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昧沒有想到，趙乾居然會將此事直接告訴了趙晉。

他都已經要取趙晉的命，何必還要取得趙晉的同意？誰會樂意拿自己和自己娘親的命去給別人延長壽命？

趙晉當然是不愿的，可他只能表現出愿意。

“若是此丹藥當真有如此效果，兒臣愿意。”

趙乾面喜，不住來回走了兩步，臉上的笑意都不下去。

為了避免趙晉因此心生不滿，趙乾連忙背過去，輕咳了一聲，“晉兒，你可想好了？”

“兒臣已經想好了。”

趙晉抿了一下，“可父皇，兒臣又一個不之請。”

趙乾將臉上的喜意下去，扭過頭來，沉聲道：“你說，晉兒如此孝順，父皇自然疼惜你。”

“……”趙晉好一會才將心口泛起的惡心下去。

“父皇，兒臣想要明正大地喚父皇。”

唐昧方才說，此丹藥需要特定的時間煉制，如此一來正好給了他時間。

但是，這一樁樁，未免也太巧了些，簡直是順利到了極致。

趙晉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舉兵謀反，尋得一條生路。

可所有事都朝有利于他的方向發展，讓他能夠選擇另一條，更加穩妥的路。

趙晉定了定心神，不管里面有沒有別人的手筆，至這于他而言，目前仍然是一件好事。

趙乾在趙晉說出此話時，已經愣住了，“你是要朕，公開你的份？”

帝王的聲音難以置信，又抑著怒火。

“晉兒，此事一旦公開，朕要如何解釋？難不……”趙乾將后半截話吞了回去，沒有道出來。

趙晉知曉趙乾咽下去的半句話是什麼，他不想背這惡名。

與自己弟弟的夫人gouhe，甚至有了孩子，一旦公開，這勢必是趙乾的一大污點。

“父皇。”趙晉抬頭看著趙乾，輕聲道：“兒臣在梁王府那二十年，除了頭幾年還能像孩那樣玩耍。”

“之后十多年，兒臣每日要擔心自己與娘親的命能不能保得住，擔心下一頓還能不能吃飽。”

“飽一頓一頓的，還要擔心自己生病，因為一旦生病了，娘親要去求人才能拿到一點藥。”

趙晉的眼睛很紅，眼圈和眼眸都是紅的，聲音帶著哽咽，“父皇，在梁王府，兒臣沒有過為王子的待遇。”

“甚至比街邊的乞丐還不如，至他們不用擔心會不會有人在飯菜里下藥謀害自己。”

“后來從那個牢籠里逃出來，知曉了自己的真正份，卻依然拿不到自己該得的，哪怕是一天。”

說著，趙晉跪了下去，結了，“父皇不適，兒臣愿意，也應該為父皇盡一份心力，可兒臣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會一下自己本該有的生活。”

“皇子之位與東宮之位。”

趙晉落下最后四個字時，趙乾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東宮之位？”

“大皇子死后，兒臣是諸位皇子里，年齡最大的。”

話落，趙晉沒有再說話，深深地俯下，額頭地。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趙晉抿著，沉悶的聲音傳出，“兒臣知道，不論父皇答不答應，兒臣都愿意。”

趙晉依舊是那句話，“兒臣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會一下自己本該有的生活。”

這一次趙乾沒有再出聲，目朝下盯在趙晉的上。

書房一時安靜了下來，沒有一個人說話。

半響，趙乾才道：“你先回去吧，遲些時候朕再答復你。”

“是。”

趙晉垂著腦袋離開了書房。

待走出書房后，星眸瞥了眼壽全，很快就收回，沒有半刻停頓。

壽全也垂下眼瞼，沒有與趙晉對視。

書房，趙乾自從趙晉離開后，踱步回到龍案前，坐在龍椅上，卻沒有再去奏折，而是靠著椅子，一言不發。

他手指不斷挲著龍椅的扶手，臉晦暗不明。

趙晉與寧歡畢竟是為了自己而死，又了這麼多苦，若是有兩全的辦法，也不是不能答應，總歸不過那麼兩個月。

只要到五月十五即可。

可是，既要讓趙晉恢復份，又要將自己摘出來。

趙乾略顯渾濁的眼睛微閃，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當初皇后曾經生了一個死胎，或者可以拿此事做文章。

趙晉與當年那個死胎，雖然不是同一天出生，但是是同一年，只要運作一番，掩去旁人的調查，也有可行之。

梁王貍貓換太子，早有預謀，將當初的皇后之子，換了寧歡生下的死胎，近來捉拿了一個梁王的舊人才得知此事。

如此一來，既能恢復趙晉的份，又能將他從此事中摘除干凈。

而且，倘若將趙晉抬太子，有了皇后之子這一層份，無疑是要簡單許多。

趙晉為太子后，勢必要搬進東宮，初東宮，趙晉對東宮的掌控程度必然低微，彼時反倒是更好將趙晉放在眼皮子底下。

哪怕趙晉有什麼旁的心思，只要不讓他接兵權，一個沒有兵權的太子，最后大不了撕破臉皮，強行捉拿，再安個罪名的事。

想到此，趙乾沉聲道：“來人，擺駕坤寧宮！”

趙乾如此快有了決斷，趙晉并不知曉。

他剛回到宣王府，便看到管家、武田等人全部在院子里等著。

“王爺！”

武田子急，直接問道：“王爺，況怎麼樣？要不要我們……

“先不用。”

趙晉眉眼微沉，“運氣還不錯，趙乾已經在考慮了，只要他答應，我們便能走另外一條路，名正言順地繼承大統。”

“可是，他會同意嗎？”武田撓了撓頭。

池一幾人也沒敢吭聲。

乍然之下，要趙乾同意封趙晉為太子，怎麼看都不太可能。

“五把握，不同意，那我們直接離開汴州。”

趙晉在汴州已經沒有了顧慮，所以并不怎麼擔心，大不了就逃回云州郡，然后反了。

他手上可還有不先進的熱武，這些年，云州郡里的人可都沒干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