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宮闕前,腳步聲響起,不多時便有宮中侍將正宮里正在發生的事傳了過來,等到那侍說完,皇后娘娘輕輕揮了揮手,侍便緩慢退去。
大梁皇帝看了一眼掛在檐下的宮燈,冷笑道:“倒是有些魄力,也不知道付出了多代價,竟然讓寧氏那個娃娃心甘愿去裝傻子。”
大梁皇帝有些生氣,倒不是因為正宮里發生的事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而是那個寧氏年既然自視天才,卻沒有天才該有的傲氣,被人以利相,以勢相迫便愿意裝一個傻子這件事。
至于那些方外年輕修士的舉,他很清楚,不過是因為之前陳朝在天青縣殺了幾個煉氣士這樁事,讓他們想要借著今日宴想要以此試探大梁朝的反應。
如今宴上發生的事太淺,是人故意為之,但既然是如此淺的一個局,大人們自然都只能作壁上觀。
大梁皇帝冷笑道:“說是好,畢竟不是同心何來同德?”
皇后娘娘笑道:“也是知道陛下不會和他們這幫孩子計較,要不然即便那些人給的再多,老狐貍們也不敢授意那些娃娃這麼做,畢竟陛下雷霆一怒,誰能承得起?”
大梁皇帝盯著皇后看了半響,才幽幽道:“如今這大梁朝,除去書院那老匹夫,就只有皇后你敢如此挖苦朕了。”
皇后娘娘不在意的說道:“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可在臣妾看來,陛下只是臣妾的丈夫,若是在丈夫面前都不能開些玩笑,這還有什麼意思?”
大梁皇帝點點頭,對此表示贊同。
他手取下一盞宮燈,親自提著,帶著皇后娘娘往前走去。
皇后娘娘手自然而然的攬起大梁皇帝的手,問道:“陛下覺得那個娃咋樣?”
大梁皇帝聞言皺了皺眉,有些不悅道:“謝氏這些年所做的朕不太滿意,兩百余年前,他們跟著太祖高皇帝一起打天下,在神都落腳,這些年倒也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自然也就安穩,只是如今人多了些,難免會生出些不一樣的心思,他們在白鹿的祖祠就做的極好,哪里有半點別的事傳出來?”
“如今這些年輕人多了好些算計城府,卻了些屬于年人的率,讓朕很不喜歡,本是年,故作老什麼?”
皇后娘娘笑著提醒道:“我是說那個娃。”
“那個娃……自然不錯,就是太過安靜了,和皇后年輕時本不是一個子,不過想來場間的局面看得清楚,卻還是發聲了,也不知道是為了我大梁朝還是為了那個小子。”
大梁皇帝笑道:“看起來真如神都傳言的那般,那娃對那小子有些想法,要是這般,就更做不了你的兒媳了。”
皇后娘娘有些無奈,沒有開口,只是走了一會兒,這才說道:“我剛看那個孩子便覺得很親切,不知道陛下是不是也有這樣的覺?”
大梁皇帝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卻忽然說道:“告訴李恒,讓那小子遲些去正宮。”
此刻周圍四下無人,但大梁皇帝很清楚自己的旨意是肯定能夠傳出去的。
皇后娘娘佯怒道:“陛下這般,那孩子得恨死我了。”
大梁皇帝笑著拍了拍皇后娘娘的手,沒有說話。
……
……
神都很大,皇城自然也不算小,從未進過皇城的陳朝此刻在其間自然只能跟著帶著他宮的李恒,李恒原本還是在帶著這個年往正宮而去的,但走到一半,卻微微停留片刻,然后自然而然的拐了另外一條路。
陳朝跟著走了數步,才覺得有些不太對,看著眼前這條并非是之前走過的路,忍不住開口問道:“李公公,咱們不是去正宮?”
李恒微笑應道:“自然是去正宮,陳指揮使有何疑問?”
陳朝皺眉道:“這……好似不是最近的路。”
他說話極有分寸,并沒有直接說這不是那條來時的路。
李恒說道:“陳指揮使下一次進宮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如今多看兩眼皇城其他地方的風景,也是好事。”
李恒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卻又好似什麼都說了。
陳朝略微一想便知曉這肯定是那位皇后娘娘的意思,也就不再追問,只是轉而問道:“李公公宮多久了?”
李恒眼中閃過一抹贊賞,對于這個年表現出來的東西,他很是滿意。
“十三年。”
陳朝若有所思,“那便是陛下登基之時,公公才得宮。”
李恒沒有接話,只是點頭。
陳朝忽然問道:“宴未到,陛下是否會降罪?”
不等李恒說話,陳朝又自顧自說道:“想來不會的,陛下一向和皇后娘娘相敬如賓,要是知曉我被皇后娘娘召見,定然不會怒。只是此刻正宮,會不會有人揪著這件事不放呢?”
神都這些日子,陳朝自知自己得罪了不人,在南湖之畔,他幾乎得罪了一座書院,拒絕了天院,也不知道那邊會如何想,再加上和謝南渡之間的事,宴會上定然有人看不慣自己。
“想來今日是宴,即便不是陛下在,也該是某位皇子殿下,再加上萬柳會召開在即,這麼個場合,應該沒有人蠢得跳出來當這個小丑吧?”
李恒開口說道:“今夜的宴,是二皇子主持,而且還請了些和大梁好的方外年輕修士。”
陳朝有些詫異道:“這是為何?”
李恒搖了搖頭,這些事他即便知曉,也是不會說的。
陳朝苦笑道:“既有方外修士,皇后娘娘還是讓我遲去了,這不是難為我嗎?”
李恒提醒道:“娘娘向來仁慈,陳指揮使慎言。”
“我們還要多久才過去?”
陳朝不去問別的,既然事已經發生,便只能去想解決的辦法了。
李恒想了想,說道:“煩請陳指揮使再等一刻鐘。”
陳朝皺眉道:“我等不了這麼久。”
李恒嘆了口氣,輕聲道:“可陳指揮使只能等這麼久。”
……
……
場間很安靜,最意外的是寧氏年,他微不可查的看了一眼席間某,而后收回目,看向謝南渡的時候,神微惘。
沒有人會想到這宴的局勢,一下子便離了他們的預想。
誰也沒有想到那個素來安靜沉穩的會這麼快開口,而且太太直,近乎是將劍舉起來抵到了對方咽上。
何夷看著謝南渡,面無表道:“看來院長的眼不太行,書院如今也收你這般無禮的學子了?”
聽著這話,之前說話的王寬便有些不滿,就要站起來,夏淵臉也有些難看,他向來對書院十分看重,要不然之前也不會對陳朝抱有惡意。
只是不等他們開口,謝南渡便看著眼前的何夷說道:“我自讀書,自然懂禮,只是閣下既然是山野之人,便在山野之中便是,在此指手畫腳,才是無禮。”
聽著這話,場間一片嘩然。
何夷是潛龍榜上的年輕天才,即便是在場的方外修士們也要給他幾分面子,卻沒有想到那個一開口,便是如此的不留面。
何夷冷笑道:“我們遠道而來,便是客人。”
謝南渡搖頭道:“客有很多種,待客之道也有很多種,而你不過是惡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