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瑋的姑媽和大哥看起來都是老實人, 在辦完手續之后,也不知道要跟易銘說什麼,就只在那里一個勁地罵侄兒,說他不爭氣。
“我也沒就一點大麻, 第一回。”申瑋臉上胡子拉碴, 如同天橋下的流浪漢, 他心虛地看向易銘,“老板,對不起。”
“先和你的家人一起回去吧, 過兩天再說。”易銘看起來并沒有生氣,語調甚至有些關心,他拍拍對方的胳膊, “至先洗個澡, 看你這都臟什麼樣了。”
申瑋的姑媽也是連連道歉,又忐忑地問了一句:“您該不會開除小瑋吧他也是一時糊涂, 這您看”
“如果能知錯就改, 這些事都好說。”易銘笑了笑,“行了,快走吧, 公司那邊我去應付。”
對方千恩萬謝, 在十字路口和他道別。而直到那輛淺綠的出租車消失在街角, 易銘臉上的笑意才逐漸退去, 取而代之的, 是能滲進每一個孔里的冷。
暮重回巔峰, nightingale已經在籌備駐海外電商網站,和顧揚也達了暫時的和解,他以為一切都很順利,卻沒想到最后麻煩居然會出在自己人上。
“往左邊一點,歪了歪了,那是右”顧揚站在前面指揮,“行行,好了”
陸江寒胳膊發酸,心里更酸:“真的要掛在這里黑漆漆的,一點都沒有。”
那是藍森送給靈魂摯友的禮,一個全手工磨制的大理石異形浮雕,顧揚收到之后很喜歡,強烈要求總裁幫忙掛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
“誰說沒有,這很酷的。”顧揚提議,“要不然你多欣賞一會兒”
“還是不要了。”陸江寒把手洗干凈,“我聽楊毅說你已經把所有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下周還多請了半天假,要去哪兒”
“杜哥他們打算給我過生日。”顧揚在廚房切水果,這是他目前所能達到的廚藝巔峰,“我們決定去吃個火鍋,然后再去酒吧坐一會兒,大家一個比一個忙,已經很久沒有一起聚過了。”
“喝酒可以,但是不能喝醉。”陸江寒提醒,“而且在十二點之前必須回家,因為之后是屬于我的時間。”
顧揚講條件:“一點。”
“親一個。”陸江寒把臉湊過去,“親完就答應你。”
“親十個能通宵嗎”顧揚很會舉一反三。
然而這個提議遭到了總裁的無拒絕。
顧揚只好憾地說:“唉,有家有口,失去自由。”
陸江寒被他逗笑,幫忙把水果端到客廳:“沒辦法,覬覦你的人太多,我得看一點。”
“誰會覬覦我,也就易銘了。”顧揚盤坐在地毯上,用小叉子扎水果吃,“而且他覬覦的也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的nightingale。”
“申瑋最近還找過你嗎”陸江寒又想起來這件事。
“還真找過一次。”顧揚放下小叉子,“我忘說了。”
關于上次在郊區工作室里和對方的談話,顧揚適當瞞了一下時間地點,其余的全部代給了陸江寒。
“我覺得藍森判斷得沒錯。”顧揚繼續說,“總有一天,申瑋八會和易銘真的鬧翻。”
“你居然告訴了藍森,而忽略了我。”陸江寒扯住他的臉頰。
“因為他那時候剛好打來電話。”顧揚捧住男朋友好看的手,低頭親了親,認真道,“我錯了。”
“但是你有沒有覺得,申瑋對錢癡迷過了頭”陸江寒坐在他邊,“家里有重癥病人,需要錢是理之中的事,但是他的父親剛剛才查出來癌癥,按理說應該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怎麼就迫不及待連易銘都要賣,還兩次三番來找你”
“那你怎麼想”顧揚說,“另一種可能,他和易銘是一伙的也沒道理啊,至我在表面上一直都很配合他,也沒表現出要爭nightingale,他給我下套要套什麼”
“我找人去查一下吧。”陸江寒說,“你自己也要多小心。”
顧揚點點頭:“嗯。”
幾天之后,申瑋把姑媽和大哥送上火車,自己打車回了工作室。
“老板,我真的知道錯了。”他進門就說,“我就就了幾口大麻,誰知道那麼倒霉,剛好被警察逮了。”
“第幾次了”易銘問。
“頭一回,就這一次。”申瑋趕說,“我戒了,以后絕對不了。”
“第一次”易銘從沙發上站起來,語調不自覺拔高,“之前又是借錢又是讓公司給你捐款,為什麼不是吸毒,未雨綢繆給自己攢毒資”
“沒有,真不是吸毒,我前陣子認識了幾個朋友,就跟著去了趟地下賭莊,誰知道就進了套。”申瑋喃喃地說,“對方得實在,還說要砍了我的手,我實在沒辦法,正好姑父又生病了,所以”
“所以你就拿著他的病歷單,到公司騙錢了”易銘看著他,“連自己親爹都咒”
“老板,我這力實在太大,就了兩口。”申瑋涕淚橫流,“最近實在太倒霉了,不過現在已經好了,那些人的錢我已經還清了,以后肯定會好好工作,再也不不該的東西了。”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易銘頭疼,“行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你也多注意一點,想想你老家的爹媽,別再做對不起他們的事了。”
“好好好,老板你放心,我以后絕對不會再犯錯。”申瑋滿口答應,“我這就去干活。”
“這都十點了你干什麼活”易銘制止,“明天準時到公司,最近事太多,你也別再缺勤了。”
等到對方離開之后,易銘又坐回桌前,仔細思考了一下對方說的話。
他發自心地希賭博是真的那至比吸毒要強。
然而無論對方究竟是賭還是毒,他都有預,這個麻煩或許是甩不掉了。
深秋的s市急劇轉冷,從海面上刮來呼嘯寒風。
這種冰冷的天氣,實在太適合聚眾吃火鍋。
新開的川蜀牛油火鍋店,剛一進門就自帶香味攻擊,杜天天趴在桌子上奄奄一息,說你們要是再不來,我可就要吃底料了。
“不是我的錯,他遲遲不肯下閨閣。”顧揚把責任推給李豪,自己拿著菜單飛速點菜。過生日只是個借口,重要的是兄弟能一起吃頓飯,大家最近忙歸忙,小日子過得還都蒸蒸日上,李豪功升職,梁曉重調到了市審計局,杜天天也買了輛小polo,每天都能載著朋友上班,生活滋滋。
令人激的生日禮環節之后,杜天天放下筷子說你等著,我們還有一個驚喜。
“什麼”顧揚充滿期待。
大堂里的燈瞬間迷幻,如同夜晚迪廳,一群服務員扭著出來,肩并肩站在火鍋桌前對他唱起了生日快樂歌。
其余食客都跟著起哄,顧揚只好維持燦爛笑容,用驚喜的表度過了這魔幻三分鐘,還被強行戴了一頂生日帽。等服務員走之后,他才低聲音怒道:“這麼尷尬的事,不要再上演第二次”
“反正是免費的。”杜天天說得很直白,“不要白不要。”
顧揚很想把他丟進火鍋里。
當然,除開這令人崩潰的生日火鍋disco不談,食還是很味的,續攤的酒吧環境也不錯,十一點五十分,顧揚準時站起來:“行了散場吧,我得走了。”
“別啊,這才幾點。”杜天天說,“我還要了碗面,外賣哥哥剛取單。”
“十二點了,我得回家。”顧揚給他看時間。
梁曉重在旁邊樂了,十二點得回家的那是灰姑娘,行了,這一喝完就走。
“行吧,那最后一圈。”顧揚坐回去,“我明天得出差呢。”
“你說上學那陣多好,甭管喝得多晚回去,宿管阿姨看到揚揚,頂多批評兩句就會開門。”杜天天慨,“現在不行了,揚揚不好用了。”
顧揚坐在旁邊吃薯條,心想,揚揚還是好用的,當然僅限于在寰東總裁面前,你那外國老板不行。
“什麼時候回家”過了一陣,陸江寒打來電話。
“你還是等回家后再批評我吧。”顧揚站在洗手間,“杜哥還等他的外賣呢,吃完怎麼著也一點了。”
“沒喝醉就行。”陸江寒無奈,“要我來接你嗎”
“不用了。”顧揚說,“你早點休息。”
陸江寒掛斷電話,繼續看公司文件。
他不想讓對方有力和拘束,但也不想一個人去睡覺,深夜喝酒聽起來總歸不是一項安全的活,他想等到他回家。
杜天天三兩口吃完一碗熱湯面:“行了行了,散場。”
“不是,嫂子管得這麼嚴啊”李豪打趣,“連吹涼一點的時間也沒有”
“和你嫂子沒關系,你看到揚揚了吧五分鐘能看十二次表。”杜天天丟下空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表多貴的,不是,你這表確實貴的,但也不至于看得這麼如癡如醉吧”
顧揚心虛:“哦。”
是嗎。
那既然你吃完了不如我們快點走。
這一片都是酒吧,又是周末,代駕很俏,等了二十分鐘才姍姍來遲一個小司機,提醒大家上車系好安全帶。
四個人里只有顧揚算清醒,其他三個都徘徊游在夢境與現實之間,里絮絮叨叨話多。司機見慣了這種醉漢,開車開得相當心無旁騖,拐進一個胡同后扭頭問顧揚:“先送你回去”
“還是先送他們回去吧,我至還清醒。”顧揚給他開導航,“這里,東華家園。”
“好我”司機一腳剎車踩下去,被嚇了一大跳,“這是哪兒來的神經病”
一個人搖搖晃晃從前面撲過來,“咣”一聲撲在了車前蓋上,顧揚聽著都疼,后座的三個人也被顛得一清醒,杜天天驚魂未定地說:“撞了”
“沒撞,有人瓷。”司機說,“趴著不起來了,沒撞到他,報警吧。”
“咚”一下,對方又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狠狠砸了下來,小polo無緣無故慘遭暴打,杜天天火冒三丈,拉開車門下去就要打架,其他人也趕跟下去,原本以為只是個普通的醉漢,誰知道對方竟然像瘋了一樣,撲上來就卡住了顧揚的脖子。
“申瑋”借著車燈,杜天天總算看清了對方的臉,“我你大爺你干什麼呢松手”
他抬腳狠狠踹了過去,對方卻只是晃了晃,拖著顧揚就往旁邊跑,也不知道要干什麼。李豪和梁曉重也過去幫忙,鬼知道對方是從哪里來的那麼大力氣,顧揚想掙沒掙開,反而被一群人著摔在了地上,胳膊“嘎”一聲。
“你他媽你著揚揚干什麼”杜天天使勁把李豪拖開,拽著顧揚坐起來,“沒事吧”
“有事。”顧揚疼出一腦門冷汗,吼道,“這人他媽瘋了,報警啊”
梁曉重也被申瑋咬了一口,正在那里罵臟話。代駕司機迅速按下報警電話,警察三分鐘就趕了過來。
“有人要殺我,他們要殺我”申瑋拖住一個警察,驚恐地尖。
“誰他媽要殺你啊”梁曉重火冒三丈,給警察看胳膊上破皮的牙印,“老子還要去打狂犬疫苗呢”
“他們要殺我,有鬼。”申瑋又放低聲音,悄悄地說。
梁曉重:“”
警察見多識廣,一看就知道是藥磕多了,把人拷好之后拎上車。杜天天這陣才清醒過來,驚恐地說:“揚揚你怎麼了”
顧揚坐在地上,誠心誠意地回答:“如果沒判斷錯誤,揚揚骨折了。”
陸江寒在清晨三點匆匆趕到了醫院。
顧揚已經包扎好胳膊,正乖乖坐在走廊里。
“沒事吧”陸江寒蹲在他面前,“醫生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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