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宅。
陳塘急的臉紅脖子,沖著不請自來的葉賢喝道:“你想害死我不?!為山匪,竟堂而皇之跑到縣衙來,本是抓你,還是不抓你?”
在哼哈二將的保護下,葉賢一屁坐在椅子上,冷冷一笑:“舅舅,該罵街的人應該是我吧?我花了足足三萬兩銀子,買回去一堆破銅爛鐵?于公,咱們是做生意,講究誠信為本。于私,我是您親外甥。你就是這麼坑我的?”
陳塘愣了一下,這件事,他確實不清楚。
畢竟州府發放的兵甲胄,幾乎前腳進城,后腳就被扔進武備庫落灰了。
除了糧餉錢款,其他東西,陳塘甚至不會多看一眼。
廢銅爛鐵?
陳塘怒氣全消,低嗓音問道:“難道一點都不能用?”
葉賢聳了聳肩:“倒也不是,十不存三。咱們親戚明算賬,你欠我兩萬兩銀子,拿錢去吧。”
一聽這話,陳塘不樂意了。
進到自己口袋的錢,哪有吐出去的道理?
陳塘坐在尊位上,拿起茶壺,抿了一口,眼睛一瞇:“除了退款,怎麼都行。”
葉賢等的就是這句話,當即嘿嘿一笑:“有錢大家一起賺,
您說呢?”
“州府十八縣,留一個縣城的武備供周轉即可,如此還剩十六縣的武備,你去幫我張羅張羅。按照日子算下來,今年州府的軍需糧餉,也快撥下來了,到時候武備庫又充盈起來。用箱底的廢,換點銀子,何樂而不為呢?”
陳塘心里冷哼。
這不是錢的事。
若是擱在以前,陳塘還有資本對葉賢吆五喝六,畢竟這家伙落草為寇,有把柄抓在自己手里。
結果一時鬼迷心竅,與葉賢做了筆易,現在好了,到陳塘怕葉賢了。
陳塘苦笑一聲:“我現在恐怕沒有拒絕的資本了吧?葉賢啊葉賢,你可真是我的好外甥,狠起來,連你自己親舅舅都坑。”
這什麼話?
葉賢覺得自己向來一視同仁,不偏不倚,自己親爹葉方城老同志,被坑的更慘。
世當道,民不聊生,想要活命,就得打土豪分田地。
問題在于,青云縣的土豪,葉家頭一份。
沒轍,葉賢只能……大義滅親了。
變賣十六縣武備,此事風險太大,但考慮到新軍需就快撥下來,這個險也不是不能冒。正所謂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陳塘眼
睛一瞇:“不打折!”
葉賢笑了,打折!
那些箱底的軍需資,爛的爛,糟的糟,運回去,自己還要分出人手,去其槽粕留其華,人工費不用算吶?葉賢不價,而且把價格到姥姥家了。一個縣的武備庫,一萬兩銀子。
陳塘一咬牙:“得現錢!”
葉賢也不啰嗦,直接將銀票取出,遞給陳塘:“這里有十萬兩銀子,算是定金,尾款剩下的六萬兩銀子,事之后補齊。”
陳塘看到銀票,眼睛不由一陣冒。
自從荒橫行以來,青云縣的人口流失極其嚴重,搜刮民脂民膏都沒地方搜去,連陳塘自己都忘了,上次見到這麼多錢,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陳塘欣然收下銀票,好奇道:“乖外甥,你要這麼多兵做什麼?難不要謀反?”
一聽這話,葉賢差點被閃一個跟頭。
怎麼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要謀反?難道就這麼明顯?
葉賢只是想賺錢,度過難關而已!
作為這個時代的‘既得利益者’,哪有自己造自己的反的道理?
葉賢讓陳塘別瞎心,只管按時把軍需資運到黑鷹寨即可。
臨走之前,葉賢試
探的問了一句:“舅舅,我爹他……”
葉賢一張,陳塘就知道這小子想說什麼。
直接揮了揮手打斷:“別想了,你只要敢在縣城面,無需其他人出手,你爹會親自弄死你。”
嗨,親父子,至于這樣嗎?多大的仇啊。
葉賢背著手,默默轉離去。
回到黑鷹寨,天已經黑。
黑鷹寨門外的小樹林里,葉賢和齊寰各自背靠著一棵樹,不聲的審視著對方。
張地對峙過后,葉賢默默取出以一箭矢,丟給齊寰。
齊寰仔細打量了一番,發現這箭矢做工良,寨子弟兄用的土箭,跟著朝廷制式箭矢一比,可以直接掰斷燒火了。
齊寰跟葉賢打道這麼久,已經相當有默契,開門見山:“什麼價?”
葉賢瞇眼一笑:“好說,一兩銀子一支。”
齊寰直接把箭矢丟在葉賢上:“開開玩笑呢?一兩銀子一支?你怎麼不去搶!朝廷制式箭矢,一支造價五十文!到你這翻了一百倍?去你的!”
“別走啊。”葉賢一把攔住齊寰,拉著手指頭,分析起來:“你想啊,五十文是以前的價格,現在大齊鑄錢跟廢銅爛鐵沒什
麼區別,箭矢造價肯定也是水漲船高。再說了,現在所有的銀子,都用來買糧食。”
“咱們這些山匪,手里再有錢,但缺乏購糧渠道,要銀子還有什麼用?難道盯著銀子管飽?”
“我知道,價格是高了點,但這年頭,大家都是有錢沒地方花,我幫你花出去,你得謝我。”
齊寰差點被氣笑:“那也沒你這麼狠的,咱們都是老主顧了,一支箭矢一兩銀子?你也忒不厚道了。”
見齊寰又要走,葉賢再次攔住,臉上堆滿笑容:“你這個人,怎麼一點都沉不住氣?我還沒說完呢。你每買一萬支箭矢,我就送你一百個盾牌,怎麼樣?而且現在我這買賣剛干起來,正缺優質客戶。”
“只要你把錢花到位,后面我還有更好的東西。”
齊寰眉頭一挑:“比如呢?”
葉賢深吸了口氣:“甲胄香不香?”
齊寰整個人愣住,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葉賢:“甲胄?你逗我玩呢?就算你爹是葉方城,你也搞不到甲胄吧?”
葉賢攤開手,也不解釋,示意齊寰看看手里的朝廷制式箭矢。
齊寰瞬間醒悟,連箭矢和盾都搞來了,真弄來幾套甲胄,也不稀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