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
狻猊紫金香爐微微吐霧,一室香氣裊裊,十分宜人。
孫賈誼跟著小章子走了進來,下意識抬眸,看了皇帝高麟一眼。
高麟正端坐在龍案之前,手中半握著一本冊子,看得認真,面上不辨喜怒。
莫衡站在前,聽聞孫賈誼進來,側目。
四目相對,莫衡連忙避開了孫賈誼的目。
孫賈誼心中了然。
他走到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開口道:“微臣參見皇上!”
高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孫大人。”
孫賈誼伏在地上,看起來恭謹萬分。
高麟悠悠開口:“你來得正好,這戶部之事,若不是莫衡說起,朕還不知道,居然如此嚴重了……”
孫賈誼看不見高麟的表,但一聽這話,便連忙開口:“皇上,您可千萬不要聽信莫大人的話呀!”
“為何!?”
高麟疑地抬起頭,看向孫賈誼。
孫賈誼深深嘆了口氣,道:“皇上,有些話,微臣本不想拿到前來說,但莫大人的做法,實在有些出格了!”
高麟長眉微挑:“怎麼回事?”
孫賈誼面似悵然,道:“莫大人自從了戶部,便一直恃才傲,趾高氣揚,微臣想著,這莫大人是皇上欽點的探花,自然是難得的人才,便忍讓……誰知……”
孫賈誼說得有些艱難,連莫衡都有些好奇了,道:“孫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孫賈誼怒中帶怨地看了莫衡一眼,道:“莫大人在戶部,不但日日玩忽職守,還刻意造假賬,來皇上面前污蔑微臣……”
高麟一頭霧水,問了句:“什麼假賬?”
孫賈誼沉聲道:“皇上,您如今看見的,便是他用來污蔑微臣和整個戶部的假賬!其心可誅,還請皇上明察!”
說罷,孫賈誼深深拜倒,額頭在地上磕得生響。
高麟盯著孫賈誼看了一會兒,又將目轉向了莫衡,道:“莫衡,孫大人說你造假賬,到朕面前來弄虛作假……你可有什麼話說?”
莫衡一臉無辜,道:“皇上,微臣也不明白,為何孫大人會這麼說……”
孫賈誼一聽,連忙抬頭,道:“莫大人,事已至此,你何必還來狡辯?”
他說得理直氣壯,仿佛下一刻便要給莫衡定罪了。
高麟凝神想了片刻,忽然問道:“孫大人以為莫衡送過來的,是你戶部的假賬?”
孫賈誼聽到這話,才茫然地抬起頭來,只見高麟神復雜,眼神莫測。
孫賈誼愣了愣:“難道……不是?”
高麟冷冷看了他一眼,將手中的冊子扔到孫賈誼面前,道:“睜開你的眼睛看看,這到底是什麼?”
孫賈誼連忙拾起地上的冊子,迅速翻看了一眼,頓時目瞪口呆:“戶部庫房、水!?”
莫衡見他一臉訝異,便淡定開口:“孫大人,前幾日,您不是讓下整理庫房的卷宗嗎?下發現,有不卷宗都發霉了,仔細查探過后,發現有兩間庫房水……所以便上了個折子,懇請皇上批準,讓戶部休沐兩日,找工部之人過來修繕一番……”
孫賈誼眼角微:“你……你沒有做假賬!?”
莫衡滿臉奇怪:“下為何要做假賬?孫大人何出此言啊?”
說罷,他看了一眼孫大人旁的賬簿,一臉頓悟,痛心疾首道:“孫大人莫不是以為,微臣要私下誣告于您,所以特意帶了賬簿來,自證清白罷!?下在您眼中,竟然卑鄙至此!?”
莫衡的語氣充滿委屈,聽起來難至極。
高麟冷冷看了孫賈誼一眼,道:“孫大人……你方才宮之前,莫衡還跟朕說,你在戶部德高重,提攜后輩……沒想到,你居然如此小人之心?”
孫賈誼大驚失:“皇上!您誤會了,微臣沒有這個意思……微臣、微臣也是一時失察,聽信了小人的讒言……”
高麟卻繼續追問:“哦?戶部不是一向政務清明麼?怎麼旁還有小人?”
“這……下回去之后,定要好好訓斥那些嚼舌子的人!”
孫賈誼不住地抬手汗,他算是明白了,莫衡早就猜到了他的計謀,于是便將計就計,引君甕了。
莫衡瞥了孫賈誼一眼,孫賈誼三言兩語就想撇清關系,也沒那麼容易。
莫衡默默嘆了口氣,幽聲道:“孫大人,下到戶部時間不長,都有賴各位大人提攜,也不知,到底是得罪了那位大人?以至于對下有如此深的誤解?”
高麟也沉著臉開口:“到底是誰無事生非?說!”
孫賈誼咬了咬牙,道:“皇上……還是讓小人回去查實一番……”
“孫大人。”高麟見孫賈誼不肯直說,語氣也了幾分:“不會是想包庇屬下吧?”
孫賈誼心頭一驚,他心中清楚,高麟一貫不是個含糊的人,他這般追問,只怕今日是糊弄不過去了。
他心下一橫,答道:“回稟皇上,是戶部侍郎……曹貴!他定是嫉妒莫大人,了戶部之后,得下重用,所以才如此挑撥離間,想惹得下與莫大人離心……”
莫衡面無表地看著孫賈誼……他當真是只老狐貍,為了保全自己,隨口便能顛倒黑白。
高麟聽了,怒得一拍桌子,道:“讓大理寺抓了曹貴,好好審一審!看看他到底在耍什麼花樣!”
眾人連忙應是。
高麟說罷,有冷眼瞥了下孫賈誼,道:“孫大人,你用非其人,未經確認,便鬧到了殿前來,實在是魯莽!朕念在你是初犯,不予責罰,你回去好好靜思己過罷!”
孫賈誼忙不迭地磕頭:“多謝皇上!多謝皇上!”
莫衡心中雀躍,面上卻依然憂心忡忡:“皇上,那戶部修繕的事……”
高麟想了一會兒,這戶部尚書要閉門思過,戶部侍郎又要被抓去大理寺問話……一時之間,竟然想不起別的人來了。
高麟看了莫衡一眼,隨口道:“這樣吧,孫大人不在的這段時日,戶部的事,便由你暫代罷!”
孫賈誼一聽,忙道:“皇上!莫大人初來乍到,對戶部的事務不,這……”
莫衡悵然一嘆,道:“皇上,微臣何德何能,能暫代戶部的事務?只怕會辜負皇上的期……”
莫衡眼角微垂,神看著有些失落。
高麟果決道:“朕說讓你接,你便接!哪個敢不服?”
說罷,他冷冷掃了孫賈誼一眼。
孫賈誼到了這凜冽的目,連忙低頭:“一切任憑皇上做主!”
莫衡這才勉為其難地欠了欠,道:“多謝皇上,微臣自當盡力。”
片刻之后,莫衡和孫賈誼,一前一后離開了書房。
孫賈誼狠瞪莫衡一眼,道:“莫大人……沒想到,本還小看了你!”
莫衡微微一笑:“孫大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道理,您應該比下更明白才對啊?”
孫賈誼面繃,冷冷道:“走著瞧。”
說罷,他便轉,率先一步離開了皇宮。
-
“事就是這樣,孫賈誼那老狐貍,只能夾著尾逃了。”
竹苑之中,莫衡一邊吃著栗子餅,一邊說起書房里發生的事。
沈映月笑了笑,道:“也算是迎刃而解了……不過,你雖然暫代了戶部之事,但孫賈誼終究你一頭,就算他不在,你還是要小心。”
莫衡點了點頭,道:“二嫂放心,我心中有數。”
“那就好。”
沈映月話音未落,巧云便走了進來,輕聲道:“夫人,孟師父到了。”
沈映月淡笑:“請孟師父進來。”
莫衡疑地看了沈映月一眼,問:“二嫂,那孟羽為何總是來竹苑找你?”
沈映月看他:“有何不妥?”
莫衡遲疑片刻,喃喃道:“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不是好人。”
莫寒剛剛走到門口,恰好聽到了莫衡這句話。
“咳——”
他輕咳一聲,然后才叩了叩虛掩著的房門。
“莫夫人,在下孟羽。”
沈映月的聲音響起:“孟師父請進。”
巧云連忙拉開房門,請莫寒進去。
莫寒走到門口,微微愣了下。
曾經古香古的書房,如今擺了好幾盆綠植,看起來生機;
用來小憩的矮榻上,如今鋪上了的褥子,一看便溫暖舒適;
矮幾之上的茶,也換了沈映月喜歡的青瓷,倒是別有一番意境;
莫寒一時竟認不出自己的書房了。
沈映月見他立在門口,便笑了笑,道:“孟師父,進來坐罷。”
莫寒斂了斂神,踏書房。
莫衡一臉警惕地看著他,并沒有什麼好臉。
莫衡沒好氣地問:“你來做什麼?”
莫寒坐定了,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有些要事,想與莫夫人相商……總是寫信,不大方便。”
莫衡一聽,頓時瞪大了眼:“什麼?你、你還同我二嫂寫信?”
莫寒笑了下:“兩日一封,怎麼,莫大人不知道?”
莫衡聽了,差點表就裂開了:“你……”
“莫衡。”沈映月淡定開口,道:“我最近都在請教孟師父一些軍營的事,所以才同他書信往來,你不要胡攪蠻纏。”
莫衡頓時有些郁悶,他只得問道:“二嫂為什麼要去了解軍營的事?”
沈映月低聲道:“瑩瑩想從軍……但如今并無法門,而且,軍中勢復雜,我總要理清了況,才能為想法子……”
莫衡默默“哦”了一聲,卻也幫不上忙,只得聽著沈映月和莫寒兩人商量。
直到半個時辰后,莫寒才站起來,向沈映月和莫衡告辭。
莫衡見他要走,一反常態地站起來,道:“孟師父,我送你出去!”
沈映月疑地看了他一眼,莫衡嘿嘿一笑,開口:“不是二嫂說的,要對孟師父客氣些麼?”
沈映月:“……你記得就好。”
莫寒未置可否,便沖沈映月略微點頭:“莫夫人,此事不必憂心,只需靜候時機。”
沈映月一笑:“多謝孟師父。”
莫寒遂轉,離開了書房。
莫衡顧不得其他,連忙快步追了出去。
他一路跟著莫寒,直到遠離了竹苑,他才三步并做兩步,拍上了莫寒的肩。
莫寒看了他一眼,道:“莫大人有什麼話,還有何事?”
莫寒比莫衡高出半個頭,莫衡本想睥睨看他,卻有些吃力,便只得微微揚起下,他一臉肅然,道:“孟羽,你如此接近我二嫂,是不是心懷不軌!”
莫寒不徐不疾地開口:“莫大人何出此言?”
莫衡哼了一聲,道:“你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我可告訴你,你連我二哥的一手指頭都比不上!還是死了這條心罷!”
莫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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