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優捋著頜下的胡須，笑道：“人漸漸老了，自然落葉歸，回老家去。”

袁尚立刻問道：“李掌柜的老家在哪里呢？如果不遠，干脆就留下來。我買下書店，還是需要人繼續經營的，有李掌柜這樣悉書店運轉的人在，書店必然不會衰敗。”

李文優道：“我老家在西涼，距離冀州天遠地遠。如今人老了，自然是落葉歸，不能一直在外面漂泊。”

袁尚的眼中掠過一道。

涼州人！

李文優！

歲數也是相當！

袁尚確定了幾個因素后，心中反倒漸漸平靜下來。他看著李文優，笑道：“李掌柜，依我說啊，落葉歸什麼的，都沒什麼意義。”

“應該是，此心安是吾鄉。”

“只要李掌柜的家人都在冀州，何不在冀州留下呢？我聽說了李掌柜的事，你打理的書店很不錯，對這些了如指掌。”

“如果有李掌柜在，本公子就不需要擔心什麼。”

“李掌柜是擔心錢財的問題嗎？”

袁尚神篤定，說道：“你放心，你替我打理書店，我保證不虧待你。對本公子來說，經營書店的目的，不是主要為了盈利。”

李文優道：“公子說得好，此心安是吾鄉。可惜我妻兒都已經死去，沒了家人，只能落葉歸最合適。”

袁尚心頭一笑。

李文優的妻兒死了，李儒也是這樣。

袁尚原本只是想到李儒，如今聽李文優的話，他笑道：“李掌柜，我看你言談舉止不凡，昔年應該也曾風過吧？”

李文優聽到，眼中頓時閃過一道銳利目。

旋即，又恢復平靜。

李文優道：“袁公子說笑了，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商人，一個經營書店的掌柜罷了。”

袁尚道：“可是我怎麼聽說，有一個人名李儒，字文優。他是西涼人，曾經是董卓的謀士。李儒的家人，也是被屠戮，年紀和閣下也相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閣下呢？”

李儒一聽，神有一剎那的僵住，旋即道：“袁公子說笑了，我不認識什麼李儒。我的名字就是李文優，就是三個字的名字。”

李儒的心很是詫異。

他昔年在長安，只是原本董卓死后，他到李傕麾下做事，李傕也準備舉薦他朝為，但是皇帝卻直接拒絕，不給他半點出路。

無奈之下，李儒到流浪，最終到了冀州鄴城。他也不是沒想過出仕，只是他臉上傷后，尤其也不敢以本名出仕，最終便一直困頓，就經營了一家書店勉強度日。

袁尚看到李文優的神，心中已經確定了。

真是李儒。

這一次，賺大了。

袁尚抖了抖袍，他鄭重道：“文優先生，你應該認識我吧？”

李儒仍是不承認，搖頭道：“我就是李文優，不是什麼李儒。”

袁尚說道：“昔日董卓被殺，你妻兒被屠戮，你所有的一切都化為烏有。你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妻兒家人死去，不為他們報仇雪恨了嗎？董卓一介匹夫，雖有雄才，最終卻變得殘暴兇狠，枉費了你為他出謀劃策，建立起的基。你的家人，你的滿腔抱負，都沒有了。你甘心嗎？你就不曾想過，報仇雪恨嗎？”

李儒聽到后，神漸漸發生了變化。

報仇！

他焉能沒想過。

他的仇人，不僅是王允、呂布，還有活著的小皇帝。王允被殺，呂布死在曹的手中，可是小皇帝如今，依舊活得好好的。

李儒心思收回，他打量著眼前的袁尚，并沒有去解釋自己的份，只是淡淡說道：“袁公子，就憑你嗎？一介紈绔，遛狗斗，玩弄人。”

“你不過是倚仗自己的父親袁紹，才有些權勢罷了。如今你的父親在渡一戰，敗給了曹。袁家經此一敗，對曹已經沒了多震懾力。”

“即便曹暫時不敢北上，可袁家江河日下，已經是定局。最主要的是，袁紹一戰落敗后，心氣兒沒了，還怎麼和曹斗？”

袁尚角勾起一抹笑容。

李儒這是承認了。

否則，不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袁尚打起神，擲地有聲道：“文優先生，就憑我，能助你報仇雪恨。”

李儒道：“上說得輕松。”

袁尚說道：“先生只知道這一戰，曹占了優勢，可實際上曹的損失也極大。我袁軍烏巢一戰落敗后，我親自帶兵襲擊曹的老巢，一把火燒了曹營，斬殺曹的心腹大將曹洪。”

“所以，曹在追擊袁軍時，才會半途而退。這一戰我們，的確是落敗。可是曹方面，也一樣是折損巨大的。”

“只能是，大家半斤八兩，相差不多。”

袁尚說道：“父親敗給了曹，的確很打擊，甚至心氣兒損。可是我袁尚在，袁家的基業就不會倒。”

李儒眉頭上揚，眼中掠過一道亮，道：“曹大營被襲擊，怎麼沒有消息傳出？”

袁尚說道：“區區小事兒，何足掛齒？再者曹吃了大虧，也不會主宣傳。這一事，就是我們一方的主要人員知道。”

李儒心下沉默了下來。

他心仔細思索著。

片刻后，李儒繼續道：“即便這樣，也不能證明你袁尚，能助我報仇雪恨吧？”

袁尚說道：“先生的敵人是誰？除去已經故去的王允、呂布等，恐怕也就剩下小皇帝。你要向小皇帝報仇，誰能助你？”

“天下間，沒有人會幫助你。只有我袁尚，敢助你報仇。我允諾你，他年我逐鹿天下，覆滅曹軍時，把小皇帝給你理。曹要挾天子以令諸侯，我不需要，這對我是沒用的。”

“再者說天下大勢，如今其實漸漸明朗，荊州劉表，一心固守，沒有逐鹿天下的心思。江東孫氏，如今孫策死亡，也陷風雨飄搖中。至于益州劉璋，卻是不足為慮。”

“天下勢力，唯我袁家和曹家。”

“曹不可能助你的。”

“所以只有我，才是你唯一的選擇。”

袁尚眼神銳利，自信道：“先生，對你來說，我是你唯一的選擇。否則，你何必來冀州，而不是直接回到涼州，孤苦終老呢？”

李儒頓時沉默下來。

他的眼中，多了一抹異，他在鄴城的這段時間，清楚袁尚的，就是個紈绔。可是眼前的袁尚，舉止談吐不凡，而且說話一針見。

簡直是和傳言中的人，宛如判若兩人。

李儒思忖一番，再度道：“三公子，在下還有一問。”

袁尚說道：“先生請說。”

李儒道：“昔年，袁家和董相抗衡，以至于袁家被一鍋端，袁家的嫡系都被殺了，只有袁紹、袁逃出來，袁這一支被曹滅掉，袁紹這一支逃到冀州。”

“雖說袁家仍頂著四世三公的名稱，可袁家的嫡系，被殺了個干干凈凈。以至于你袁家，坐擁冀州、并州、幽州和青州，不敢用其他人，而是袁紹分封諸子，袁熙掌幽州，高干掌并州，以及袁譚掌青州，袁紹自己坐鎮冀州。”

“這都是安排自己人，實則是對麾下的人不放心。誠然，這麼安排對各地的掌控，自是更強的，卻也是取禍之道。”

“袁紹在的時候，能制各方，號令各州。一旦袁紹故去，地方上坐大，即便你上位，能制這些嗎？到時候各地都不服從你，恐怕你立足都難。”

“袁家的危機，不僅在于這次渡落敗，導致曹有了息的機會。更在于，一旦袁紹死去，他又不愿意冊立嫡子，而是想冊立你這個庶子。”

“這些都是麻煩。”

李儒目灼灼，盯著袁尚道：“地方坐大，你能拿下其他各地嗎？”

袁尚聽到后，輕笑起來。

李儒道：“三公子何故發笑？”

袁尚說道：“如果連袁譚、袁熙都無法拿下，何談逐鹿天下？更何況袁熙本就沒有奪嫡之心，實力最弱，不足為慮。”

“至于袁譚，被安排到了青州去，遠離了冀州中心，能威脅到我嗎？”

“看似是有些患，可實際上，都不足為慮。我父親還能支撐些年頭，足以讓我夯實基礎，面對未來的一切。”

袁尚說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是朝著這個目標前進，未來不遠。”

李儒聽到后，臉上有贊許神。

其實袁譚、袁熙兩人坐鎮地方，是問題，實際上也不足為慮，因為兩人不是什麼厲害人。李儒要收拾兩人，輕而易舉。

他這麼詢問，只是看袁尚的態度。

李儒看著眼前的袁尚，心思浮，因為袁尚自信、從容，鎮定、睿智，很是不簡單。

這一下了他唯一報仇的希。

他別無選擇。

李儒并非優寡斷的人，很快有了決定。他站起雙手合攏，躬道：“李儒，拜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