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境之戰,大梁朝的修士和方外修士相較,幾乎占盡頹勢,其中緣由甚多,不止是修行之法的問題,方外修士的宗門輒傳承數百年上千年,底蘊遠比大梁朝深厚的多。
大梁朝多武夫,修士,在這一點便已經是先天不足,因此每一次萬柳會,大梁朝修士的名次都不太好,遭方外修士恥笑,也不是第一次了。
陳朝慨道:“這一次要丟臉丟到家門口了。”
萬柳會這一次在神都舉行,若是大梁朝還拿不出什麼好的表現,那自然是說不過去的,可別的東西還好,如今這修行一道,過去不行,如今便行了嗎?
謝南渡將最后的小半紅薯咬下,果皮丟爐中,才說道:“要是有可能,誰都不想丟臉,實際上早在十年前,神都便有很多人在準備這一天了,想來這次的結果會好一些,不過先要奪得榜首,卻還是很難。”
陳朝了腦袋,再去拿了一個紅薯放在爐子上,才輕聲說道:“所以一個忽然冒出來的鎮守使,心思還算縝,境界也算不錯,自然也是有些希的。”
謝南渡微微點頭,沉默片刻說道:“按著往年的規矩,書院和天院自然是要派出人參加的,至于其余世家,若有出彩的后輩,也要被征召,再加上鎮守使衙門,其實人不。”
陳朝問道:“有多名額?”
謝南渡說道:“往年間只有八個,如今卻有十個。”
陳朝沒有去追問,他自然知曉,既然今年是在神都舉行,自然而然便有些不同。
“萬柳會是世間年輕修士的最大盛會,雖說不如前些年那般熱鬧,但參加的人也還是不,要持續一個月的時間。”
謝南渡想著些事,若有所思說道:“說起來,也不只是打架。”
陳朝說道:“我也不喜歡打架。”
謝南渡有些驚異的看著陳朝,心里有些想法。
陳朝無奈道:“我擅長殺妖,但他們又不是妖,我總不能上來就把他們當妖殺吧?之前才殺了幾個煉氣士,我現在很害怕。”
“說起來,就是因為你以一敵四,殺了四個煉氣士,而且其中的郭溪,還是南方煉氣士一脈里還算年輕一代里有名的存在,所以現在神都很多人都在看著你,他們想要什麼,我想你也清楚。”
謝南渡微笑著說道:“本來在神都舉行萬柳會事便已經不小了,如今你又鬧出那麼大的事來,方外修士們會做些什麼事?這件事如今可真是有些微妙。”
“事都做了,債多了不愁,不管這些。”陳朝手翻那個紅薯,他做這種事越來越練起來。
陳朝忽然皺眉道:“你該不會也要參加吧?”
謝南渡如今雖然也已經是修士,可只是才踏初境,境界低微,要是參加萬柳會,又有什麼用?
謝南渡微微挑眉,有些不悅道:“你覺得我贏不了?”
陳朝想了想,笑道:“我只是不太清楚萬柳會要比些什麼。”
謝南渡說道:“自然不會都是打架這種事。”
陳朝沒有去追問的容,只是微笑道:“那就祝你一直贏下去。”
說話的時候,院里起了些風,吹到了院中,這是最后的春風,于是兩個人都沉默了,沒有立即開口,陳朝微微瞇眼,說道:“我在大理寺的大獄里待了大半個月,別說春風了,就是都沒能看到幾眼。”
沉默了好久。
謝南渡說道:“要不了多久就能聽到蟬鳴了。”
陳朝問道:“你這個地方夏天會不會很吵?”
院子在湖畔,這湖畔樹不,到了夏天,上面肯定會多出很多夏蟬,到時候蟬鳴聲響起,只怕也有些煩人。
謝南渡皺了皺眉,說道:“不用等到夏天,現在就有些吵。”
陳朝一怔,抬頭看了看天邊,此刻已經是后半夜,天地之間一片靜謐,哪里還能說得上吵。
除了自己。
他苦笑不已。
陳朝說道:“看起來我不該來你這里躲麻煩。”
謝南渡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想歪了,倒也不想去解釋,只是說困了,便起離去了。
陳朝看著火爐上剩下的那個烤紅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
天才蒙蒙亮,湖畔便多出了不書院的學子,他們當中許多人并無早課,又貪湖畔晨間的風景,故而早早的便聚集在湖畔,尤其是那湖心小亭那邊,更是學子不。
實際上能讓他們早早起來,甚至于舍棄書院夫子們講課,而聚集到湖畔的原因不是晨間的風景,而是因為前些日子的一樁故事。
那位從進書院開始便備矚目的謝氏從進書院到為院長的關門弟子,只用了極短的時間,而在這個簡短的故事里,還有個讓書院學子們看來更為荒唐的橋段,那就是當時那位謝氏尚未為院長的關門弟子之前,在湖畔偶遇了院長,然后便這般為了院長的弟子。
這樁事傳出來之后,許多書院弟子都在慨那謝氏的幸運,卻忽視了本。
從那之后,湖畔的學子便多了起來,雖說大家都知道如今院長已然將畢生所愿的七十二個學生都全部收完,但他們卻仍舊想著或許有一天院長還會改了主意,去收那七十二個弟子之外的第七十三個弟子。
不過世間的人大抵如此,只會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即便希渺茫,也是如此。
人群之中,黃直的影很是顯眼,他一大早匆匆而起,和這里的其余學子所求都不一樣,他不是來偶遇院長,也不是來看這晨間風景的,他這麼早起來,依然是為了去見那個。
如今他已然了書院里的風云人,不僅是因為他幾次辯論都獨占鰲頭,更是因為他對謝氏的一片深,雖說在最開始有不書院學子在背后恥笑,但經過這段時間他這般堅持,也有不書院學子漸漸對他產生了好,尤其是學子,更覺得此人癡。
一來二去,黃直在書院的名聲,已然響亮。
聽說已經有夫子想要收他為弟子了。
路過人群,黃直和郭奉節兩人徑直朝著那湖畔小院而去,郭奉節睡眼朦朧,大清早便被黃直拖了起來,本就有些心不佳,此刻看著自己好友走得如此之快,這便忍不住開口道:“黃兄,日日如此,那姑娘是什麼想法你也知曉了,為何還不放棄?”
黃直腳步不停,只是笑道:“奉節,你可知人并非日日都是一個想法?我心不改,謝姑娘再是鐵石心腸,只怕也要有所,倘若當真愿意和我一見,那麼便知我是個什麼人,到時候一切自然順遂。”
郭奉節一時語塞,只好苦笑道:“那便希一切如同黃兄所說,誠所至,金石為開。”
黃直搖頭道:“謝姑娘非是金石也。”
郭奉節淡淡一笑,再也不說什麼。
二人一路談,很快便到了那湖畔小院,再次引來不人觀。
郭奉節老臉微紅,還是不能給坦然之,倒是黃直,已然不是第一次了,因此無視湖畔學子,張口便高聲喊道:“南興黃直,特來拜會謝姑娘!”
開口之后,已然做好院門不開的黃直,正要再次開口,卻忽聽得院門吱呀一聲。
開了?
黃直有剎那間的失神,眼眶瞬間便有些潤。
之前這麼些日子,不管他如何在門外喊,這道門從來沒有打開過,可今日,門卻開了?
這是為什麼?
難道這麼些日子里自己的努力,今日便要得到回報了嗎?
黃直簡直不敢相信如今正在發生的事。
下一刻,自己便能在這里看到那位謝姑娘了嗎?
他有些激,同樣有些張。
但下一刻,他所有的期待都變了失。
甚至是憤怒。
因為門雖然開了,推門而出的卻不是那個心心念念的姑娘。
而是一個黑衫年。
他腰間懸著刀,一雙眼睛打量著眼前的黃直,片刻后,如釋重負道:“原來你才是春日的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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