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說有親人到訪時蘇輕窈以為是兄長進京趕考,提前過來看。是無論如何也未想到,居然是父母親一起來了盛京,甚至還趕來東安圍場,就為見一面。
蘇輕窈往廳中走,雙都不太好使,竟是有些腳步虛浮。
柳沁穩穩扶住,在耳邊小聲勸:「娘娘穩住。」
蘇輕窈也想穩住啊,可經過生死離別,經過子養而親不待,到底無法穩住。
便就看著父母二人的背影,都嚨哽咽,熱淚盈眶。
太想念了。
幾十年過去,實在太過想念。
大概是聽到廳外響,蘇輕窈的母親陳氏下意識回過頭來,一眼就看到。
蘇輕窈看著年輕的面容,眼淚終於止不住,洶湧而出。
「娘。」聽到自己喊著。
陳夫人一下子就站起來,本顧不得那些規矩統,兩步踏到蘇輕窈面前,一把就握住的手:「寶兒。」
蘇輕窈直接撲了上去,抱著哭起來:「娘,我好想你。」
自你走後,寶兒就了沒娘的孩子,日日在深宮中孤獨度日,那時心裏所想,卻是年時家中喜樂。
蘇輕窈一時間慨萬千,抱著陳夫人死活不撒手了。
陳夫人也一貫寵,這會兒見閨哭這樣,竟也沒忍住,跟著哭起來。
「我的兒,想死娘了。」陳夫人哭著說。
們這一哭,宮們就都跟著抹淚,芙蓉館一下子就哭聲一片,彷彿發生了什麼大事一般。
蘇大人起,努力下眼睛裏的意,過來拍了拍夫人的手:「你們娘倆可別哭了,這明明是大好事,有什麼好哭的。」
陳夫人一把甩開他,自顧自抱著閨:「沒你事,一邊去。」
於是蘇大人就只好站在邊上,小心翼翼看兒。
蘇輕窈是年初時離家的,到現在也快一年時,這一年中,長高了個子,人也長開了些,一看就是大姑娘了。
或許是宮中伺候得好,看起來面紅潤,朝氣蓬,若不是這會兒哭個淚人,看起來定更神。
「娘娘,可歇歇吧,」柳沁乾淨眼淚,上前勸,「仔細哭紅了眼睛,陛下要心疼的。」
柳沁會說話,一下就把陛下抬出來,蘇輕窈打了個淚嗝,頓時止住了眼淚。
要是哭紅了眼睛,陛下肯定要問的。
蘇輕窈「哽咽」一聲,深深了口氣,這才不死死摟著母親,改為抓著的手。
「娘,咱們別哭了,別哭了。」打著嗝說。
蘇大人見這樣,一下子就想起小時候來,每次病了撒哭,若是母親陪一起掉眼淚,就會拍著小胖手這麼哄人。
一晃十年過去了,當年的小胖子也了大姑娘,還是別人家的媳婦了。
結果這娘倆不哭了,蘇大人哀嚎一聲,竟開始哭。
「寶兒,爹想死你了。」
他一哭,那娘倆對視一眼,竟是不約而同破涕為笑。
待蘇輕窈他娘好不容易哄好爹,一家人才穩穩噹噹坐下。
若是在宮中,定要走一遭見禮,也不能這般坐在一起百無顧忌,是以在這行宮見到家人,蘇輕窈是異常高興的。
畢竟幾十年不曾見過父母,此時再見,父母依然年輕康健,正是最神的年紀,蘇輕窈心裏開心,面便就更好。
「爹爹娘親怎麼現在就過來了?又是怎麼來的行宮?」蘇輕窈問。
人上了母親吃的桂花糕,又煮了賜的雀舌給父親,這才開始閑話家常。
陳夫人跟蘇大人對視一眼,陳夫人就問:「你還不知道?」
蘇輕窈眨眨眼睛,有些茫然:「知道什麼?」
陳夫人見這芙蓉館花團錦簇,佈置巧雅緻,里裏外外的宮人們個個都很規矩,便知日子過得很好。
再看穿著緻的蘇綉羅,頭上垂著一支碧璽流蘇步搖,襯得整個人青春貌,可非常。
陳夫人心中就有了譜,道:「九月時就有差來家中,道明年探親時間由年底改至十月,但似乎是陛下特地下的聖旨,道你想念家人,特許我跟你爹提前進京請見。」
蘇輕窈為微微一愣,頓時想起那一日在花園對陛下說的願,可如今冬日還未曾到,不過深秋時節,陛下就已經實現了的願。
心中一暖,臉上就憋不住笑容,看著陳夫人傻樂。
陳夫人心裏嘆口氣,明白陛下對兒如此上心,也不知是喜是憂。卻繼續道:「我跟你爹想你啊,收到聖旨立即就上京,一路上也是不敢耽擱,接過到了盛京,禮部說陛下帶著安嬪娘娘去東安圍場球獵去了。」
陳夫人看著:「收到聖旨的時候你還是蘇昭儀,轉頭就了安嬪娘娘,我跟你爹就都傻了。」
蘇輕窈噗地笑出聲來:「是有點快。」
何止是快,是太快了。陳夫人都不知道怎麼形容當時的心,只說:「我跟你爹就商量說在京中等幾日,等你回來再遞牌子進宮,結果剛在驛站住下,轉日就來了一隊羽林衛,說陛下讓接安嬪娘娘親眷去東安圍場。」
於是,就有了今日這一出。
坐馬車到東安圍場,可比步輦快了一倍不止,蘇家爹娘三日就來到東安圍場,直接就被安排在驛站,跟一群勛貴重臣住到了一起。
昨日一晚上,六品知縣蘇大人就會了一把門庭若市。京中的大人們一聽說他是安嬪娘娘的父親,一個個都是客客氣氣,親自上門拜訪喝茶,弄的蘇大人最後只得找了個借口閉門謝客。
那是夫妻兩個第一次到蘇輕窈的寵程度。
而今日被領進行宮,夫妻倆又會到了第二次。
說是盛寵也不為過。
夫妻倆其實還有些忐忑。
他們自家的姑娘自家知道,絕對不是那等會邀寵上的,傻乎乎的不被人騙了就不錯,怎麼可能寵冠六宮?
但今天一見到蘇輕窈的面,蘇大人就知道這事應當錯不了。
他閨氣太好了,一張小臉紅得跟蘋果似的,別提多招人疼了。別人怎麼看蘇大人不知道,但蘇大人看自己閨,怎麼看怎麼好。
蘇輕窈聽明白了爹娘的話,心中自是十分歡喜的。
笑著說:「陛下一貫。」
蘇大人點點頭,話還是陳夫人說:「寶兒,上次的回信家裏收到了,你祖父看過特別欣,說你長大了,比以前懂事許多,信里都是報喜不報憂。」
蘇輕窈端起茶來吃,笑容靦腆:「倒也不是兒只報喜不報憂,確實沒什麼憂愁之,每日日子平順得很,兒想編也是編不出來的。」
陳夫人看不似在說謊,才略放下心神。
「你祖父說宮中生活適合你,原來我還很擔憂,現在瞧瞧,你祖父的話沒錯。」陳夫人嘆道。
蘇輕窈便使勁點頭,說:「祖父所言甚是,不知可好些了?」
祖母前些年病逝之後,祖父的就大不如前,去歲請辭許多回,才在年底致仕。如今賦閑在家,卻彷彿不太適應,今年倒是鬧了些小病,惹得蘇輕窈也很擔憂。
陳夫人就說:「原來確實神不濟,也不出去玩,就是書也看得了,結果月前你回了信,上面說哪裏都好,你祖父歡喜得不行,瞧著又神起來。」
其實老爺子不是神了,還念叨著要強健,爭取來年進宮看看外孫。
這話陳夫人自是不會在蘇輕窈面前提,怕心裏有負擔,也怕把日子過急。畢竟是宮妃,不比作兒時待字閨中,各種各樣的規矩堆積在一起,到底不能多隨心所。
且說孩子也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陳夫人心裏是反覆思量,面上卻是帶著笑意,溫地看著蘇輕窈,對道:「明年春闈,你哥哥也會參加,若是那會兒你祖父好些,就一家人都上京來看你。」
宮妃見親一年可有兩次,四月開春也有一回,這麼算來,春節過去兩三月就又能見到家中人,蘇輕窈頓時笑瞇了眼睛。
「那爹娘可要好好照顧祖父,好讓他進京來看我。」蘇輕窈道。
之後蘇輕窈問了哥哥的親事,問了父親的字畫,又關心了一番弟妹的課業,最後才依依不捨拉著陳夫人,想娘倆說些私房話。
蘇大人不方便跟去聽,只好留在外面吃茶。
陳夫人跟蘇輕窈一路進了寢殿,這會兒屋裏一個外人都沒有,才問:「寶兒,你在宮裏真的過的好?你別騙娘,跟娘說實話。」
蘇輕窈拉著坐到貴妃榻上,使勁點點頭:「兒真的很好,陛下待我,太後娘娘也很慈,我還有了相的兩三好友,過得著實不賴。」
都不能說是不賴了,安嬪娘娘每日吃喝玩樂的,過得基本上算是神仙日子了。
陳夫人低頭看著,見一臉笑意,這才略放下心來。
「你如今宮為妃,就是嫁了人離了家,」陳夫人嘆了口氣,「許多事便是娘想替你心,替你持,也是不能夠的。」
「人生這條路,前十幾年是我跟你爹領著你慢慢蹣跚學步,往後幾十年,就得你自己索著慢慢走下去。」
陳夫人又說:「便是你已經走得很遠,遠到看不見影,你也要記得,爹娘會一直在你後看著你,永遠也不會離開你。」
蘇輕窈聽到這話,又忍不住流出眼淚。
又如何不知道這些,有父母的孩子就是寶,失去過,所以越發珍惜當下。
「我知道的娘,我也不會離開你們。」蘇輕窈哽咽道。
就在娘倆又要痛哭流涕的時候,外面傳來婁渡洲洪亮的嗓音:「陛下有旨,賜安嬪娘娘、蘇大人及夫人宴席一桌,欽此。」
蘇輕窈的淚,頓時就被楚淵的意給塞了回去。
陳夫人了臉,低頭看:「也不知陛下看中你哪裏,竟還能如此……」
竟還能如此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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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嬪娘娘:實不相瞞,本宮也不知。
陛下:哪裏都看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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