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看著鎮定, 心里波其實不, 一會兒高興一會兒不敢相信的, 走兩步都覺輕一腳重一腳踩不實在, 好不容易消化掉這事, 緩過來些, 他想起自己還給姜帶了東西。
先前府學放了之后, 衛拜托當地同窗帶他逛了一圈,想著出來小半年,掐著過年才回去總得給家里買點東西, 空著手實在不像話。
他又不知道該買什麼,就讓同窗幫著參謀一番。
這同窗要比衛大個幾歲,早幾年就娶了妻, 聽說他想給家里婆娘買點東西就推薦說買盒胭脂, 人家就喜歡這些。
府城有家專門賣胭脂的百年老鋪,生意做得很是紅火, 里頭賣的胭脂便宜的百來文也有, 貴的能賣到二兩銀子。看得出來同窗是常客, 他門路帶衛過去, 給指了一款。
衛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個碗底大小圓溜溜的胭脂盒,盒子是彩瓷的, 蓋上還繪了一幅細至極的仕圖。
這就是鋪子里要價最貴的胭脂,二兩銀子一盒。
想想看, 吳氏賣頭豬才只賣了四兩, 那盒胭脂等同于半頭豬。胭脂這種東西和金銀首飾還不同,它是消耗品不保值,衛心里很掙扎,一方面覺得哪怕現在條件好些了也不該這麼大手筆的花錢,另一方面心疼娘嫁過來的時候胭脂水金銀首飾啥都沒有,到現在都只有那一支梅花頭銀簪子……
衛出來閑逛的時間極,可他每次出來只要看到有好東西就想買下來帶回去給姜。他心里掙扎著,又看了另幾款稍稍便宜的,還是覺得二兩銀子的好,看著就特好,都能想到姜捧著這仕圖胭脂盒的模樣。
掌柜的看出他心,變著法夸自家胭脂,把它吹得天上有地下無,說哪個姑娘有這麼一盒胭脂都能讓人羨慕壞了,看這盒子就知道里頭裝的胭脂是什麼。
還不是掌柜的,同窗也幫著勸。
說他以前也給屋里人買過一盒,這胭脂妙得很,別嫌貴,它得值二兩。
同窗當時還沖他了一下眼,衛覺他表有古怪,好像有哪里不對,他又實在很喜歡那胭脂盒,上面的仕圖就漂亮極了,于是衛騙自己說就當上次月考只拿了一甲第二,從得的五兩銀子里面挪二兩把它買下來好了。
二兩的確不,可娘配得上,合該吃好喝好用好的,該福。
衛買下了這盒胭脂,這會兒他還不知道同窗當時那表的確有深意,這個胭脂在府城賣得特別好,但是從來沒有人家自己來買,都是男子買來送給家中妻妾或者心上人……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
因為胭脂盒上有門道。
你別看盒蓋上是面面的仕圖,要是把裝在里頭呈膏狀的胭脂用完,就會發現藏玄機——那盒底有幅春/宮/圖。
衛那同窗當初進店也懵,同樣是別人給他推薦的,他掏錢的時候真沒看出這玩意兒憑啥值二兩,只知道買回去能討婆娘歡心。當時他婆娘正在置氣,同窗這才忍痛買了一盒,拿回去討好。
看婆娘用上就覺好像是比別的胭脂漂亮,又過了一段時間,哪怕省著用那盒胭脂還是見了底,見底那天,同窗看了出好戲。
他婆娘本來對著銅鏡梳妝打扮來著,打扮了一會兒就不對勁了,低頭看著手里拿的胭脂盒,臉漲得通紅,半天沒個作。
那天正好還是學堂旬休,同窗人在房中,覺古怪跟過去瞅了一眼。
本來他倆收拾好后面還有事的,結果差點沒出得了房門。
婆娘紅著臉罵他圣賢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買這種不害臊的東西回來,上這麼說,表卻很誠實,看著就拒還迎含帶怯還有點克制不住的蠢蠢……同窗心領神會,抱上床就地正法,直接把人辦了。
按說親也不是一兩天,那檔子事干了不知道多回,平時沒這麼有滋味。就那回,/說來就來都不住,爽得他不知道今夕何夕。
孟子都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同窗自己爽過之后,有機會也推薦給別人。
他還會制造驚喜,當時沒把話給說破,就這樣,衛把這盒藏玄機的胭脂買了回來。他這會兒想起來這盒胭脂,讓姜等等,特地回西屋去了一趟,從書簍最下面把胭脂找了出來,拿在背后走了出來。
姜守在灶臺邊等了一會兒,又聽到腳步聲,轉頭看是男人回來了。
“就出去這麼會兒?做什麼了?”
衛走到姜旁邊,沒立刻把藏在背后的胭脂盒拿出來,而是說他回來之前買了點東西。
姜想起戴在頭上的銀簪子,心里很甜,里說:“上回就告訴你不用了,又買了什麼?”姜臉有點熱,都沒敢跟衛對視,把眼神放在灶臺上的。
衛就準備把藏在背后的胭脂盒拿出來,突然覺手上空了。回頭一看,他娘把他藏在背后的胭脂盒拿了過去,正端詳著,還一臉好奇問他盒子里裝的啥?
“外頭收場了?娘你怎麼進來?”
“我來看看飯燜好了沒有?還要準備燒菜,鬧這一出把午飯都耽擱了,我們晚點吃沒啥娘不住。”吳氏說著揚了揚手里拿的胭脂盒,問兒子這是啥?
“……是胭脂,給娘的。”
吳氏又看了一眼,手朝姜遞去,讓拿著:“這個媳婦你先收好,現在懷著孕用。誰也不知道這個胭脂是用什麼調的,要是里頭有不合適給大肚婆用的東西……瞎用一通結果你知道。”
胭脂盒過了兩個人的手,到姜那頭的時候盒子都有些溫溫的,低頭仔細看了看,真像店家所說,一看就喜歡上了。覺得蓋子上描的仕圖特別好看,還拿食指去了。
姜越看越喜歡,雙眼亮晶晶朝衛瞧去,問他:“一個盒子都這麼好看,這是不是貴的?”
衛說還好,又想到娘在旁邊,他說:“學堂放了之后,我就在想給爹娘和你帶點什麼東西回來。爹娘的還好選,我上次不是給爹買了一塊茶磚?這次就買了個茶盅來配。還有娘,我給娘買了塊上好的布料,拿著能做兩好裳。原先也想給你買布,正好布莊的斜對面有家胭脂鋪,我進去看了看,看到這個想你一定喜歡就買了回來,價錢是比鎮上賣的貴些,也還。”
他說了半天,就是沒說到底多錢,怕當娘的多心還提到給全家都買了東西。
起先吳婆子的心思還在胭脂上,聽衛說完就被他帶跑到布料那邊,問是啥樣的布?什麼?還沒等衛應聲又擺擺手不好意思說:“我這把歲數還穿什麼好看裳?三郎你也真是!我四十多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去像什麼話?人家當面不敢說啥,背后不罵我是老妖婆?”
“我還能買大紅大綠的給娘不?”
衛說著就準備拿給他看,結果被吳氏轟出灶屋,連帶姜也被轟了出去。
讓兩人回屋去說說話,什麼布料啊茶盅不著急,等填飽肚子再拿出來慢慢看。
這個時候姜也沒假模假樣說留下來幫忙,著肚子幫不上多忙,就小心拿著胭脂盒跟在衛后回屋去了。等回了西屋,到床沿邊坐下來之后,又捧著胭脂盒仔細看了兩眼。
在看胭脂盒,衛坐在旁邊看,問:“喜歡不?”
姜重重點頭,說喜歡。
讓打開來看看,姜就打開盒蓋看了一眼,心很喜歡,想到婆婆說懷著孩子不合適用這個,才蓋了回去。
“相公你在府城也不容易,別省吃儉用給我買這麼貴的東西。”
衛往那邊挪近一點,說不貴,又說:“其實我剛才撒謊了,我告訴娘在布莊買布的時候看到斜對面有家胭脂鋪就進去看了看……其實不是。娘你嫁給我時胭脂水金銀首飾一樣都沒有,我就想回來一次給你帶點什麼,慢慢不就添齊了?別人有的,你也要有才行。”
懷著孩子的時候人本來就容易,可能想到什麼突然就難過起來,姜到是沒有突然難過的時候,覺得自己特別幸福,嫁得比誰都好。本來就覺得幸福,又讓衛這麼了一番,鼻子一酸眼淚差點下來,仰著頭好不容易才忍回去。
“可別再說這種話,我聽著想哭。聽人說懷孩子的時候最好別掉眼淚,哭多了可能生出氣包來……我不想生氣包。”
姜平時有這麼多緒,難得這樣,衛都看神了。
要是夜之后還好,大白天讓他眼也不錯的盯著看,姜有點不好意思,找了話題問這小半年在學堂咋樣?吃得好住得好嗎?有沒有生病?
“我都好,你呢?把出喜脈之后是怎麼過來的?也說給我聽聽。”
姜就從頭講起,把這幾個月以來的種種講了一遍,除了自家的小日子,也提到大哥二哥以及自己娘家那頭,把不方便往信上寫的東西都同衛說了。最后講到來自家做賊的兒,說能逮住也是昨晚做了個夢,還告訴男人夢醒了之后他們是怎麼合計的,下了個什麼套把人逮住,怎麼讓他認罪。
看就像茶館里的說書先生,講得活靈活現,衛都顧不得同被娘拿大木子打得滿頭包的賊,他噗哧就笑出來,笑得打不住。
姜還沒說完,男人就笑這樣了,莫名其妙看過來:“笑啥?我說了什麼好笑的事?”
衛把姜往懷里一摟,在臉上親了一下:“我媳婦真棒,還能想出這樣的好點子,是諸葛啊!”
他又是親又是夸,姜臊得不行,直讓他放開:“別手腳這是白天,給人撞見怎麼辦?”
“撞見就撞見,我一路從府城趕回家,跟媳婦親熱一下又怎麼樣?”
姜臉埋在他肩上,熱乎乎的,藏不住的緋紅。
坐著不讓衛抱了會兒,才手去推,男人也乖覺,順勢退開,讓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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