齊四大名將之一的病虎張無病為首,在其后的是一眾西北軍心腹將領。
如今西北大軍以邀平叛之名,大舉開進烏斯原,一路之上,所向披靡,如今距離金帳王庭已不足百里。
如今被稱為“西北王”的張無病遙遙著王庭方向,沉默不語。
李良輕聲問道:“都督大人在憂心什麼”
張無病沉聲說道:“我在想日后的天下。”
李良張了張,最終還是覺得天下這麼大的事,還是不到自己多。
許久之后,張無病撥轉馬頭,往大營而去。
此地距離大軍大約半個時辰,待到一行人返回大營時,已經是清晨時分,為這支大軍主帥的張無病,在大帳中召集了所有統領及統領以上的將領,連同文慈和李良在,總計三十六人,大帳只設張無病前一案,所有將領按照職高低排兩列。
張無病披甲胄站在案后,腰間懸掛著那柄陪伴自己多年的佩劍。
在張無病后是一張三尺高六尺長的草原輿圖,談不上確,卻一目了然。
帳所有將領都到仿佛窒息一般的迫,縱觀歷史,自大楚以來,中原王朝只有過兩次遠征草原,戰績是一勝一敗。
第一次是大鄭立國之初,大鄭太祖皇帝借著新朝初定之威,派遣大都督馮章、傅聲、藍滄海率領二十萬大軍自中都而出,遠征草原,這一戰的結果是大鄭大軍大勝,迫使草原王庭訂立城下之盟,同時設立朵都督府。
第二次是徐林率領二十三萬大軍征伐本朝太祖皇帝,結果是大敗,徐林大軍全軍覆沒,中都獻城而降。
這是中原王朝的第三次遠征草原,不同于第一次和第二次,這次遠征草原,張無病調了所有的邊軍及部分地方都指揮使司兵力。
總兵力對外號稱四十萬,實際兵力三十萬。這其中包括西北大戰之后剩下的十萬老兵銳,以及不斷擴軍補充的十萬新兵以及十萬輔兵。
除去三十萬大軍,還有西北十分之九的存糧和軍械。
西北境的留守軍隊只有區區萬余人,而且這三萬人還是分散在各地的都指揮使司以及中都城之中,可謂是后方空虛。。
這幾乎已經是西北軍的所有家底,現在被張無病全部拿了出來,擺在桌面上。
了,萬世之功。
敗了,一直穩居四大軍之首的西北大軍可能就此折戟沉沙。
張無病指著后的地圖,沉聲道:“半個時辰之后拔營,渡過多倫河,然后兵分三路,直金帳王庭。”
當清晨的第一縷晨照進大營,張無病走出大帳,舉目去,盡是一片鐵甲崢嶸。
數不盡的西北大軍黑蔓延到視線盡頭。
有甲士為張無病牽過坐騎,張無病翻上馬,通烏黑的戰馬緩緩踩踏出幾步。
張無病提著韁繩,揮手道:“拔營”
大軍轟然而。
所謂金
帳王庭,由眾多帳篷組,因為汗王所居帳篷為金之故,故稱金帳。
不過自汗王林遠時代起,這片一眼不到邊際的帳篷之城便不再隨意遷徙,于是就有了城墻,竟是變了一座立于草原之上的城池。
只是這樣的城池斷然無法與中原四都那樣的雄城相媲,所以當西北大軍開至王庭城下時,城的守軍本無險可守。
城的眾多王公不管如何不甘心,在此景之下,也不可能以卵擊石,再者說了,就在不算太遠的幾十年前,草原與大齊本就是屬于同一個主人。
如今重新歸為一統,也并非不能接之事。
太底下,大地之上。
這是一個沒有新鮮事的地方。
王庭的城門緩緩打開,著各華貴服飾的各大臺吉們出城相迎。
各儀仗依次擺開,旌旗漫天。
為首之人是林寒的侄子,林木圖。
而這支大軍的主帥則是如今被譽為西北王的病虎張無病。
伴隨著轟隆的馬蹄聲,一支清一披玄甲的騎軍朝著城門方向徐徐行來,沉重的馬蹄聲織在一起,如同滾滾不休的雷霆之聲。
這支久經戰陣的騎軍上,散發著毫不掩飾的鐵味道,當他們結陣而行的時候,其殺伐之氣更重,讓這些養尊優多年而久疏戰陣的臺吉們不由得一陣心神目眩,繼而生出一子發自心的懼意。
已經有人開始不自覺地向后退去,脖子咽口水。
甚至還有人已經兩戰戰,幾先走。
首當其沖的林木圖好歹是當今王庭的大都尉,掌管王庭兵權,也算是帶兵之人,所以他沒有退,不過也是到一陣窒息。
騎軍層層疊疊,在居中位置,則是行著一輛八騎并拉的巨大馬車,周圍是數百重騎護駕,如同眾星捧月。
林木圖著頭皮上前,橫臂前而彎腰道:“恭迎公主殿下。”
在他后的眾多臺吉也紛紛橫臂前行禮,“恭迎公主殿下。”
馬車緩緩停下,繼而整支騎軍停下。
所有騎兵同時翻下馬,然后單膝跪地,同時高呼道:“恭迎公主殿下。”
聲震天地。
盛裝華服的林錦繡緩緩走出車廂,站在車廂前的臺階上,沐浴山呼。
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竟是以如此的方式回到王庭,然后還要為這座王庭,乃至于這座草原的主人,哪怕這很可能是一個有名無實的主人,也仍舊讓有些不敢置信,仿若是置于夢中。
林錦繡在恍然間想起了那對遠在帝都的夫妻,也就是本該十分悉的老徐和表姐。
只是不知為何,在這一刻,覺得這兩位親近之人,竟是有些陌生,有些讓不敢相認,就像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是那般虛幻。
張無病來到馬車旁邊,翻下馬,抱拳道:“請公主殿下城參加封王大典。”
回過神來的林錦繡輕輕嗯了一聲,然后馬車和騎軍繼續前行,進王庭之中。
這一天,草原公主林錦繡繼承草原汗王之位,為草原歷史上第一位子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