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戚真這個名字，不管是莫應道人還是寧歸道人都沉默了，兩人對視一眼，都凝重起來。

兩人不約而同朝著白霧前走去，那邊早就有好些人聚集起來，在當中的那個道人材高大，手中有一盞已經熄滅的油燈，他的臉有些難看，眼里深則是有些顯而易見的傷心。

之前道門死了那麼多年輕修士，這里雖然在爭吵，但其實都不是什麼大事，可如今卻不一樣了，因為如今死的那個年輕修士，份不同。

戚真，那是祥云觀的弟子，祥云觀是長生道一脈里的大宗門，其間甚至要比崇明宗還要大，而戚真更是潛龍榜上的天才，在如今進跡里的那些道門天才里，戚真比不上宋長溪和云間月，但是他的確會是第三號人，這樣的天才，在那里面，很難被人殺死。

換句話說，戚真的死，很有可能是跡里的什麼存在。

“怎麼回事，之前崇明宗不是說外圍沒有什麼危險嗎？！”

那道人臉難看，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卻是看著寧歸道人說的。

雖說崇明宗之前傳出的消息是這般，如今主持這件事的也不是癡心觀的修士，可事既然發生了，作為道門的弟子，眼前的道人也第一時間想起的就是癡心觀。

“說不定是因為外圍早就被崇明宗探索完了，他們眼見沒有什麼好看的，便深其中，去了更深區域。”

有人開口，算是替寧歸道人解圍，也是替那個道人解圍。

畢竟那道人此刻再如何悲憤，也不該對癡心觀說些什麼。記住網址

那道人很快便回過神來，看向這邊，緒平復了很多。

寧歸道人這才開口說道：“既然之前說過，進其中生死自負，那便是應該如此，漫說是戚真，即便是云間月死了，我癡心觀也不會說些什麼。”

聽到云間月的名字，人們沉默地想著，若是那個年輕天才真的死在里面，道門雙壁剩下獨壁，只怕隔天癡心觀便要傾巢而出，來將那片跡踏平。

所以沒有人對寧歸道人的話當真，只是有人問道：“莫應道友，只怕那些年輕人心志不堅，會在里面逗留太久，各家道友也有些擔心。”

那人沒有明說，但話里話外的意思已經說得清楚了。

莫應道人看了一眼寧歸道人，后者也看了他一眼，兩人對視一眼，各自眼中的緒都很復雜。

“遠游道友？”

片刻之后，寧歸道人看向了一邊，那個地方，遠游客站了很久，一直都沒有說話。

各家宗派的事，他管不了，他也不知道那跡里面有些什麼，所以最開始的時候，他本就沒有說話，他只是很沉默，一直沉默。

如今有人看著他，要讓他給出答案，他也再也無法沉默，只能開口。

“是諸位請我來主持探索跡的事，之前已經說得清楚，進跡之后，生死自負，他們能不能走出來，是他們的事，諸位若是還要講規矩，那便等著，若是不講規矩，在下之后就此離去了。”

遠游客的聲音很淡，有些無力，大概他也明白，很多事不是自己想要做些什麼，便能夠做些什麼的。

“還等什麼？說不定那群年輕人此刻正在遭遇什麼極大的問題，我們若是不做些什麼，只怕到時候一個都不可能走出來。”

有修士開口，他門下的年輕修士已經死了好幾個，他現在對探索跡沒有什麼想法，只是不想讓自己門下的所有人都死在里面，故而開口，緒很是激。

遠游客看了他一眼，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后也是沒有開口。

“對，現在只怕已經不適合那些年輕人獨自在里面了，我們應該進去看看！”

“看看？恕我直言，諸位道友進去和不進去有什麼區別？難道諸位道友修為通天，進其中還能保持著修為？”

遠游客平靜開口，說道：“其實諸位道友進其中，也沒有什麼用，該如何，還是如何。”

他這話畢竟是實話，眾人即便想要反駁，也都無法說出什麼來。

他們此刻進其中，也不能保證自己還擁有修為，若是不能擁有修為，自己進去能有什麼效用？

除非他們有解決那些白霧的辦法，能讓修為回到自己的里。

經驗更富？

其實說起來也是可笑，大部分的修士平日里都是在自己山中修行，哪里會有什麼所謂的經驗，他們和年輕修士沒有什麼區別。

寧歸道人看了眾人一眼，沒有說些什麼。

莫應道人慨道：“既然如此，那便再等等吧，想來年輕人之間，也會有了不得的存在，在這里面不至于什麼都做不出來。”

他這話眾人也聽明白了，說來說去，道門雙壁之一的云間月還在里面，有他在，他們便相信至事沒有那麼糟糕。

……

……

云間月的確覺得很糟糕。

自從走這片跡之后，云間月一瞬間便覺得有些有太適應，自從年時起開始修行，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都在變強，里的力量他能到，這會帶給他極大的安心，但從最開始進白霧里適應開始，他便覺得有些不太好。

那種覺不太好。

什麼覺？

大概是力量短暫離開自己的不適？

不，是害怕。

為什麼會害怕？

是因為如今的自己，會比尋常百姓強一些，但真要遇到一個有修為的修士，想要殺了他，只怕是會易如反掌。

這不讓云間月想到了那些尋常百姓。

那些生活在這個世間最底層的存在。

雖然很多時候，修士們都會宣揚修士和尋常百姓不是同樣的存在，但從某個方面來說，其實尋常的百姓和修士們都一樣，都是人。

比如現在，當里的修為被離了之后，云間月便不到和尋常百姓的區別了。

他搖了搖頭，把那些緒徹底甩出腦海，然后看向前方的那片原野。

一條小河一直通向遠方，但礙于白霧，云間月看不到太清楚的遠。

但有那條小河，也就夠了。

他沿著那條河朝著前面走去，這片原野有著很多野草，但草也是灰的，和白霧相比，看起來很黑，反正很是怪異，很是不搭。

云間月只是沉默地走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在河邊停下，然后蹲了下去，手在清澈的河水里了，便從其中出一截斷矛。

看著這截手中的斷矛，云間月不知道在想什麼。

如今世間的修士，很有人會用長矛，只怕也就只有北方的那些武夫才會如此了。

但在這片上古跡里會有斷矛，便說明在上古，這些宗門里便有武夫的存在了。

這個發現倒是沒辦法讓云間月興什麼，他只是撿起斷矛，繼續朝著前面走去。

又過了不久，他又停了下來。

他的臉變得有些凝重。

不是因為他在這里又撿到了些什麼，而是他看到了很多東西。

在前面的原野上，有麻麻的墳墓。

一座一座，挨得很近。

云間月只是看了幾眼，便推算出這里至有著數百座墳墓。

這里面埋著的，只怕都是那些上古跡里曾經的修士。

云間月沒有再往前走去，而是站在原地想了很久。

白霧里他只能看到十數丈的景，但他記得很清楚，自己一直都在外圍行走，來路他也記得清清楚楚，可眼前這原野也好，墳墓也罷，如果真是在外圍，那麼崇明宗一定會早就發現了，發現了會做些什麼？

說一句不太好聽的，自然是掘墳。

對于修士們來說，死后雖然不會像是尋常百姓那般有很多陪葬品，但往往也會有修士將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帶墳墓里。

對于修士來說，最珍貴的東西，都不會是凡。

這里這麼多墳墓，若是有耐心一座座掘過去，一定會得到想要得到的。

云間月沒有過多的作，只是繼續朝著前面走去。

他的手里有一截斷矛，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甚至可以被人當作一把鋤頭，用來掘墳，其實不錯。

這或許是上天的意思，要讓他掘墳。

但是云間月不想去做那樣的事。

于是他便朝著前面走了出去，穿過那些墳墓，要去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