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燁斜著眼睛看著長孫衝說：“你不滿意？”

“滿意，老夫怎敢不滿意，權臣做到你這個份上，有誰敢不滿意？與其說是青雀在統領十六衛，不如說是你在掌控十六衛，你蹲在那個位子上，誰敢捋你的虎鬚！”

雲燁笑道：“再忍忍，翻過年就剩下六年時間了，你放心，過了十年之約，我一定自己滾蛋，你還有好幾十年的威風可以耍，到時候你就算是趕著牛車去我家後院逛，我也只能乾瞪眼。”

長孫衝低聲咆哮道：“你知不知道老夫現在一夜要起夜三次？你不知道老夫每回撒尿都會淋溼鞋子？你知不知道颳風下雨天老夫的骨頭都會痠痛不已？

六年時間？你覺得我還有六年時間麼？你，我，獨孤謀，三個人裡面我的最差，估計就是死，也是我第一個死，這沒什麼，長孫家再也沒有出類拔萃的人才讓我心痛。

你的兒子爭氣，雲壽，李容的才智都是一時之選，而我的孩子呢？今年的吏部給的考評是中下，斷個案子都百出……”

雲燁小聲的安長孫衝道：“其實我們三個過後，每家都沒有太出挑的孩子，雲壽這孩子說起來不錯，也就是勝在一個穩健上，至於獨孤家的孩子，你確定那是他的孩子？”

長孫衝嚨間咯嘍一聲，驚訝地問雲燁：“難道說坊間的那些傳聞都是真的？獨孤謀真的不能人道？那些孩子都是他堂弟幫他生的？”

雲燁嘿嘿笑道：“周興臨死前說的，我又派人調查了很久這才確定！”

長孫衝笑著說：“那就是說坊間的傳聞是你散佈的嘍？怪不得獨孤謀這些年從不進京。”

“胡說八道，雲家是要詩禮傳家的，怎麼可能是雲家去散佈人家的私，君子是不傳閒話的，雲家的家風很嚴謹，是青雀傳的，你也知道，青雀就是一個大。”

“還不是你告訴青雀的。今天算是見識了詩禮傳家的雲家，哼哼，不過這樣也好，我們的子孫不，這樣反而能平安一生，前提是你不對我們下毒手。”

雲燁認真的看了長孫衝一眼說：“我們相了這麼多年，你覺得我能對你。以及你那些天喊我叔伯的子孫下的去毒手？”

長孫衝抱拳施禮道：“這話你就當我是在放屁！我不適合做人家的朋友，所以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過你是一個不合適的家主，冷無你這輩子算是做不到了，你雲家將來一定不會爲千年華族的。”

雲燁嘿嘿的笑道：“雲家能不能傳承千年，這一點我比你有把握的太多了。一千年以後，你長孫家會煙消雲散，我藍田雲家一定會香火永存的，爲什麼這麼說呢，你也知道我來自神的白玉京，總有些法門能看到一點奇怪的事。

知不知道袁天罡和李淳風他們弄出來一本《推背圖》？不知道？找過來研讀一下，雖然他們說那本圖書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軌道。變得模糊不清，不過還是非常神奇的。”

長孫衝大笑道：“老夫不需要知道以後，老夫活在當下，長孫衝做事從不後悔，就算是長孫家日後會煙消雲散，那也是子孫不爭氣，於我長孫衝無關。”

雲燁挑起大拇指誇讚了長孫衝一下，倆個人就開始說些過去的趣事。雲燁沒有發現牽牛的已經變了一位宦，牛車沒有去雲燁要去的西市，而是在慢慢的繞著長安城兜圈子。

他和長孫衝笑的非常開心，長孫衝命人去街邊取過一些酒來，擺在牛車上的小桌子上，雲燁也讓劉進寶去路邊的飯館裡拿一些時令小菜，供他和長孫衝痛飲。

今日的長安城非常的安靜。滿長安的人都站在路邊上，看倆個老人坐在牛車上高談闊論。時而開懷大笑，時而痛哭不已……

長安這個喧鬧的都市，終於爲倆個相相殺的兄弟提供了一個說話的場合。

雲燁和長孫衝的出現。讓繁忙的長安城終於出現了一停頓，店鋪裡的活計停下手裡的活計趴在窗口往外看，正在裝貨的挑夫，也放下擔子，拄著扁擔看，正在……

這一刻看他們倆人談話的人非常多，包括在皇宮的長孫和皇帝，從雲燁準備進長安城的時候長孫和皇帝就知道他的想法了。

“祖母，大將軍這次出門是爲了震懾誰？”

“他誰都不打算震懾，就是想顯示一下自己的存在，就像是一頭老虎，如果長久的躲在老虎裡，會讓別的那些狐貍啊，狼啊，一類的野以爲自己可以爲所爲了。

他們這樣的人做事，現在一舉一都會含有深意，不會無的放矢的，一定是雲燁發現了一些不妥當的事，想要給那些人一個警告，如果那些人依舊不理會，他就會出手了。”

“祖母，會是誰？現在不需要大將軍出馬，我就能平滅妖孽！”

長孫啞然失笑，拿手裡的宮扇拍拍皇帝說：“皇祖母如果知道，就不用雲燁幫你了，皇祖母自己就能扶持你道年的一天。

大將軍這麼做，必然有他的理由，你如果想要顯示自己的存在，就派一個宦，去幫著大將軍他牽牛，讓他的出巡，顯得更加有有據。”

皇帝點點頭就對自己邊的宦吩咐一聲，於是雲燁就有宦幫自己趕車了。

雲燁沒有告訴別人其實是自己被老婆煩的無可去，才準備進長安城的，他可以這麼想，那些有著富聯想能力的員和皇族自的給他找到了一個完的藉口。

一整天就在長安城裡打轉，沒有時間去西市，雲燁回家的時候，牛車上除了有大筐子水果之外，什麼都沒有，當然，大唐的史已經記錄下來了大將軍在這一天中所有的作，於是給後世的歷史學家留下了許多的不解之謎，關於楚國公雲燁這一次的出巡目的到底是誰，他們風風擾擾的爭論了千年依舊沒有一個完整的答案。

回到家裡的時候，辛月和李安瀾兩個人好的像親姐妹一樣的迎接自己的夫君回家，好像大清早爭吵的如火如荼的兩個妒忌婆娘不是們。

“你們以後不許吵架，如果再吵，我還去長安城，讓那座城市不得消停，現在我年紀大，職高，天天去，也沒有人敢阻攔我。”

“您今天弄出這麼大的靜就是因爲妾們吵鬧您的緣故？”

“你以爲是什麼緣故？什麼老虎出，不過今天和長孫沖和解也算是一大收穫了，都是快死的人了，還有什麼是放不下的。”

雲燁說著話，就在辛月和李安瀾面面相覷中慢吞吞的去了自己的書房，那裡有一張非常舒適的小牀，可以讓他得到最全面的休息……

歲月之河就在慢慢的流淌，每天張開眼睛，都是新的一天，雲燁已經不耐煩再睜開眼睛了，整個雲家現在安靜的就像是一座幽深的古墓。

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一定要活這麼長的時間，昨天自己還在和長孫衝坐在牛車上高談闊論，今天，已經是長孫衝去世十年的日子。

長孫家特意送來了一罈子酒，說是按照老祖宗生前的安排在他死的那一天埋到墓園附近的，說是隻要滿十年就送過來給老祖宗用。

小苗給丈夫斟滿了酒，酒不錯，是上好的蘭陵酒，輕輕地啜一口。非常的香醇，雲燁喝了一杯，就停杯不飲，對小苗說：“辛月最喜歡這種酒，拿給喝吧，那日暮不喜歡千萬不要給，要不然會發脾氣，鈴鐺給一點，多了就會醉。安瀾被容兒接走了不在這裡，可惜啊，一家人總需要在一起纔好啊。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孤零零的埋在嶺南！”

小苗笑著說：“人家幾個可是福了一輩子，走的時候一點憾都沒有，幾位姐姐的妝容都是我親自收拾的，一個個總說要死在您前面，現在總算是如願了，夫君啊，要是明兒我也死了，也要跟那日暮姐姐一樣，在棺材裡開一道門戶……”

聽到房頂上整耳聾的飛機呼嘯聲，雲燁皺著眉頭問小苗：“李泰怎麼還沒死？他說只要活著就會派一架飛機每天從我的房頂飛過去，你聽聽，飛機又過來了，別人都死了，怎麼就他不死？那樣子了還不早點死！”

雲燁推開大門，擡頭往天上看，正好看見一架飛機向玉山的方向飛過去，搖搖頭，就來到園子裡溜，辛月說了，不準早早的去找，等打發掉李安瀾之後再去，這個傻人，到了臨死的時候都在念叨這件事。

滿頭白髮的雲壽和以往一樣過來給雲燁請安，看著他艱難的彎腰，雲燁皺著眉頭說：“一天到晚的多活活，整天窩在錦榻上容易長，七十歲的人活的還沒有我神。”

雲壽笑道：“七十歲了還能拿到父親給的紅包，這世上可不多見，都是孩兒的福分，小皇帝打算給您辦百歲的壽辰，並且要普天同慶，不知父親意下如何？”

雲燁奇怪的看著兒子說：“我有一百歲了？滿打滿算九十歲不到，告訴皇帝，不要瞎胡鬧，他父親的喪期都沒滿，瞎折騰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