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谷左邊的小山就清水山，不高也不大，但是三面陡坡，只有南邊坡度稍緩，有兩條山路可以上人，算是標準的易守難攻之地。

所以歷年來駐守清水谷的大康守軍都喜歡把營地駐扎在附近，一旦況危急，就可以躲到小山上。

黨項軍對此也很清楚，所以李繼奎并不著急，來之前他就猜到了鐵林軍可能會躲到清水山。

打發走卓坂，李繼奎來自己的軍備：“你趕去盤查一下，看看鐵林軍的糧草還有多。”

清水山易守難攻，戰馬又沒辦法上山，所以李繼奎并沒有準備強攻，而是打算圍山。

是很強大的力量，鐵林軍在山上沒東西吃，自己就會下山。

他只要帶著騎兵在山下等著就行。

軍備很快就跑回來：“報告大帥，鐵林軍的糧草營已經被燒毀了。”

“燒了？”

李繼奎微微皺眉。

不過也能理解，如果他是鐵林軍指揮，當發現來不及轉移糧草，也不會留給敵人，撤退的時候燒掉是最好的選擇。

“你能看出來燒了多糧草嗎？”

幕僚跟著問道。

“從灰燼數量判斷，應該夠鐵林軍吃二十五天到一個月的。”

軍備回道。

“鐵林軍標準配糧是一個月，看來他們逃到山上的時候，沒帶多糧食，應該堅持不了幾天。”

幕僚微微點了點頭。

“大帥，先生，難道咱們要在這里等著鐵林軍，不去南征了？”

站在一旁的副將問道。

往年的黨項南征軍也遇到過這種況，不過一般都是派一支騎兵隊在山下守著，大部隊繼續南下劫掠的。

但是他聽李繼奎和幕僚說話的意思，好像要解決了鐵林軍才繼續南下。

“周將軍，鐵林軍不同于其他大康軍隊，他們的作戰力不容小覷。”

幕僚解釋道：“如果咱們南下之后，被他們突圍出去，主力就容易陷腹背敵的況。”

“大康的那些烏合之眾，能攔得住咱們？”

副將有些不屑一顧。

“以前是不可能，但是別忘了，鐵林軍創出了那種古怪的陣法，如果大康其他軍隊也效仿此法，會很難纏。”

幕僚說道：“如今駐守渭州城的是范文淵，這老東西和慶懷一樣不好對付，早在幾個月前就開始堅壁清野。

如果到時候咱們南下阻，后邊鐵林軍又突圍攻占了清水谷，咱們就會被堵在渭州城外，連回去的后路都沒了。”

“這樣的話，的確應該干掉鐵林軍之后再繼續南征。”

副將說道：“那我就安排人手，好好把鐵林軍和德寧軍的營地收拾一下，安排兩支騎兵營，做好長期駐扎的準備。”

“可以。”

幕僚點頭同意。

“對了先生，剛才后邊來報，還有十幾個漢奴沒有逃走，留在德寧軍大營，說大帥許諾他們，立功之后可以去黨項接回自己的父母妻兒，怎麼理？”

“咱們黨項人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既然大帥做出了承諾，那就讓他們去接人吧。”

“是。”

副將躬離開。

清水山上，鐵林軍已經安全撤退到山頂，正在搭建臨時營地。

“先生，人數統計了嗎，怎麼才這麼點人，是不是有隊伍被沖散了？”

趙老找到金鋒：“還有，徐驍去哪兒了，我怎麼一直沒看到他。”

“徐驍帶人去執行其他任務了。”

金鋒笑著回答。

“執行什麼任務，帶走了多人？”

趙老趕問道。

“帶走了七個營。”

金鋒隨口說道。

趙老卻被嚇了一大跳。

鐵林軍一營五百人，去年慶懷和黨項人大戰之后，折損了近兩個多營的兵力，雖然后來補充了一些新兵，但是依舊不足九個營。

徐驍帶走了七個營，也就是說，現在山上只有不到一千人。

趙老剛才看人頭和火把數量就不對勁，覺得人了，沒想到竟然了這麼多！

“就六百多人，你怎麼守清水山？”

趙老急了。

“我不僅要守清水山，還要守清水谷，讓黨項人有來無回。”

金鋒自信說道。

趙老扭頭看著金鋒，就像看瘋子一樣。

黨項人的大軍已經集結完畢，從清水山往下看，黨項大營的火把一眼看不到頭。

金鋒憑區區六百多人，還是被打得逃到山上的六百多人，竟然口出狂言要讓黨項人有來無回？

趙老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金鋒瘋了。

可是想想金鋒的作風，以及他現在的表，趙老竟然又覺得有些拿不準了。

“你在山上提前準備了糧食？”

趙老試探著問道。

他前幾天曾經看到鐘五帶著人背著糧食離開營地，當時也沒在意，現在想來，應該是把糧食送到了山上。

如果這樣的話，說明金鋒早就做好了撤退到清水山的準備。

“是的。”

金鋒沒有否認。

“夠吃多久的？”

“省著點吃，夠咱們六百人吃兩個月的。”

“看來你準備的很充分啊。”

趙老想起了什麼，問道：“竹竿和盾牌，也是你故意讓黨項人燒掉的吧？”

金鋒笑了笑，沒有否認。

“所以，你早就知道黨項俘虜要襲營，也不是真的擋不住黨項主力，而是故意把他們放進清水谷的，是嗎？”

趙老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我不知道你有什麼計劃，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說話這麼有底氣，但是我建議你在山上多點一些火把，這樣可以用來迷黨項人。”

“有道理，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啊，我怎麼忘了這個呢。”

金鋒立刻安排人手多點燃一些火把，造鐵林軍全都被困清水山的假象。

天大亮，張啟威帶著幕僚和路上收攏的殘兵敗將，回到渭州城下。

“你說什麼，清水谷失守，鐵林軍退到了清水山？”

范將軍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吃早飯，差點被一口嗆死。

“張啟威呢，讓他滾過來見我。”

原本好好的局勢，就因為這個家伙弄得急轉直下。

范將軍這次是真的快被氣瘋了。

“回大帥，張啟威說了傷，沒進城，直接帶人回汴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