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哨卡傳來的消息，此時已經送到了乾清宮，南宮燁的案前。

南宮燁此時雙眸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奏報，子僵直，半天一不。

「陛下，吃口飯吧。」陳桔見狀，心裏跟著難過，心疼得開始抹眼淚。

「陳桔，你說人心不足，要朕如何掏心掏肺才能維持住？」

「陛下，皇家無父子，無兄弟，有緣的兄弟都不行，何況沒緣的弟兄……」

「朕待他還不夠麼？」

南宮燁著眉頭嘆息道：「難道非要朕讓位給他？」

「陛下不該如此想，若是您好好的，便是給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他也未必敢……」

南宮燁沒再言語，陳桔見他似乎平心靜氣了，趕忙讓人將飯食端了過來。

「下去。」

陳桔忙道：「陛下，跟誰過不去也不要跟自己個兒的過不去，誰重要也沒有您的龍重要，膳得用啊……」

南宮燁頭著眉心，不耐煩地揮手道：「說了朕不——」

一揮手，不小心將托盤整個給帶到了地上，杯碗瓷碟碎裂了一地。

驚得眾人齊齊跪下：「陛下息怒，陛下恕罪……」

陳桔也跪倒在地。

南宮燁嘆息一聲，起將陳桔拉起：「朕並非故意……罷了，再備一份飯菜便是。」

陳桔這才滿意，樂得趕出去張羅吃食。

等他回來的時候，看到陛下又恢復以往高高在上，有竹的模樣了。

彷彿剛才失、失落、失意的樣子，都不曾存在過。

案頭上放著幾個他寫的聖旨，從封邊上看，都標紫了。

急又重要的旨意。

「將這幾道旨，發下去——」南宮燁一邊將手中的旨遞給陳桔，一邊吩咐道。

陳桔應聲上前，雙手恭敬地接過，卻沒拿。

原來南宮燁到底還是猶豫了一瞬，不過也只有一瞬，眼底到底是恢復了以往的冰冷。

他抬起了手，手指緩緩握了拳。

「去吧。」他再次鬆開了拳頭，揮手道。

陳桔躬退下，轉的時候，微微嘆了口氣。

小連子啊小連子，明明功名就，飛黃騰達了，卻非要往著死的路上走。

陛下還沒等挖坑，只稍微鏟了兩鍬子土。

還沒怎麼著呢，不等別人跳出來，小連子就自己個兒蹦躂出來，搶過鐵鍬自己挖坑把自己個埋嘍。

生怕埋得不夠深，作死蹦躂得歡。

陳桔算是看著他們長大的，知道主子看重小連子。

可主子心裏頭裝著的是江山社稷，方才那一瞬間的猶豫，已經對得住小連子了。

陳桔人雖老，倒騰得卻很快，兵貴神速，刻不容緩，每一刻鐘，都不能浪費。

他火急火燎地將消息給遞了出去：「快，急件，不得耽擱，速速置——」

「報——」瑯琊王家的一個僕人，匆匆往西府闖：「公子，不好了！」

王猷文此時才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季雲叮囑過他，不可心，不可怒，不可著急。

文公主再三代，不許人打擾他，可還是被突如其來的消息給擾了安靜。

「什麼？北軍異了？」

文公主不可置通道：「他……他怎麼敢，連庚希好大的膽……」

一旁的王猷文臉卻很平靜，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若陛下無事，他自然不會肖想。可若是陛下不適，與其讓別人坐那個位置還坐不穩，倒不如他自己去坐。」

「憑什麼到他？我南宮家的人死絕了嗎？」

文為公主，自然要捍衛皇室的尊嚴。

的嫡親的侄兒南宮弘，南宮烈都還活著。

便是南宮燁，傳聞在民間也有兒子。

怎麼會也不到一個外姓的人來掌權。

「南宮家的確是有脈在世，可如今年的不多。」

年的幾乎都被南宮燁趕盡殺絕了。

文自然也知道，了。

王猷文又道：「若我是他，只需分兵出來，隨意地擁護一個主登基，便可以達到目的了。」

並不是他自己立刻坐在那個位置上。

「你是說——」

「挾天子以令諸侯。」

文倒吸了口涼氣，又不得不承認，這麼做，是到彈劾最，也是最容易作的方式。

只是，連庚希會不會甘心如此？

王猷文渾發冷，忍不住將毯子蓋了蓋，他早已經跟連家斷得乾淨，連家不，與他瑯琊王家無關。

他剛想到這兒，忽然看向來人。

「你說的不好了？指的是什麼？」

王猷文一句話問出口，眉心不由得一跳，不好的預襲上心頭。

果然，來人吞吞吐吐道：「家主……家主下令王家的府兵，家兵，以及可以用的所有的人，出府了！」

「什麼——」王猷文大吃一驚，「他如此草率，族裏人也都同意？」

「東府那頭開了議事堂，起初族人長老都不同意，說我們瑯琊王家是世家，無論參與不參與，依然是百年族。」

「倒還有幾分清醒。」王猷文心對這個觀點極為贊同。

所謂的百年世家，其實並不是趨炎附勢，而是家族眾人代代有才的後生。

生生不息。

這樣人才不斷更迭，才能讓家族的香火不斷延續。

而不是只看哪一輩出了個高。

世家的眼不會如此短淺。

「可家主只說了一句話，族中的許多長老便同意了。」

王猷文好奇地轉過頭，不由得猜想王猷君是如何說服眾人的。

「家主說，連將軍親自修書一封給王家，揚言，若有朝一日他大業可，如今的連家位置，便是明日的王家！」

權勢滔天，烈火烹油，繁花似錦。

王家的許多人，便被眼前的富貴瞇了眼，不惜堵上家族後代的命……

「荒謬！」王猷文握拳砸了桌子道：「如今陛下只是傷昏迷，事並沒蓋棺定論，賭博連莊家下注的牌面都沒看清，便都以為佔了便宜。」

連家的今日看起來蒸蒸日上，可月盈則虧，水滿則溢。

世上之事，哪有兩全。

連庚希屬實是狡猾，不費吹灰之力，只書信一封，三言兩語的畫了一張虛無縹緲的大餅，便打算讓王家做他謀逆路上的馬前卒！

王猷文捂住口，雖然東西兩府早已分家。

可一筆寫不出兩個王。

謀敗，誅滅九族，他們西府，自然也逃不了牽連。

枉他費盡心思，不惜自污，才與王家割裂，可如今，偏又因為族人的貪念，使得他多年的籌謀功虧一簣。

他轉頭癡癡地著公主，他的妻子……

父兄母后全然離世，王家已是最後的容之所，若是王家倒了，又該如何？

他臉發青，越想越多，一口噴了出來，人再次綿綿地倒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