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晉宮時，趙乾用完晚膳不久。

趙晉朝趙乾行了一禮后，淡聲道：“臣在外間守著即可。”

看著趙晉，趙乾心里復雜難言，愧疚不已。

“書架上有些雜書，無聊的話可以自己挑來看看。”趙乾溫聲道。

站在趙乾后的壽全眉心一，他很能見到陛下這麼溫聲對一個臣子。

趙晉也沒有推讓，“多謝陛下。”

雖然趙晉并非不能干坐著等，只是屬實有些無聊。

沒多久，許攸也過來了。

趙乾在間批閱奏折，趙晉則在外間的榻上坐著，手中執著一本游記。

聽見靜，抬頭看了一眼許攸，只淡淡地喚了一聲，“國師。”

“宣平侯。”許攸微微一笑，正想與趙晉寒暄幾句。

然而，趙晉已經與許攸撕破臉皮，沒有興趣再與他虛與委蛇。

許攸既然提出了要將他活祭，哪怕明面上，趙晉也不可能再給他好臉，也不需要維持表面的和平。

相反，倘若趙晉明面上許攸關系好，反而會惹人懷疑。

許攸面上的笑意一僵，神沉了下來。

趙晉坐了貴妃榻，以目前兩人的關系，許攸自然是不可能去和趙晉一同坐在榻上。

他心里隔不膈應不說，萬一趙晉再說些什麼，難堪的只會是他。

旁邊的宮人見許攸站著，連忙去搬了一張椅子過來。

“國師大人，請坐。”

許攸低頭一看，是一張實木的圓凳，沒有靠背，也沒有地方可以搭手，坐久了，肯定渾不舒服，更別說，他可能要坐大半個晚上。

許攸瞥向給他搬來凳子的宮人，是一個小太監。

對方笑了笑，不太好意思地道：“太師椅的話，離陛下寢宮比較遠，奴才不能走開太久。”

此話當然是托詞，他完全可以讓旁人幫忙去搬一張太師椅過來。

白日里，許攸提議將宣平侯活祭鎮所謂的厲鬼，接著宣平侯發現香爐里面有藥香味，查出乃是有人在香爐放了草藥。

如此一來，是不是真的厲鬼作祟，就難說了。

哪怕當真是有厲鬼，眾人對提議活祭的國師，實屬沒有什麼好。

雪災一事，用活人祭祀上天，此事也是國師提出的。

現在，國師竟然要用宣平侯作為祭品？

宣平侯是什麼人？

發明了神，使得趙國一舉擊退了常年擾邊境的北離，直搗北離老巢。

一日之間平定了梁王的叛。

瘟疫發時，若非是宣平侯所在的云州，找出了對付瘟疫的方子，還不知道要死多人，而且他們聽說，這個方子還是宣平侯給的！

不久前的雪災，宣平侯竟然能夠預言大雪何時能夠停下，連雪災后，百姓們重新播種的糧種，不也是從云州運來的。

據聞，那還是新鮮東西，土豆，畝產能夠高大十石！

這樣一個仙人子弟，國師竟然要將其活祭！

宮中許多人心中都憤怒不已，只是礙于許攸的份，不敢明言罷了。

但是，如今能夠給國師添一下堵，小太監自然是樂意至極。

許攸閉了閉眼，強行下心頭竄起的怒火，不發一言地在圓凳上坐下。

趙晉看了一會手上的書后，便放下書，走進間尋趙乾。

“陛下。”

“宣平侯，可是有何事？”

趙晉拱手行了一禮，“陛下，捉捕厲鬼，可能還需要軍幫忙。”

“軍此時便守在寢宮外，已經將整座宮殿圍困起來。”趙乾放下手中的折子，沉聲道。

“臣有些想法，想與軍統領商議。”趙晉眉目微斂，將自己的打算一一道來。

“此前前侍衛也好，軍也好，應該也候過多次厲鬼，卻始終一無所獲。”

趙乾沉著臉，頷首。

正是如此，趙乾才會沒有往人為方面考慮。

“臣以為，可以試試圍多兩圈，只是圍困一圈，再嚴實，也容易讓對方找到缺口出去。”

趙晉揚眉，“但是，倘若是兩圈，三圈，甚至四圈你呢？”

趙乾眸微亮，“好！你速去與軍統領商議此事！”

“是。”

趙晉朝外走至外間，便看見許攸已經站了起來。

方才他在里面與趙乾商議，并未收著聲音，而間與外間只隔了一扇巨大的屏風，許攸能夠將他們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宣平侯，”許攸臉上掛著淡笑，“貧道與侯爺一同去吧。”

趙晉笑了笑，直接拒絕道：“不必了，國師更擅長道法一途，于排兵布陣，應當是一竅不通的，還是不勞煩國師了。”

言罷，趙晉沒有管許攸及其難看的臉，直接走出宮殿。

軍統領正是白日將趙晉圍在趙乾寢宮的魁梧男子，對方正抱著手臂站崗。

趙晉直接朝軍統領走去。

聽見聲響，軍統領轉過去，見是趙晉，尷尬的神從他臉上一閃而過。

趙晉當作沒有看到一般，直接抱拳道：“軍統領，本侯是想與你商議一下今夜捉捕厲鬼之事。”

聞言，軍統領臉一肅，“侯爺這邊請。”

趙晉與對方走至較為安靜的一個角落，兩人足足商談了半個時辰，趙晉才回到寢宮。

夜愈深，趙乾批閱完奏折后便歇下了。

趙晉放下手上已經看完的游記，站起來松了松筋骨，抬頭瞥了一眼許攸。

坐在圓凳上的許攸，一直直著肩背，如今已經有些僵，而且逐漸開始困頓，腦袋一下一下地點著，肩背也垮了下來。

趙晉移開視線，在寢宮的外間四走著。

“侯爺，可有什麼需要？”方才的小太監走了過來，低聲問道。

態度與對許攸，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趙晉笑著搖搖頭，“只是隨便走走，你們自己小心些。”

“好。”小太監笑瞇了眼睛，“侯爺有什麼需要，只管我們即可。”

被兩人的談聲吵醒的許攸正巧聽見這句話，頓時心中更是慪火。

整個寢宮，靜悄悄的，宮人們走時落腳極輕。

忽然！

趙晉腳步滯住，目冷銳地向其中一扇窗。

因為天冷，夜間的窗戶是被關著的，此時那里傳來了輕微的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