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家里自在,在自家他是主子,進出有人伺候,進了宮就了奴才。給太子做伴讀哪是那麼容易的事?太子做得不好,他不得罰?”
張嬤嬤說,要是皇后沒崩,娘家也好好的,那太子是不好伺候。現如今太子沒了任的資本,應該會發努力,沒靠山之后,總得讓皇上高看一眼才能在宮里求活。宮里沒有蠢人,太子不會胡鬧。“照奴才看,以老爺在前的得臉程度,太子包括尚書房先生都不會給二爺難堪,要是過了,鬧到皇上跟前,誰吃苦頭不一定。”
別說為難,太子恐怕會想法子拉攏讓衛煊同他一條心吧。
他沒靠山了。
要是去給其他皇子做伴讀,那還會提點二爺幾句。是太子就省了很多事,毀容破相的繼承不了大統,別人頂多煩他一直占著儲君之位,沒人真拿他當威脅,不會覺得衛家就站他后了。
后來皇帝就宣布了兩件事,一件是立后,再有就是讓衛煊去尚書房陪太子讀書。
這兩道旨意前后腳發下去的,大臣們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意思是哪怕立了繼皇后,皇上心里還是有太子的位置,否則不會讓衛的兒子進宮去伴讀,他讓宮里人掂量著點,哪怕見風使舵也別過分了。
衛煊就這樣開始了他的啟蒙之路,從五歲多天天跟他爹一道出門,天不亮人已經在尚書房坐好了,看先生沒來,別人還在頭接耳的閑聊,他已經鋪上宣紙開始練字。
在宮里讀書就是好,筆墨紙硯樣樣都是貢品,還可以隨便用,不需要儉省。他每天都恨不得多寫一點,總有種多寫多賺的覺。
衛煊在練字,太子坐在他左手邊,盯著他那方看了一會兒。
他作為太子伴讀進尚書房有兩天了,和太子其實不。衛的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奇葩,大的每回進宮都沒把自己當外人,跟皇上親熱得很,他那個拍馬屁的手法宮里鮮有人趕得上。至于這個,他是一起讀書的幾個人里面年歲最小的,同時最沉得住氣,沒事就在看書寫字兒,再不托著腮幫子想事,話得很。
太子得知他父皇立了繼皇后,覺得天塌了。后來聽邊人說父皇心里有他,才會把最得寵的大臣家嫡子指派給他做伴讀,這是在彰顯寵,也是給宮里奴才提醒兒。
太子沒覺得很高興,倒也松了口氣。
因為知道衛煊的父親衛是正三品通政使,是前大紅人,太子給衛煊的臉難得的好,本來以為自己都這樣了,他應該主點來示好,結果人就是純粹拿尚書房當學堂,是來讀書來的。
等了一天兩天三天,衛煊除了給他請安,平時一句多的話都沒有。
太子沉不住氣了。
這天所有課都上完,衛煊結束了他一天的伴讀工作,收拾好書案準備打招呼走人,就被太子住。
“本太子準你走了?”
衛煊眼神示意,請他有話直說。
興慶就是一時沖把人住,真不知道該說啥,他悶了一會兒,說還要再練一會兒字,讓衛煊陪著。
哦,那好吧。
可惜了娘還讓后廚煲了湯,回去晚了趕不上新鮮。
宣寶心里惦記著湯,寫字的時候還咽了下口水。這個時候尚書房里已經沒有別人,太子轉頭問他:“你是不是不愿做我伴讀?你也看不起我?”
宣寶心里都是湯湯湯,寫在紙上的也是湯,正湯著……突然有人同他搭話。他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回看過去,說沒聽清。
太子覺得這矮敦子沒把他看在眼里,臉都黑了,剛才還說我,又變回本太子:“你是看不起本太子嗎?”
宣寶臉一皺,接著看向太子側。
太子跟著看過去,那是他太監:“你出去等。”
“奴才豈能讓殿下落單?這萬一……”
“怎麼你覺得衛大人府上二公子會對本太子不利?出去,退開些。”
小太監說了兩聲奴才不敢,才退出去,這下沒別人了,宣寶才說:“你除了出之外,也沒有什麼值得我高看,別總覺得自己不幸,暑天不熱寒天不凍好吃好穿還有奴仆群,到底有什麼不幸?覺得天老爺對不起你的時候怎麼不看看其他人?你打小錦玉食,別人打小為奴為婢。”
興慶氣壞了:“你拿本太子同賤民作比???”
宣寶烏黑一雙眼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說:“你要是這麼想的,哪怕沒過傷皇上也不會屬意你,我爹說了,皇上是仁義之君,民如子,不會喜歡聽你滿口賤民。”
“你看不起本太子還進宮來伴讀?”
“宮里先生教得好,我哥聽說我要進宮很羨慕的。”
“……”
這一家人真他娘的不是東西!
那衛彥就不是個人,因為他皇子們過多磨難!這個衛煊也是個氣人的玩意兒,太子咬牙切齒問你不怕本太子發落你?
宣寶是真的不喜歡開口,他難得說這麼多話,他說:“你跟皇上說去,看皇上信不信……說真的不是我看不起你,是你沒什麼地方能讓人看得起。你傷不是別人害的,但你怪罪別人。皇上總為你心,但你沒反過來惦記過他老人家。皇上千挑萬選指我給你做伴讀,從你眼神我就知道,你本沒會到別人的良苦用心,就當我是五歲傻子好糊弄,你想籠絡我,因為我爹在前能說上話,你只要在我這兒跟我賣慘,我信了回去告訴我爹,我爹知道之后就能說給皇上。你糟蹋了別人一片心意,憑什麼讓人看得起?殿下問完了嗎?問完我要回去了。”
衛煊好像不知道他說了多嚇人的話,他連臉都沒變過。
太子氣得不輕,眼都氣紅了,惡狠狠盯著他:“本太子失了勢,隨便哪個都能踩我一腳,父皇讓你進宮來做伴讀,結果連你也看不起我,看不起就別來,你滾啊。”
衛煊行了個禮,果真要走。
太子氣得發抖,抄起鎮紙就要扔他,沒丟出去宣寶又停下作看過來了。
“哪怕殿下有難,皇上是你爹,你對你爹不真,只想哄他騙他從他那里索要好,這樣遲早被拆穿,到那天皇上失了就不會再管你。做人還是真誠一點,你害怕就告訴皇上你害怕,有什麼不能說的?”
衛煊說完這段,太子不那麼氣了,他盯著這個矮敦子看了半天,問:“我聽說你爹娘非常恩,你爹連個妾室都沒有,難怪你這麼天真,在宮里面不耍心機是活不下去的。”
“殿下可能不知道,以前也有很多人對我爹說,像他那麼做事不會有好下場,說過這話的尸都涼了,我爹還好好的。你高看了自己,也小看了皇上。皇上要想護你,就一定能護得住,我爹他就是皇上罩的人。”
膽大包天的伴讀走了,他回家去了。太子還在尚書房靜坐了很久,小太監等不住了進來尋他,問殿下是不是回擷芳殿去?
太子默不作聲的站起來。
小太監又問:“衛家爺同殿下說了什麼?殿下好像不太高興。”
太子沒回答他,反問道:“父皇多久沒到擷芳殿看我?可有十日?……以前每隔三五日都會來一次的。”
“興許是政務繁忙,皇上日理萬機啊殿下。”
“不是對我失了?”
……
這頭太子陷沉思,那頭宣寶邁開小短出了宮,出去就見著等在宮門口的爹,父子兩個并排走,回家去。
回去路上衛問他,今兒個怎麼晚了一些?
“太子讓我陪他練字。”
“還當你遇上事了,沒事就好。”
聽到這話宣寶停下來,他歪了歪頭,仰面朝衛看去:“其實太子也不是真的想練字,他想套路我,讓我拆了臺,我說他了。”
“怎麼說的?”
“就跟大哥說我那麼說的。”
衛:……
“太子什麼反應?”
“他想收拾我,我說就咱倆在,你連人證都沒,皇上能信你才怪了。”
衛額頭上青筋突突的,當街就想揍他屁,宣寶說:“不是爹你說的,你說皇上讓我進宮去做伴讀是指我能給太子殿下一些正面積極的影響?”
“你這是影響?”
“是啊,說了,有種人生來欠收拾,好言好語他不肯聽,罵他才聽得進。看他這樣沒人去勸過,不都沒用,我就罵他了,看著效果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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