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在看到來人是李恒的時候便明白了些什麼,他換了雙鞋子便急忙起,很快便到了皇宮里。
此刻已經是午后,日頭已經漸漸西移,大梁皇帝在皇后的寢宮外的門檻上坐著,一群醫在這里跪著。
遠的宮人不敢看向這邊,只能低頭沉默。
院長從遠走了過來,李恒在更遠便停下了腳步,靜靜站在那邊,沒有再往前面走來。
大梁皇帝揮了揮手,一眾醫趕謝恩離去。
院長來到這邊,隨意地坐在大梁皇帝邊。
這位書院的院長和皇帝陛下是極好的朋友,君臣之禮,很多時候不用講,如今他們是朋友。
“朕還是想再問一次,真的沒有辦法嗎?”
大梁皇帝看著院長說道:“若是有辦法,朕都可以做。”
院長看著他問道:“若是癡心觀有藥,陛下會去跪求嗎?”
“朕不會。”
大梁皇帝搖了搖頭,輕聲道:“若是那樣,朕倒是可以親去拿一拿。”
院長微笑道:“我聽說陛下有些后悔打過的這一仗。”
大梁皇帝默不作聲,他自然是有些后悔的。
院長輕聲說道:“做過的事,便不要再繼續去想了,陛下。”
大梁皇帝看著院長,輕聲道:“或許朕只是舍不得,當初國師離去,如今也要離開了,朕邊剩不下什麼人了。”
院長看著這個相識多年的老友,嘆了口氣,這才緩緩說道:“人死之后,魂魄要經歷三災六劫,若是不夠堅韌,甚至沒有來生,即便是有了來生,前塵往事全部都忘得一干二凈,所以一世相伴,便是極大的幸事,陛下珍惜過了,如今該放手了。”
大梁皇帝看了一眼院長,說道:“天監十一年,瀛洲傳言有著有仙人降世,朕便派人去尋過,既是仙人,自然長生,也有仙藥,但終究是一場夢幻,朕沒有得到什麼。”
院長說道:“修行到了忘憂境界,便可稱走到盡頭,即便上面再有境界,想來無非是多些壽數,長生一說,實在虛妄。”
大梁皇帝說道:“朕知道,朕只是有些舍不得,有些舍不得。”
院長輕聲道:“終有一日,我們都要離去。”
“可朕還是舍不得。”
大梁皇帝微笑道:“真的舍不得。”
……
……
今年的武試改革,修士們不用再簽分組各自對決,一比試,反而變所有人都進了那座小天地里,以殺妖多來計算,比試變得簡單了,但對于修士們來說,便更難了。
以往他們不過是勝過對手便能對敵,如今卻變和妖對戰,每一場便都是生死之戰,雖然碎竹牌便能離去,但比試和生死較量又有不同,哪里是那麼簡單的事。
大人們來到了湖畔。
魏序這位自從主持了萬柳會開始便不見蹤跡的書生也來了。
魏序看了一眼湖畔的一位大人,那是天水觀的掌律道士,他是負責看管那座小天地的大人。
武試改革,早就依著大人們商談過了,前期的準備,其實很是充分。
掌律道士將掌中的那座如同庭院一般的東西給魏序,平靜道:“魏先生,這其中妖,除去大部分是在大梁國境的尋到的,還有部分從北境抓來的妖,其中有些妖,更是異種,雖說境界最高都只在苦海境,但應付起來也絕對不簡單。”
魏序點了點頭,說道:“若是竹牌不出什麼問題的話,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掌律道士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笑。
遠有人將一張無比巨大的榜單懸掛到了那邊的山壁上,上面麻麻有著無數名字,那些名字如今不過是隨便排列,等到真正武試開始,上面的名字就會變化起來,名次高低,全看殺妖多,以及那妖境界。
那些妖他們已經提前在其上種下法,再加上那竹牌上的,修士們無需擔心什麼,只要是自己所殺的妖,自然能有所記錄。
修士們看著那巨大的榜單,心里自然很是激,往年間武試雖然也能吸引很多人,但是比起今年,自然便要差太多。
只是唯一讓他們有些憾的是這次武試他們無法親自看到,只能通過榜單上的名次變化來判斷誰在那座小天地里占據上風。
不過有修士抬頭看向那邊,在樓閣上的大人們前有一塊極大的鏡子,名為天鏡,是修行界極為有名的法,通過他們在小天地里放下的法,兩者聯系起來,便能夠看到里面的景象。
既然是武試,大人們自然要看看到底是哪些年輕人在這里表現得不錯。
魏序站在湖畔,看著那些來到這邊的年輕修士們,然后便張手,將那座小天地丟了出去。
然后自然有人在湖畔分發竹牌,拿到竹牌的修士朝著湖中走去,然后便進了小天地之中。
武試的時間只有十日,他們需要在十日里殺足夠多的妖,然后以求自己的名次最好。
所以自然很多人都不想耽擱什麼,直接進其中,哪里需要多想。
那道竹牌的修士們很快進其中。
很快那湖畔竹籃里的竹牌,就剩下了一塊,上面寫著兩個字,自然是陳朝。
陳朝來得最遲。
這一次同樣是無數修士在注視著他,不過他卻不是太在意,一黑衫的他,就這麼慢慢走到湖畔的竹籃前,手把自己的那塊竹牌拿起來,隨意地系在腰間,然后他也沒有立即走進去,而是站在魏序側,開口問道:“魏先生,我不會死在里面吧?”
魏序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不太清楚,或許有可能。”
陳朝嘆氣道:“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魏序點頭說道:“我知道,問題不大,我即便想要和他們吵,也很難吵得明白。”
他還有句話沒說,那便是為什麼要為了你來吵架呢?
陳朝皺眉道:“這不擺明的欺負我嗎?”
“小師妹已經文試奪魁,有些事便變得有些麻煩,所以你的這件事,我幫不了你。”
魏序很平靜。
幫不了還是不想幫。
這是兩個答案,陳朝知道那和一個答案其實差不多。
“既然是些小作,便不會太大,依著你的本事,小心一些便是,如果你真的無法接,現在就可以退出。”
文試也好,武試也罷,始終是允許退出的。
只是之前在湖畔看到過的左青即便這般都不會退出,便是因為他不了恥笑,陳朝如今退出,同樣會被人恥笑。
陳朝沉默片刻,說道:“我還真有些想退出。”
魏序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
陳朝站在湖畔,想著謝南渡手腕上的鐲子,想著謝南渡在湖畔奪魁,搖了搖頭,說道:“有些事無法被改變,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既然非要這樣,那就一刀一刀地斬開就是了。”
魏序說道:“小心一些,問題真的不是很大。”
陳朝沒說話,只是朝著湖中走去。
……
……
更遠,謝南渡和朱夏一人抱著一袋棗,看著這邊。
朱夏問道:“謝姐姐,你覺得他真能奪魁?”
謝南渡吃了一顆棗,說道:“不太清楚,不過我覺著應該活著不是太大的問題。”
朱夏聽著這話,有些不明白的嘟問道:“這是什麼說法?”
哪里想得到那些門道,只是會想著那些修士要聯手對付陳朝。
謝南渡搖搖頭,說道:“問題不是很大,倒也沒什麼好說的。”
朱夏哦了一聲,忽然笑道:“謝姐姐,今日他們都來這邊看熱鬧了,我們去買些吃食肯定不用排隊,等我們買了回來,說不定這里就有些變化了。”
說起吃東西的時候,朱夏的眼里有許多芒,如今已經喜歡上了神都,但最為喜歡的,自然還是這里的吃食。
謝南渡想了想,點頭道:“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