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里已經沒有幾個年輕修士了。

那些各大宗門的修士，大多數死在了那片陵園里，活著離開的那些人，也早早便離開了這片跡，回到了外面，至于剩下不多的修士更是在知到濃霧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之后，也選擇了離開。

他們沒有云間月那麼好的運氣，沒有自家長輩來到這里，所以很多人其實死在了跡里。

那些白霧是殺人的利，侵修士的便是它們的手段，之前不過是個緩慢的過程，但如今隨著白霧越來越多，這些白霧也就越來越可怕。

修士們分得清楚輕重，自然選擇離開。

云間月雖然深其中，但有那中年道人的符箓幫助，離開的時候竟然比許多人都更快，他從白霧里走出，瞬間便有無數道目落到了他的上。

看著這位道門天才有些蒼白的臉，修士們心里想著原來即便是這樣的人，也在白霧里堅持地極為困難。

只是很快，遠游客便在看了云間月幾眼之后慨道：“恭賀小友，再進一步。”

云間月聽到這話，趕還禮，雖然在踏足彼岸境界之后，他的境界和眼前的這位遠游客便幾乎是持平了，但兩人之間，輩分仍舊還有差距，所以仍舊行禮。

隨著遠游客開口，眾人趕看向云間月，不多時，便有些贊嘆的聲音在人群里響起。

這位道門雙壁之一，之前便已經是苦海境巔峰的天才，不知道多修士想要將云間月納自己門下，讓其為自己門下的修士，但癡心觀的年輕弟子，他們不敢搶，也不會去搶。

這如今云間月再往前面走了一步，他們便不只是想要擁有云間月了。

這意味著癡心觀這一代，又有了扛得起癡心觀未來的人了。

一座宗門，想要長盛不衰，首要的便是有著長久的底蘊，山門要有一個鎮得住當下的至強者，要有一群能夠拿得出手的強者，那便能讓山門穩固，在這之外，其實那些年輕修士都是錦上添花的存在，但想要千秋萬代，便一定要在當下這位強者死去之前擁有一個能鎮得住的強者，一個真正的天才，不需要年輕作為前綴的，能在山門里的至強者死去之前接的過來這宗門基業。

云間月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夸贊之聲，皺了皺眉。

他沒有說話，沉默片刻，便朝著癡心觀修士們所在的地方走了過去。

寧歸道人一臉贊賞地看向云間月，主說道：“這趟回去，觀主想來會很高興。”

云間月看了一眼左右，輕聲道：“可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寧歸道人一怔，之前出來的那些修士已經說了些里面的況，但其實即便是他，也都還不清楚里面發生了些什麼。

“白霧多了起來，或許是某個周期到了，或許有重寶也說不定，只是對于你們這些年輕人來說，不是太友好。”寧歸道人微微搖頭，輕聲道：“你不要擔心什麼，里面的事，會搞清楚的。”

“師叔已經進去了，觀主知道嗎？”

云間月看向寧歸道人，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大人的行蹤，本來不該是他這樣的一個年輕弟子去問的，但是看到那個中年道人的時候，云間月已經覺得有些不好，所以還是開口了。

寧歸道人一怔，疑道：“是哪位真人？！”

有資格能被云間月一聲師叔的，便不可能是尋常的修士，即便是在癡心觀里，也應該是大人。

云間月說道：“掌律真人。”

聽到這四個字，寧歸道人的臉一下子便變了，他有些不敢置信問道：“是掌律真人？！”

掌律真人在癡心觀是個什麼存在，他自然知道，那是不折不扣的大人，即便是尋常時候，他也很難在那癡心觀里見他一面，之前更是聽說這等大人在閉關沖擊更為高遠的境界，卻不曾想到，他本沒有在癡心觀中，而是從癡心觀來到了這里。

“他怎麼會在這里？！”

寧歸道人看著云間月，有些不太理解。

這樣的大人，一舉一，可都要引發無數的事。

云間月輕聲道：“我原本以為你應該知曉，但如今來看，只怕連觀中都不知曉。”

那位掌律真人，云間月一向對他就只有敬重而無其他，如今這麼一問，也是出于某些方面的考慮。

寧歸道人搖頭道：“想來不管如何，觀主都會知道這些事，漫說是整個癡心觀，就連天下發生的大事，都該在觀主眼中。”

對于那位癡心觀觀主，整個癡心觀的道士上下不知道有多人都極為欽佩，在極致的欽佩下，甚至便有極致的崇拜和完全信任。

云間月說道：“我就此回山。”

寧歸道人一怔，隨即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他雖然輩分更高，但對云間月這樣的年輕天才，其實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麼約束力，對方愿意好好對他說話，那已經極好。

云間月忽然問道：“師姐還在閉關？”

寧歸道人笑了笑，“出山的時候，聽說還是在閉關，但卻不是生死關了，偶爾會在崖畔看景。”

世間的修士閉關修行，往往都有所謂的生死關和尋常閉關之分，若是生死關，那麼便意味著不管如何都不會在破關而出之前出現在世間，而往往生死關對于一個修士的考驗都算是十分嚴峻的，即便是一等一的天才，都很有可能說死便死。

云間月微笑道：“我走在師姐之前了。”

寧歸道人點了點頭，葉之華之前的境界一直要比云間月高上一些，但其實也很有限，如今云間月得了大機緣，從苦海境走到了彼岸境界，這就不管是什麼說法，也定然要比那子境界更高了。

念及這位年輕天才在觀中傳得沸沸揚揚的事，寧歸道人沉默片刻，想著竟然喜歡一個子真的不會影響修行。

早知道這般，當初在看到那位師妹的時候，表意就好了。

只可惜人生從來沒有如果。

……

……

湖水從天上落下來，漸漸匯一條條的溪流，朝著湖底重新流去，但由于那些深坑，便怎麼都無法再次將那片湖填滿，那些湖水涌那些深坑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將其填滿，也或許是一輩子都無法填滿。

中年道人騎著青牛來到湖畔，看著那些深坑，這位撐著油紙傘的中年道人看向湖底，看著那之前大戰留下的痕跡，眼里沒有什麼緒，他自然能想到這大戰痕跡是之前陳朝和云間月留下的，但他同樣又明白，在那場手里，云間月沒能取勝。

“一個境界的差距，還是不能勝，這樣的人，師兄還將他看作天才，未免有些眼瞎。”

中年道人淡然開口，隨手一招，在湖底淤泥里，有一截什麼東西從淤泥里了出來，冒著一些淡淡地幽。

等到那東西上的淤泥掉落之后，才出真容，是斷掉的法，原本應該是個降魔杵。

看著上面鋒利的切口，中年道人淡然道：“當初的來犯之敵中有位修為驚天的劍仙，還是佛門修士才是來犯之敵？”

不等青牛反應，中年道人淡然道：“上古時期，你們這些宗門，難道不分修行流派，武夫劍修也好，佛釋道三家也好，都能在一座山門里坐而論道？”

中年道人搖搖頭，他是怎麼都想不明白，如果真有這樣的事，那麼一群修行理念和修行方式不同的修士，怎麼能夠共存？

那豈不是一鍋大雜燴？

前些年佛釋道三家曾經舉行過類似于辯論的大會，本意是想要三家修士找個地方，好好地研究和融合一下三家的修行理念，但最后的結果很是糟糕，同鴨講，誰也說服不了誰，于是那所謂的辯論大會，在要不了多久便草草結束，再也不舉辦。

中年道人出癡心觀，從小有最好的道門典籍研讀，有名師指導，一路走得極快，很快便學有所，而后他開始涉獵其余修行流派的修行之法，但總覺得不太合適。

當初他修行的時候，雖然不愿意在世間拋頭面，但實際上比當時那些所謂的年輕天才不知道要強多，也正是因為他的太過低調，等到他之后為癡心觀的掌律真人的時候，還在修行界引起一場軒然大波，而真正讓這位中年道人在世間站穩腳跟的事則是他曾和一位早年間便聲名大噪的邪道巨擘有過一戰，那位邪道巨擘早年間便已經是忘憂境界的強大人，只是因為修行的法過于殘忍，才一直被正道追殺，但也因為修為境界太過強大，所以他在世間流竄多年，也本沒能有人將其擊斃。

直到后來這位掌律真人遇到那位邪道巨擘，兩人大戰數日，最后移平數座山峰，這一戰結束，傳遍世間，對于這位掌律真人，便再也沒有人膽敢多說些什麼了。

就即便是他這樣的天才強者，也會覺得修行流派之間會有壁壘，本無法接一眾不同流派的修士在一起修行的事。

青牛不知道這個中年道人在想些什麼，此刻的它只是看著這斷掉的降魔杵，眼里有些傷。

它睡了很多年，但在很多年前他清醒的時候，見過很多人，那會兒還有個和尚會經常來找它，一坐便是一下午，那個時候，他的腰間便是別著這個降魔杵。

如今降魔杵斷掉了，那個和尚也不知道死了多年。

想到這里，青牛有些傷心的哞了一聲。

中年道人低頭看了一眼這頭青牛，平靜道：“想起了不該想起的，別急著傷，要是你再找不到那地方，我就送你去和他相見。”

青牛突然委屈道：“他都死了那麼多年，我就算是現在死了，又怎麼能和他見面？”

它之前從來沒有說過話，但這不代表著他說不出話來，不會說話。

中年道人沒有看它，但有些氣息流，其中意思已經很是明顯。

青牛到了，破罐子破摔道：“我已經活了這麼多年，就算是這會兒死了也沒關系，反正我的山門都滅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中年道人淡漠道：“睡了好些年也算是活著？”

青牛哞了一聲，不滿道：“可你要我去做這種事，我要是做了，那我還是人嗎？！”

“你只是頭牛，而且那地方已經破了多年，你的那些識，還有半個活著？”

中年道人平淡道：“前塵往事，放不下，留念什麼呢？”

青牛沒有說話，只是哞了一聲。

“我看你還有幾分慧，等此間事了跟我回山便是，觀中修行，你說還能活好些年。”

中年道人端坐在青牛背上，緩緩開口。

“不去不去，當初他們就是這麼騙我的，天知道我在這地方困了多年！”

青牛一臉后怕，有好些話它其實也想說出來，只是不太敢說出來，畢竟一說出來，便不知道這個道人會怎麼想，會不會怒將它撕碎片。

仿佛是看出了青牛的想法，中年道人說道：“我若是時刻都想殺人，那個年武夫還能走得出去嗎？”

“對了，除去那白骨之外，在這里到底有沒有劍仙人？”

中年道人沒來由地想起了那道氣息，便覺得有些好奇。

聽著這話，青牛也沒來由想起一個人，便覺得骨悚然。

它的那些發也十分堅，尤其是豎起來的時候，只是坐在它上的中年道人卻沒有什麼反應，他到了青牛的緒，但沒有說話。

……

……

陳朝朝著某堅定往前，白霧越來越多，但他卻沒有不適的覺，但實際上最開始他便是這般了，除去和別的修士一樣無法用修為之外，別的其實和別的修士不同，他從來都沒有不適，在白霧里行走，他不用耗費過多的力氣，其中緣由，陳朝其實早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