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薛主簿、萬參軍。”
“畢師傅好。”
用過早飯,薛朗匯合萬思明,直接到工坊去,察看犁的制作問題。薛朗問畢師傅:“制犁的進度到哪里了?”
畢師傅道:“小老兒的徒弟二牛做出一個品,請薛主薄看看,與您見過的,還有何差異沒。”
“就做好一個了?連夜趕工的吧?昨天休沐也沒休息?”
薛朗詫異的問道。畢師傅笑道:“手藝人就這樣,有好東西就想做出來,用讀書人的話來說,見什麼……”
畢師傅一下想不起來。薛朗笑了:“見獵心喜!”
“對對,就是見獵心喜。”
雖是被提醒才說出來的,畢師傅還是笑呵呵的,沒有不好意思,也沒有尷尬,神自然。薛朗心中暗自點頭,道:“等犁做,把標準定下來,我會給你們請功的。”
“那小老兒就先謝過薛主薄。”
“這是我應該做的。我的規矩就是做事的人有獎勵。”
“這規矩好,踏實。”
說笑著,走進工坊,熬的眼睛紅腫的年郎站在門口殷殷著,見薛朗來,臉上按耐不住的激之的給薛朗行禮:“見過薛主簿,見過萬參軍。
“免禮,你就是二牛?”
“喏。”
這激的話都說不利索了。薛朗笑道:“這是第二次見面了,第一次都沒見你這麼激,怎麼第二次反而激起來了?難道幾天不見,我變得嚇人了?”
二牛得滿臉通紅,無奈越急話越說不利索,“我”了半天,沒“我”出個結果。薛朗拍拍他肩膀:“行了,不用急,我今天都在這里,有話咱們慢慢說,先去看看你加班的果,早點兒完事趕去休息,看把眼睛熬的,就算你還年輕,也不能這麼熬,會熬壞子骨的。”
“哎!”
這一聲倒是答得響亮。
隨二牛進去,寬敞的院子里,果然放著一個已經做的曲轅犁,薛朗去看了看,仔細對照腦海里記著的曲轅犁的樣子,果真一模一樣。
抬頭正好對上二牛眼著他的目,不由樂了:“,做的跟我見過的一樣,小伙子手藝不錯!”
二牛靦腆的笑笑,眼神倒是自信滿滿,顯然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薛朗暗自點頭,手藝人就是要有這自信心才對,如果連自己的手藝都沒信心,那也做不出什麼好東西來。
薛朗道:“既然已經做出一個品來,那我先拿去地里試試,看可還有什麼要改進的地方。如果沒有,那我就向將軍為大家請功,二牛要記頭功。”
二牛眼睛噌的亮了,興沖沖朝薛朗拱手道:“薛主簿,如若二牛有功,可否不要殿下的獎賞?”
薛朗這下奇了,反問道:“不想要公主的獎賞,難道你想要我的?”
“正是!”
二牛眼睛目灼灼的盯著薛朗,就像在看一個寶庫。薛朗還沒說什麼,畢師傅一聲暴喝:“二牛放肆!”
薛朗不在意的擺擺手,腦筋轉了一圈,他在二牛這里顯過的,也就是圖紙和變態的記憶力。記憶力是學不來的,那麼就是圖紙了!
薛朗明白了,細細打量二牛一遍,道:“把手出來我看看。”
二牛雖然不明,不過還是聽話的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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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雙厚實有力的手掌,布滿老繭和傷痕,新傷著舊傷,指紋兒里有一層淡黑!
這是一雙常做活兒的手。
這樣的一雙手出現在一個年郎上,代表著他的勤勞和刻苦,也代表著師傅對他的信任和看重。
薛朗點點頭,道:“你想要什麼我知道了,我有幾個問題,第一,你識字嗎?”
二牛又驚又喜,連忙道:“回薛主簿,識得字,讀寫都還馬虎,作詩寫文章卻是不行。”
“不用那麼好的學問,識得字就行。第二個問題,你會算嗎?”
二牛搖搖頭。薛朗略有些憾的道:“我知道你想跟我學畫圖的方法,只是,學我的方法,不僅要識字,還要有算、幾何的基礎,否則,畫出來的尺寸不準確。其實我這個方法更適合畫不對稱的,你們做的都是對稱的,其實沒必要用我這個辦法。”
二牛似乎有些不甘:“算小的知道哪里學,只是,這幾何是何學問?”
幾何是什麼?這個問題從來沒想過,這會兒被人一問,薛朗有些啞,撓撓臉想了想,道:“幾何就是研究一個的空間形狀。比如說,你看這個犁,這一段……在幾何里稱作圓柱……”
薛朗大致給他解釋了一下,二牛有些迷糊,也不知道聽懂了沒。薛朗拍拍他:“你沒學過,聽不明白也不奇怪,先去休息吧,我帶人去試犁。”
二牛看薛朗的目有些可憐和不甘,但達不到學習的要求也莫可奈何,只能憋悶的去休息。
一行人到了農田邊,萬思明人去找牛夫和耕牛——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舊短褐的中年男子就跟著兩頭耕牛過來,先向薛朗他們行禮,方才要去套犁。
薛朗連忙道:“這個犁用一頭耕牛就好,不用兩頭。”
這話一出,牛夫的神一喜:“薛主簿說得可是真的?一頭牛就能拉?那可真好,能節省好多畜力。”
薛朗笑道:“試試就知道了。”
“喏!”
牛夫是老把式了,一看到犁就看出其中的優點來,眉目滿是喜,先去抬了下曲轅犁,立即驚喜的道:“這犁好輕巧,這個重量,果然只需要一頭牛就夠了。”
二牛選材料的時候是很用心的,選的是輕巧結實又便宜的木材,這個犁最重的地方就是金屬部分。這個重量對人類來說是很有份量,對牛來說,卻十分輕巧。牛夫經常擺弄這些東西,自然一抬就知道。
把犁給牛套上,牛夫喊了一聲,趕著牛仔田里犁起來,牛顯然是喂飽了、馴養練地,“哞”了一聲就低頭開始干活兒。不一會兒就出去好大一截。
薛朗手搭涼棚大聲提醒牛夫:“待轉彎的時候,不用下犁,你稍微扶著一點,這個犁能轉彎。”
“喏!”
牛夫老遠答應著——
果然,到轉彎的時候,耕牛帶著犁,靈巧的轉過彎,完全不用像往日般,還要把人抬著犁轉頭。
一盤對試用況也十分關切的萬思明激得一拍大:“矣!自此往后,我大唐的耕種局面將大大改善。”
激完了,才不好意的著薛朗,抱拳道歉:“是屬下僭越,失禮了。”
薛朗搖搖頭,他能理解農耕文明的人見到更省力、更有效率的耕作方式后的激。其實他也蠻激的,又做一樁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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