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讓陛下接見三位將軍，怕是不妥吧？”鳴一有些擔心，他總覺得范玉太不可控。子商搖頭道:“陛下對我起疑，他吩咐的事若我不顯出放在心上的樣子，他怕是不滿。”

話這樣說，鳴一雖然不安，卻也不敢多說了。

宮中開始準備設宴，樂坊之便急急安排起來。

西坐在鏡子面前，聽著樂坊的管事兒在外面催著人道:“作快些你們這些浪蹄子，后日陛下要在宮中設宴，近來排舞不可懈怠，一點錯都不能有，否則了你們的皮，我也保不住你們！”

西施施然在額頭上花鈿，起同小跑著的姑娘一同走了出去。

形高挑，容貌艷麗，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子說不出的嫵。可這嫵并不艷俗，仿佛是天生而來，刻在骨子里，只在抬眼揚眉之間，勾得人神魂顛倒，但本人卻如同水上梨花，清雅人。

往人群中一走，便讓人為之側目，樂坊管事月娘看著，笑容不由得了幾分，同西道:“西，這是你第一次登臺領舞，你可得好好表現，要是讓陛下看上了，那便是你的福分。”

西聽到這話，不由得笑了，高興道:“西不會忘了月嬤嬤栽培。”

說著，西有些猶豫道:“不過，我第一次去宮中赴宴，心中有些害怕，嬤嬤能否給我個機會，讓我先練練膽子？”

月娘聽著這話，覺得西說得頗有些道理，似是想了想道:“我找些機會，讓你見見貴人吧。”

西連忙高興應了下來，月娘便去找了些人，詢問這些時日，可有哪些貴人家中設宴，讓西去竄竄場。

這次宮宴是西第一次進宮，因生得貌，月娘擔心西沒見過什麼達貴人，進了宮沖撞了皇帝。于是將名冊一翻，選了一家位最高的，當夜便送著西過去。

楊輝好歌舞，夜夜在家中設宴，月娘讓人同楊輝家中管事說了一聲，管事得知宮中樂坊的人來，自是欣然允許，西去之前，月娘特意同管事道:“這是宮中的舞姬，若大人有心，還需得同陛下商議。”

管事笑了笑，應聲道:“我們家大人是有分寸的，您放心。”

月娘得了這話，方才放下心來一般，同管事道:“謝過大人照拂了。”

當天夜里，西便了韋府，楊輝府邸并不算大，西早早府之后，被安置在后院，一個人一間梳妝房，其他院中舞姬都在另一個房間梳妝，沒了一會兒，一個侍走進來給送了一盤點心，同時小聲道:“楊輝在后院，順著長廊走出去，左轉便是。”

西點點頭，沒有多說。侍走出門去，西拿著帕子，了眼角的眼線，從取了上的發簪，瞧了瞧鏡子里的自己。

鏡子里的人干凈又麗，看上去像是十**歲的，素若梨花。

笑了笑，站起來，往著院子里走去，進了院子，老遠便見到了楊輝在另一邊，假作沒看見楊輝，朝著院子里開得正好的秋走了過去，蹲下，低低看著秋，似乎是在說話。

若是普通人，那也不過就是普通賞花，可西生得太，蹲著在花叢的模樣，便似如畫卷，讓楊輝一時看得有些癡了。他向來好，便也沒有猶豫，往前走了幾步，停在了西后，他瞧憐拂過秋，便道:“你若是喜歡這花，便送你罷。”

西被這聲音驚得猛地起，便見到一個中年男子站在后，似笑非笑瞧著。他看上去四五十歲的模樣，材魁梧，布藍衫，

西愣了片刻后，慌忙道:“抱歉，妾誤此，這就回房去，還先生見諒。”

“你是誰？”楊輝笑著開口，西呆呆看著他，似是看癡了的模樣，隨后又迅速臉紅著垂下眼，低聲道:“西。”

說著，又覺得自己似是有些拘謹，抬起頭來，一雙明亮的眼定定看著楊輝道:“我西。”

楊府歡歌笑舞時，消息便送到了顧九思手中，顧九思正低著頭在寫著什麼，萊進來匆忙道:“西和楊輝見面了。”

“嗯。”顧九思執筆抬眼，“如何？”

“楊輝上鉤了。”

萊立刻道:“西與他約定好改日再見，這幾日楊輝應當會經常來見西。”

顧九思點點頭:“同西說，一切按著計劃行事。”

楊輝見了一次西，便忘不掉，第二天便來樂坊瞧西。

他怕驚擾了人，也不敢直接說是找西的，就是借著看排舞的名頭，來樂坊坐了一下午，等到臨走了，也沒同西搭上一句話。

楊輝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他盯著西瞧了許久，西站在一邊，同其他舞姬說話，似是沒看到他一般，楊輝心中悵然，又怕唐突人，嘆了口氣，便走了出去，等他走出樂坊，剛上馬車，便聽外面傳來一聲脆生生的:“韋大人。”

楊輝心中掛念這聲音掛念了一下午，忙慌慌張張卷起車簾，便看見西站在馬車不遠，他驚喜看著西，西笑意盈盈走到楊輝面前來，同楊輝道:“大人回府了？”

“天已晚，我還有其他公務，”楊輝克制著激的緒，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這麼多年了，突然就像年懷春一般，又開始在一個人面前忐忑不安起來，他小心翼翼道，“不過，若是西小姐有事，自然是以西小姐的事為先。”

“倒也沒什麼，”西笑了笑，“見韋大人坐了一下午，想著韋大人應當是了，給韋大人送一碗糖水。”

說著，西給楊輝遞了一個灌滿糖水的竹筒子，楊輝愣愣接了，西正要回手，便被楊輝一把握住了，西紅了臉，小聲道:“你做什麼？快放手。”

“我明日可以再來見你嗎？”楊輝急切出聲，手下子的手又又，讓他心中頓時漾起來，西扭過頭去，低聲道，“你是將軍，想什麼時候來，我還攔得住你？”

“你自然是攔得住的，”楊輝立刻道，“你的意愿，我當然不會違背。”

“那我不讓你來，你就不來了？”西似是不信，楊輝嘆了口氣道，“你若不讓我來，我便守在樂坊門口，一直等到你讓為止。”

“你不要臉。”西啐了一口，隨后過手，轉道，“明日我要宮，你自個兒看著辦吧。”

說完之后，西轉過去，便婷婷裊裊走了。

楊輝癡癡看著西背影，不見了那清澈如水的眼，這子便了妖，是背影就讓人難以自持了。

旁邊侍從看著楊輝的模樣，不由得笑道:“大人，一個舞姬而已，同陛下要過來就是了，大人何必費這麼多功夫？”

“你懂什麼？”楊輝轉過頭去，笑道，“不過而已，男之間，就是這似有還無的時候最為人。”

“明日宮宴，大人去嗎？”

侍衛接著開口，楊輝聽到這話，臉上便失去了笑意，他想了想，隨后道:“陛下召見，沒有不去之禮。”

“大人……”

侍衛遲疑著，似是要什麼，然而最后他也只是輕嘆了一聲，沒有多說。

楊輝看他一眼，似乎明白侍衛的意思，淡道:“不該說的不要說，先帝對我有知遇之恩，陛下乃先帝唯一的脈。”

“是，”侍衛立刻道，“卑職明白。”

楊輝掛念著西，等第二日宮宴，他早早進了宮中。

他來得早，范玉聽聞他來了，有清醒了些，讓人梳洗過后，特意接見了楊輝。來東都這些時日，與范玉接雖然不多，但楊輝卻也聽聞范玉是好酒好的皇帝，他心中想著西，同范玉聊了片刻后，便同范玉道:“陛下，其實今日臣特意前來，是有一事相請。”

“楊將軍請說，”范玉十分熱切，楊輝見范玉態度極好，也舒心下來，笑著道，“微臣近來看上樂坊一位舞姬，名為西，希陛下能夠割，將賜予微臣。”

“好說。”范玉高興開口，轉頭同劉善道，“劉善，記下來，回頭把人給楊將軍送過去。”

“不必，”楊輝趕忙道，“我與這舞姬尚還未到這一步，若是強行將人送進府來，怕是不。”

范玉年紀雖然不大，但自從范軒走后，也早已了風月老手，知與人相一套，他高興起來，忙道:“明白，這人還是要心里也樂意才更有滋味。”

楊輝見范玉一切應允，放下心來，范玉手中轉著酒杯，想了想，試探著道:“楊將軍，周高朗如今已經快近東都，這您知道吧？”

楊輝聽得這話，頓了頓手中酒杯之后，他笑著道:“自是知道的。”

“陛下不必擔憂，”楊輝放下手中酒杯，鄭重看著范玉道，“我等在東都有兵二十萬，周高朗一路攻來，旅途勞頓，必不是我等對手。我與司馬將軍、韋將軍蒙先帝圣恩，必將以死護衛陛下，陛下大可放心！”

“好！”

范玉聽到這話，激鼓掌道:“得將軍此話，朕心甚，我敬將軍一杯。”

楊輝見范玉親自斟酒與他，頓時高興起來，他與范玉喝了幾杯，隨后又道:“陛下，豫州如今無妨吧？”

聽到這話，范玉遲疑了片刻后，笑起來道:“無妨。”

說著，他拍了拍楊輝的肩膀:“將軍大可放心，前線一旦有風吹草，朕立刻告知于你。”

楊輝點點頭，沒有多說。他走時在前線安置了自己的人，告知只要出事立刻稟告東都，如今一直沒什麼消息，大約便是沒出事。

他與范玉喝了幾杯之后，便起離開，去了前殿。等他走后，范玉扭頭看向劉善道:“來報信的人都殺了？”

“殺了。”

劉善平靜道:“東都基本已經封住了消息，除了大人與陛下，沒有人會知道豫州的消息。”

“議和的人派出去了？”

“大人已經派出去了。”

范玉點點頭，他拿著酒杯，慢慢道:“楊輝這個人，就是太掛念豫州了，但好在還算赤誠，但司馬南和韋達誠……”

范玉挲著酒杯，想了想，他轉頭看向劉善道:“你覺得怎麼理？”

“司馬大人和韋大人，必須還是向著您的。”

劉善勸解道:“否則也不會來東都了。”

“可他們收了花容的胭脂。”范玉冷著聲開口，聲音頗為低沉。

“陛下與其猜忌，不妨問問？”

劉善猶豫著道:“若他們當真與顧九思有什麼圖謀，您也是震懾；若沒什麼圖謀，問清楚，也以免誤會。”

“你說得是。”

范玉點點頭道:“我需得問問。”

范玉打定了主意，當天夜里，范玉和他們喝到高，他親自走下高臺，來到司馬南和韋達誠面前，高興道:“二位，過去我父皇便常說，二位是能臣，是將才，是我范家的功臣，”說著，范玉拍打著口道，“朕心中，敬重你們，把你們當親叔叔，來，我敬叔叔一杯。”

司馬南和韋達誠心中惶恐，連連說著不敢。

范玉和他們喝了這一杯后，抬眼看他們道:“不過朕有一件事不明白。”

司馬南和韋達誠對看了一眼，司馬南小心翼翼道:“不知陛下心中有何事，可需我等分憂？”

“你們為何要收胭脂？”

這話讓司馬南和韋達誠有些茫然，韋達誠忙道:“陛下說的胭脂是？”

“陛下，”一旁聽著的子商終于察覺不對，他舉著杯子，冷聲站起來，隨后道，“您醉了。”

“你閉！”

范玉抬手就一個杯子砸了過去，正正砸在子商頭上，子商當場被砸得頭破流，范玉喝道:“你算什麼東西敢打斷朕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