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府邸看上去很冷清,門前沒有護衛,周圍也沒有什麼行人,就好像已經荒廢已久,不過既然公孫仲謀說這里是蕭訶的別府,那麼里面肯定另有玄機。想來是這位靈武郡王謹小慎微,在西涼將門的地盤上,不愿擺出過江強龍的姿態,若是換靈武郡王府,恐怕就是另外一個景了。
公孫仲謀飄然府之后,徐北游退府邸旁的影中,開始閉氣凝神運龍虎,同時默默汲取四肢百骸的參與劍氣神意。
一直到子時時分,公孫仲謀仍舊沒有從府邸中出來。
徐北游開始有些躊躇,幾番猶豫之后,他走到一個僻靜死角,形倏忽而,不帶出毫聲響,飛過高高院墻,落府邸之中。
凡是權貴府邸,雖然大小格局不同,但是到了公侯一級,必然是自有法度,回廊百轉,曲徑千折,若是不懂其中玄奧,初其中就要迷失方向。就像當年流傳甚廣的一個笑話,說有莽夫要去皇宮刺殺皇帝,可是在宮里轉了大半夜的功夫也沒找到皇帝寢宮到底在哪,反倒是把自己給轉迷糊了,就連來時道路也找不到。
徐北游就是陷這個境地之中,萬幸的是這座宅邸里仆役侍不算太多,大多數地方都是漆黑一片,唯有正廳之燈火通明,只要向著燈方向前行便是。
徐北游的影藏在夜下,就像一只貍貓不斷起落,寂然無聲。
如今的徐北游也是三品境界,算不上高手,如果放在帝都也就是個侍衛的命,但是在天高皇帝遠的西涼州,這份修為就可以稱得上不俗了。
西涼州多得是銳甲士,真正的高手卻是不多。
徐北游沒敢直接去玄機重重的正廳,而是先來到一不起眼的偏院之中。
偏院中有人,屋有明亮燈。徐北游沒敢靠得太近,不過此時正值夏末秋初,暑熱猶在,屋人開了窗戶,出屋的景,也讓徐北游的瞳孔猛然收,甚至不自覺地抑了呼吸聲。
一名著三品飛魚公服的沉男子正坐在屋,眉宇間有遮掩不住的霾,在他旁則是一位著朱紅蟒袍的年輕人。
蟒袍以大緞為料,據份地位決定蟒數不等,又以區分,紅、綠、黃、白、黑為上五,又稱正,紫、、藍、湖、香為下五,又稱副。皇親國戚或是公侯一品著上五二品以下員有資格穿戴蟒袍者著下五。
大齊以黑為尊,白次之,朱再次之,這名年輕人能著朱紅蟒袍,繡直臥三江水蟒龍九條,便是等同國公。這里是蕭訶的府邸,蕭訶如今已經是年近古稀的老人,那麼年輕人的份不言而喻,正是郡王世子殿下。
徐北游努力回想著族評上的容,族評乃是數位當世大儒聯手所作,專門點評天下各大門閥世家,上面除了記載各大世家高閥的現任家主外,還記載了有資格繼承家主位置的下代子弟,這位靈武郡王的世子自然也應該名列其中。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公孫家雖然已經消亡,但在族評上仍有一席之地,家主正是公孫仲謀,不過繼承人那里卻是空空如也,實在凄慘無比。
想了許久,徐北游終于想起他的名字,蕭世略。他是蕭訶的子,在他之上原本還有一個兄長,名蕭世廉,不過已經于數年前病死,蕭訶這才改立蕭世略為世子。因為是先后兩位世子的緣故,所以族評上曾特地注明。
徐北游有點搞不懂蕭家到底是按照什麼取名,蕭訶與蕭帝是同輩人,以蕭訶兩個兒子的名字來看,似乎是蕭家這一代剛好排到了世字輩。可在實際上,與蕭世略同輩的當朝太子的名字只有兩個字,與景皇帝蕭霖、武祖皇帝蕭烈、太祖皇帝蕭煜、還有當今皇帝蕭玄一脈相承。
徐北游搖了搖頭,蕭家的名字太,單從名字上本分辨不出到底是什麼
輩分,還是得依靠族評才行。
蕭世略親自倒了一杯清茶,輕抿一口,“陸大人好像心事重重?”
陸沉難掩疲憊之,嘆息道:“還不是因為崇龍觀之事。”
蕭世略笑道:“陸大人不是已經與鎮魔殿達和解了嗎?”
陸沉冷笑道:“鎮魔殿道人自恃武力,我不得不締結城下之盟,此仇不報,我陸沉妄在暗衛府任職二十三年。”
蕭世略搖頭道:“其實平心而論,轉王還算是好的,若是換東方鬼帝等人,西北暗衛府怕是要真的犬不寧。”
陸沉輕長須,緩緩說道:“若真是東方鬼帝等人上門挑釁,那時候可就不是陸某人這個都督僉事迎客了,恐怕白虎堂三位都督中會有一人親自場,到那時,暗衛府和鎮魔殿才是徹底撕破面皮,再無挽回余地。”
蕭世略剛要說話,猛然向外去,一雙眼眸瞇起,冷笑道:“剛才大意了,竟是沒發現院子里還有只小老鼠。”
正在聽的徐北游心知不妙,就在他猶豫是否要現逃走時,蕭世略已經先發制人,一拳打出崩碎眼前墻壁,整個人破墻而出,直奔徐北游的藏之。
而陸沉只是旁觀,毫沒有出手的意思。
蕭世略是位高手,境界直達一品。
剎那間,浩拳意如大江傾瀉,勢若奔雷,與當日在龍門客棧中的小姑娘一般無二。
徐北游跟隨公孫仲謀一路行來,勤練不綴,已經從劍四學到劍十三,又有天嵐劍氣為支撐,劍道修為堪稱登堂室,只聽鏗鏘一聲,背后天嵐出鞘,在半空中一個回旋,斬向蕭世略的手臂。
對于劍宗弟子而言,證明劍道修為登堂室的最簡單辦法就是能使手中之劍離手。
哪怕是淺無比,那也是實實在在的劍之。
蕭世略嗤笑一聲,顯然很是瞧不起這所謂的劍之,順勢橫臂一掃,小臂與劍鋒撞在一起,沒有意料中的橫飛畫面,反而是發出金石之聲,仿佛兩把兵相撞。
徐北游一躍而起,手接住倒飛而回的天嵐劍,但是劍上附著的兇猛拳意也順勢蔓延到他的,讓他的臉驟然蒼白。
蕭家拳意。
練到極致可以打破虛空的蕭家拳意。
徐北游自認已經足夠重視,卻不曾想還是小覷了蕭世略的手段。
徐北游握天嵐,不敢有毫藏私,一記劍九,瞬間在前布下五道劍影。
在劍三十六中,劍九最是奇詭,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臻至極致,可布萬千劍影,只是徐北游修為尚淺,五道劍影已經是極致。
蕭世略見到這一幕,沒有急著出拳,饒有興趣道:“劍三十六?原來是個劍宗余孽,膽子倒是不小,竟敢玩夜探王府的把戲,報上姓名,本世子手下不殺無名之鬼。”
徐北游沒有說話,一揮手,五道劍影激而出,其中有兩道是真,三道是假。
蕭世略角冷笑,再次前沖,雙拳并出,瞬間打散兩道劍影,不過這兩道看上去氣勢十足的劍影卻都是假的,兩道真實的劍影分別刺在他的下丹田和中丹田位置上。
蕭世略終于臉微變,猛地停下腳步,劍影沒能在他的上留下痕跡,僅僅是劃破了他的朱紅蟒袍,不過他腳下的青石板地面卻被踩出一片裂痕跡。
徐北游不敢戰,接著又是一手劍七,整個人隨劍而行,如同一道利箭飛出偏院,瞬間消失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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