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東部安廬府，

距離北境奉川府，差不多還有八千里。

越靠近北境，路修的越爛，就連道都變得坑坑洼洼，一看就是年久失修的模樣。

一輛再普通不過的馬車，在道上滴溜溜往前走，一不小心車陷阱泥坑。

“文法——輕。”

從車篷里飛出一個篆字，馬車頓時變得輕飄了許多。

型稍小，但力見長的褐馬，在前面稍微一用力，就把馬車拖了出來，繼續往前走。

“這個文法有意思，要是用在橫岳刀上，出刀速度會不會更快？或是用在上，也不是不行。”

“不過八品文士的文法覆蓋范圍只有三丈，算了算了，用在近戰上更劃算。”

“……用在自己上，速度也會更快……”

“要是突然用在對手上……嘶，這個效果可以啊……”

一個相貌平平無奇，穿麻的年輕人，手里拿著一卷書，正在仔細地研究。

“文法就該這麼用嘛，這種單字文法施法速度快，威力雖說不強，但可以利用本命文法，提升文字蘊，同樣擁有極強的力量。”

年輕人咂咂，手指還在凌空比劃著，然后意猶未盡地翻到下一頁，

“文法——重。”

“和‘輕’字文法配合起來，簡直絕配，擔心揮刀力量不夠，在砍下去的瞬間用‘重’字文法，也許有奇效。”

“待會兒可以試試……”

就在年輕人手不釋卷的時候，突然從道兩邊蹦出來十幾個人，每個人手里都握著刀。

為首那人臉上有個紅胎記，直接用刀敲了敲馬車，“里面的人出來。”

年輕人從車門簾子里探出腦袋，詫異地問道，“各位爺，有什麼事嗎？”

這十幾個人面面相覷，他們還是第一次到，這種驢一樣的問題，一個個都忍不住笑了。

為首那人揚了揚手里的刀，“哪來的愣頭青？看不出大爺我是干什麼的嗎？趕把上的銀子出來，大爺可以饒你一命。”

年輕人“恍然大悟”一拍腦袋，“原來各位是劫匪啊，小的李四。”

“去特娘的，廢什麼話？老子問你是誰了嗎？把銀子出來！”

一個劫匪實在不了年輕人這驢頭不對馬的糊涂話，罵罵咧咧道。

年輕人無奈地攤開手，“行吧，那我就不客氣了……”

十個呼吸后，這十幾個劫匪上一文錢都不剩，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嗚……老大，為什麼我這麼難？總，總是想哭？”

“銀子都被那……那狗日的搶走了，當然……想哭。”

“可是我，想起了村里的……翠花……”

李長安看了一眼后面抱作一團的劫匪，搖搖頭拍了拍馬屁，“走吧，馬兄，前面就到河東縣了，到那兒咱們稍微歇歇腳。”

說完，李長安鉆進車篷，沒了繼續鉆研文法的興致，收起文法寶策。

拿起一塊泛著妖異紫的妖元石，吸收其中的妖力。

馬車搖搖晃晃，李長安的也隨之晃，但每次晃的幅度和馬車的幅度一模一樣，看起來就像釘在車篷里似的。

臨近傍晚，手里的妖元石發出“咯吱咯吱”的碎裂聲，然后化作一堆碎石。

“最后一塊妖元石也用完了。”李長安隨手扔掉手里的妖元石碎片，瞳孔里，妖異的紫一閃即逝。

“用了一顆妖丹，五塊妖元石，總算把膻中的龍象丹提升到了和氣海丹田相差無幾的程度。”

“一直省著用，還是不經用，接下來的修煉速度，又得放緩了……”

“要是有充足的元石，或是那什麼地藏赤丹，修煉速度本該一日千里來著。”

李長安掀開馬車門簾，看向不遠的縣城，沖著前面的馬輕聲抱怨道，

“離開后備軍，走了這麼久，怎麼就一個妖族都沒到？”

“殺山匪也不頂用啊，都是一群窮蛋，除了提升殺意和刀意之外，啥都沒有。”

“《龍象玄功》真龍在天，主三十六天罡竅，圣象踏地，主七十二地煞竅。”

“共計一百零八竅，這得練到猴年馬月？”

“真納了悶了，五狼山離北境還遠一點，那里怎麼有妖族去了？”

見馬車速度慢了些，李長安甩了一個“輕”字文法，丟在馬車上，

“馬兄，我都給你用文法了，能不能快一點？”

“大不了晚上給你加料。”

“找不到妖族，咱就早點去奉川，我那便宜山主，還有兩個兄弟都在那兒等著我呢。”

“唉，沒有我，你說他們可怎麼活啊？”

馬兄有點不了李長安的嘮叨，轉過頭沖他打了個響鼻。

……

奉川三千里戰場，

周子瑜一黑勁裝，左側臉上多了一道疤，皮也變得糲。

和幾個月前相比，整個人從而外氣神都不一樣了，更加兇悍，也更神，眼睛里不時有掠過。

他看向邊裹著深藍武服的安南，罵罵咧咧道，“我特麼真服了。”

“不知道這里要人命嗎？”

“你一個弱文士，剛才在那瞎摻和什麼？”

安南臉上戴著半邊古銀面，遮擋住漫天的風沙，嗤笑一聲，“笑話，剛剛要不是我，你早就被那妖族干掉了。”

“一個七品中期的武夫，在這里除了添還能做什麼？”

周子瑜啐了口唾沫，“狗日的，要不是妖族就要來了，今天非把你按在地上揍。”

“閉吧你，就算妖族來了，你也沒什麼用，到時候還是得靠文法。”

安南從須彌寶囊里拿出一個酒葫蘆，狠狠喝上一口。

周子瑜也掏出酒葫蘆，“沒有我們武夫，你們這些文士能這麼高枕無憂？”

“妖族真沖過來，還不是我們上去搏命，擋住他們？”

“的，你那邊還有多二鍋頭？”

安南搖搖頭，“不多了，還有三壇。”

周子瑜雙手枕在腦后，看著黃沙漫天的天空，

“也不知道喝完這些，還能不能喝得到。”

“不得不說，李兄家的火鍋和二鍋頭，的確是一絕，真想回去再吃一頓。”

安南朝四周看了看，一無際的沙漠戈壁，隔大約百丈都能看到文士武夫守在一起，一眼看不到頭。

說到李長安，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也不知道李兄現在在干什麼？”

周子瑜一張，把臉上的螞蟻進，嚼了嚼，“安兄，你說他會不會也來奉川了？”

安南愣住了，眼前似乎又飄過那個看起來俊秀，但實則氣狠辣的家伙。

“書院應該……不會讓他過來吧……”

“我們這些世家子弟，為了自己的前途命運拼命，理所應當。”

“可是李兄不一樣。”

周子瑜閉上眼，似乎在聞著風里的味道，“說實話，我還真有點想他了。”

“看起來就是個文弱書生，可骨子里卻是武夫的子，除了在人方面有點磨磨唧唧之外，其他沒的說。”

“安兄，你就沒想起過李兄？”

安南低下頭，沉默了片刻，然后搖頭，“老子想他做什麼？”

周子瑜角勾起一抹笑，

“也對，一個大男人晚上做夢說夢話，里喊的不是彩依姑娘，反而是李長安這三個字，想想都覺得不對勁。”

安南清冷的柳葉眸子瞬間冰冷了幾分，“胡說八道。”

“行吧，就算我胡說八道。”周子瑜擺擺手懶得爭辯，“前面第一道防線已經被攻破。”

“咱們這第三道防線，今天也有不妖族沖過來，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安兄，你現在后悔不？”

“后悔什麼？”

“后悔參加這場必死的戰爭。”周子瑜睜開眼，“后悔還有很多話沒對某些人說。”

“甚至還后悔，臨到死都沒辦法達夙愿……”

安南笑著搖搖頭，“想不到周兄，這時候竟然還傷風悲秋起來。”

“我是在說某人……有些人哪，就是皮子。”周子瑜挑挑眉，“要我說，留封信下來，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在進來之前就寫好了，要是死了，就給我父親，給我家人，還有給我那些紅一人說上一句話，老子死的榮。”

“對了，那個何府的大小姐何婉茹你還記得不？”

“老子要是這次能活著回去，一定要把娶進門。”

安南坐在沙丘上，“就你那個青梅竹馬？別逗了，何家雖說不是名門族，但好歹何昌文是翰林學士。”

“人家可瞧不上你一個花叢浪子。”

周子瑜不服氣了，“我花叢浪子？我比得上李兄嗎？”

“李兄怎麼了？除了兩位柳姑娘之外，好像只有一個姑娘了吧，而且到現在都還沒破。”

安南反駁道，“這也花叢浪子？”

“大爺的，別提那家伙了，保不齊現在正摟著柳姑娘，風花雪月呢。”周子瑜道，

“估計早把某些人忘咯……”

話音未落，一冷意突然直周子瑜。

周子瑜立馬竄出去老遠，“嘿嘿，還想我？沒門兒！”

安南沒去管耍賤的周子瑜，而是從須彌寶囊里拿出一張紙。

良久，緩緩筆，

“李長安親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