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飛塵當然是聽話的。
他稍稍松了手。但覺得與其讓唐珀仰起脖頸假裝被制住,還不如就那樣被他拽著省力些。
為了防止聲音被記錄下來,郁飛塵微傾靠近唐珀耳畔,道:“這次我要幫反叛軍推翻教會嗎?”
不同于混的碎片副本,完整世界規則自洽,邏輯嚴。郁飛塵沒忘記永夜之門的要求:在碎片副本解構,在完整世界占領。信徒靠自己的力量改變一個世界的命運后,樂園就能將其接管。
只不過,樂園沒告訴他要站在哪一方——是要反叛教會,還是盡職盡責為其服務。
“取決于你自己。”唐珀目平靜,道:“你可以加反叛軍的陣營,也可以用公爵的份參與帝國的運轉,只要能完占領。”
郁飛塵的目從唐珀襯衫領口出的紅傷痕上移開,直勾勾對上這人的視線。主神看起來不打算領導他,或許是又想劃水了,但祂這次境不妙,劃水等于接電療。
郁飛塵道:“我考慮下。”
想了想,他還是覺得,做出一個選擇必須備一定的知識,他需要了解這個世界。
他從克拉羅斯那里知道,信徒進永夜之門,算是真正意義上的“人”了。但即使如此,還是需要功完五次永夜之門的任務后會才會被判定為手,開放另外一些新功能——譬如自由組隊制度、通平臺之類。此外,還有個記憶功能:取代了一個人之后也會獲得這個人的關鍵回憶,了解整個世界背景以及自己這個角的社關系。
遠遠好過像現在這樣一無所知,甚至被書認為罹患了神疾病。
“我覺得,”郁飛塵說,“您可以考慮下提前給我記憶權限,我才能盡快做出選擇,順便把您從這間審訊室救出去。”
唐珀淡淡道:“你涉世未深。貿然接收記憶,會被不必要的緒干擾冷靜的判斷。”
這不是郁飛塵想聽到的回答。
“我最近聽說了一句話。”他說。
“什麼話?”
郁飛塵給他往上拉了一下襯衫領口,遮住紅淤痕,繼續道,“樂園的主神對待祂的信徒就像一個兒園老師一樣,恨不得把面包也撕小塊,依次喂進去。”
唐珀似乎笑了笑。
“克拉羅斯說的?”
這話確實出自克拉羅斯之口。那人對樂園的制度嗤之以鼻,認為本不該存在力量神的一二三四五六七扇門,不該存在信徒們漫長的長過程,更不該存在作弊一樣的復活日。
“如果是我,我第一天就把知識都灌給他們,再把所有人都丟進永夜之門。一個信徒鍛煉好幾個紀元才給進永夜之門,我即使把養這些溫室花朵的力量拿去喂狗,狗都給我叼回幾十個世界了——不要用那種目看我,外面的人都是這樣干的。”克拉羅斯這樣說。
或許是審訊室的燈過分岑寂,又或者郁飛塵這時候扮演著審訊者的角,看這人做什麼表都像在拒審——唐珀角噙著的那點笑意不同于神明的憐憫溫和,而是出一冰冷的鋒銳。
“但我的信徒在門外從來所向披靡。他們為我帶回的力量遠勝永夜中其它神明。”
郁飛塵看清了主神的態度。
祂寧愿被電,也不會給他跳級。
兩人對視,唐珀:“此外,我不想看到你僅借一個人的眼睛了解整個世界。”
郁飛塵態度敷衍地聽著,他甚至本沒去看唐珀的眼睛。目停在對方隨語聲微微開闔的薄上。
郁飛塵拉開了電椅背扣,另一條質皮束帶被緩慢地從扣里拽出來,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響。唐珀抿,看向郁飛塵的目像淬了冰的刀尖,但卻在割破皮前的一刻微微抖了一下——這緩慢又無規律的聲音似乎激起了他生理上的恐懼,他瞳孔微微放大,眼底泛了一薄紅。
倒也很漂亮。
郁飛塵有點管不住腦子里似乎是出于alpha本能的想法,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目非要咬著另一個alpha不放,難道是出自同類間的針鋒相對。
但他手上的作沒有因此到任何影響——抬起唐珀的下頜,掰開,強迫他咬住那東西,再把它穿過頭發牢牢固定在另一邊,把這人的封上了。
沒準唐珀已經在打算擇日殺了他。但現在他陷囹圄,郁飛塵一點都不擔心這種威脅。
在郁飛塵做完這件事的下一秒,典獄長的影出現在玻璃外。
郁飛塵撒手,唐珀的頭往下垂,卻又被帶子勒住,他完全被剝奪了出聲的能力,只剩下起起伏伏的息。
典獄長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
“公爵閣下,”他道,“您審問出什麼了嗎?”
“我沒比您多得到什麼。”郁飛塵慢條斯理道,“別忘了給他吃飯,晚上我要繼續問。”
說完,他轉朝外走去。臨離開時在門邊多停了一會兒,聽見典獄長的助手問,我們還繼續審麼。
“人都不能說話了,怎麼審?解開嗎?”典獄長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既然公爵大人愿意親自審問,我們只需要按照公爵的意思辦。”
郁飛塵回頭看了唐珀一眼。典獄長之前惱怒,固然是因為審問不出什麼東西,但更害怕的是自己因此落得辦事不利的結果。既然有個公爵愿意送上門來做這個辦事不利的人,他當然樂意把審訊的權力全部給他,唐珀也就免于被電。
典獄長算是解決了,但郁飛塵不確定那個神父是否也這樣容易打發。
他從走廊離開,書跟上,司機也跟上。書問:“您狠狠地審訊了唐珀主教嗎?不,公爵,不,您不要玩槍,您有配槍沒錯,但它不是您該的東西。”
郁飛塵的手指停在扳機上,當今天的唐珀與主神的形象在他腦海里重合的時候,沒來由就升起一種……支配,像拿著殺傷武的時候自然想扣扳機一樣。他的槍口準星先瞄了一下舷窗外大片的星云,又漫無目的地在天花板上掠過,銀白的配槍像馴服的游魚一樣在他手里繞了一圈,看得書心驚跳。
“小管,”司機聲說,“alpha狂躁的前兆是什麼來著?”
“暴力狂,”書悲哀地嘆了一口氣,“小司,我想我們很快就要失去這份工資了。”
“其實,每當公爵出現的時候我都會深思,我真的需要這份工資嗎?”
但郁飛塵的聲音沒有一狂躁的影子,相反,冷靜得又像是回返照了一般:“帶我去駕駛室。”
“路上告訴我,這些神父是來做什麼的。”
開星艦的是神父,縱刑電的也是神父,倒不像神職人員,反而像工程師。
一個出現了星際艦船的文明由教皇、皇帝與貴族們治理,本來就是一件不那麼正常的事。
就在這時,艦微微搖晃。
艦響起廣播聲:“伊莎貝拉號將在五分鐘后開始第一次躍遷,請盡快離開廊橋、通道、甲板,就近進金屬艙室,等待躍遷完。”
舷窗外的大片星海黯淡了一瞬,仿佛忽然被走了和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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