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挑了下眉頭,沒有回答這個在看來有些可笑的問題,而是一揮上所披著的薄紗,整個人再一次消失在徐北游的面前。
徐北游下意識地轉頭去,張無病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的旁。
張無病著子離去的地方,古井無波,只是輕聲道:“那子是鎮魔殿中排名第十三位的楚江王,不過是初人仙境界,單論修為不算出彩,卻有穿云梭和霧霓裳兩件異寶,最擅長遁形,也只有才能悄無聲息地混進鳴寺。”
徐北游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慢慢說道:“直到出手的前一刻,我才有所察覺,不過手段的確是差了點,若是有天嵐在手,我有八把握把留到你趕來的時候。”
張無病道:“你以鬼仙境界對戰人仙境界,又是徒手,可以做到這個程度,傳出去也足以揚名了。”
徐北游平淡道:“我有天底下最高明的劍訣,又有諸多名劍,機遇無數,能做到這一點不足為奇,反倒是有如此得天獨厚的條件,卻只是一個平庸修士,那才愧對已故先師。”
張無病饒有興趣道:“你想要同境無敵手乃至越境而戰?這可不容易,上一個能做到如此地步的人是先帝蕭皇。”
徐北游輕聲道:“如果真能做到同境無敵手……等到了地仙境界,那豈不是舉世無敵?”
張無病轉離去,在離去之前丟下一句話,“傳說中的神仙境界無法長久駐留世間,地仙境界的巔峰的確是舉世無敵。”
徐北游怔怔無言,
略心神不寧的徐北游來到整個寺廟中最為重要的大雄寶殿門前,略微猶豫后,還是邁步進了大殿。
走進大殿之后,徐北游沒來由覺到一陣森寒之意,只覺這子涼意從尾椎升起,沿著脊椎一路往上,最后在自己的頭皮上猛然炸開。
這不是無中生有的錯覺,而是他在一次次險象環生中淬煉出的直覺。
徐北游猛地停住腳步,額頭甚至有微微冷汗滲出。
一名著白的婀娜影從三世佛的佛像后面轉了出來,臉龐上似乎籠罩了一層霧氣,朦朦朧朧地看不真切,可徐北游還是下意識地覺那名應該是子的影正在盯著自己,整個人不由得僵起來,就連氣機運轉也開始變得凝滯。
飄渺,這是徐北游對于子的第一印象。
下一刻,沉重變了徐北游的唯一。
子的目似乎有千鈞之重,在徐北游的上,讓他不由自主地佝僂起子。
下午的過門窗殿,在黑沉沉的地面上灑下一塊塊金斑,子緩緩而行,不帶出半點聲響。
這時候的徐北游已經半跪于地,他勉強抬起眼皮,只能艱難到一雙素白繡鞋的鞋尖,以及同樣的擺,一針一線都很是致,邊用墨線繡繪了一只只白狐,寥寥幾筆勾勒,形態各不相同,栩栩如生,仿若活。
一個清冷的嗓音在徐北游的頭頂響起,不不慢,“你什麼名字?”
出乎徐北游的意料之外,子嗓音并非是江南子那般糯,而是帶著一子北地子的干脆利落。
徐北游幾乎用盡了全力氣才很是艱難地緩緩抬起頭,雖然仍舊是看不清子的真實面容,卻看到子的手腕上懸著一把漆黑的刀柄。
當初碧游島一戰時,曾有九位地仙境界的高人觀戰,其中就有一名子,手腕懸刀,與后建國主完北月站在一起。
子散去自己面容上的霧氣,出本來面容,若說蕭知南是一朵國天香的雍容牡丹,那麼眼前之人就是妖艷得讓人不由聯想起死亡的曼珠沙華,則極,在
極之下卻是讓人卻步的在。
草莫見花莫見,花開葉落,葉綻花萎,隔岸相,生死人。命運之轉,永生永世,不得相見。
此乃彼岸花。
讓徐北游記憶最為深刻的是子上那子冷意,若說唐圣月像一朵白的曼陀羅華,的冷是歷經大起大落之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那麼眼前這名子的冷則是手染債殺伐凌厲的森寒。
子盯著徐北游,瞇起那雙丹眼眸,輕聲道:“我似乎在哪里見過你。”
被用一細線系在手腕上的刀柄如有靈一般自行而,然后一道雪亮的刀刃從刀柄中緩緩延出來,橫在徐北游的脖子上。
徐北游毫不敢懷疑子的心狠手辣。他相信自己若是耍什麼小把戲,子會毫不猶疑地手起刀落,讓他人頭落地,死的不能再死。如果這名子正是當日他在碧游島所見到的那名子,那麼即便是張無病出手,也未必能救下自己。
不過徐北游倒是沒有太多的恐慌,因為他能覺出眼前子最開始的殺意已經緩緩散去,未出刀之前殺意最重,反而是出刀之后,殺意開始減弱。
換而言之,若是徐北游乖乖聽話,不會真的讓徐北游人頭落地。
子手腕上的繩線自行長牽引而,長刀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握著,換了個姿勢橫在徐北游的脖子上,子則是緩緩轉過去。
子抬頭著中間那尊呈現唯我獨尊之相的大佛,負手而立。
終于不再被子注視的徐北游如釋重負,小心翼翼地站直了子,
子背對著徐北游,清冷道:“我來這里,本是要找一個做慕容玄的人,可是他已經不在這兒。”
徐北游眼神中閃過一抹詫異。
徐北游的細微變化沒能逃過子的知,轉過來,淡然道:“小家伙,看來你很不簡單啊,小小年紀就有鬼仙境界,還認得慕容玄,又是讓我眼之人,再加上這一四九白金劍氣的修為,若是我沒猜錯,你就是公孫仲謀的弟子吧。”
“未請教前輩尊姓大名?”徐北游終于問出了自己從一開始就想問的問題。
子的角勾起一個細微弧度,沒有尋常子的,反而是帶出一居高臨下,“我姓秦,名穆綿,穆公的穆,綿的綿。”
徐北游低下頭道:“小子徐北游見過秦姨。”
秦穆綿搖晃了下手腕,長刀隨之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玄妙的軌跡,重新變為刀柄模樣回到的腕下。
秦穆綿輕輕笑了笑,似乎對秦姨這個稱呼到有趣,不不慢地說道:“我聽說過你的事,你徐北游,韓瑄的養子,公孫仲謀的弟子,我與你師母張雪瑤是至,從這點上來說我的確算是你的長輩,你喊一聲姨倒也不為過,只是我不喜歡這樣的小聰明。”
徐北游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該如何稱呼?”
秦穆綿想了一下,笑道:“還是秦姨吧,被你這樣的小家伙喊一聲姨,我自己都覺得年輕了幾十歲。”
幾十歲。
徐北游心中無言,先前喊一聲秦姨的確是他想套近乎的小聰明,如今真把這個名分定下來,還是讓徐北游有些別扭。從年齡上來說,他與蕭知南同齡,但從輩分上來說,他卻生生比蕭知南高出一輩去。秦穆綿和唐圣月等人瞧著年輕,似乎與蕭知南也相差不多,可實際上卻是公孫仲謀的同齡同輩之人。
秦穆綿忽然挑了下眉頭,向大殿門外,輕笑道:“張無病朝這邊過來了,看來他已經察覺到不對勁,當年跟在唐圣月后的小伙子,如今倒也是大名鼎鼎的病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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