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轉換,漆黑神廟在那一點微茫的燭中遠去,一直環繞在他們邊的和腥的氣息也漸漸消失了,倒計時歸零,圣潔的暈降臨在他們周圍。
這次降落的地點不再是創生之塔的第十三層了,而是像郁飛塵之前那些任務一樣,完后直接傳送回到輝冰石廣場的隨機地點。
白松有些意外,不過這才是郁飛塵習慣的。第一次回來時和守門人克拉羅斯的見面談算是新手指引,現在他們已經不是新人了。
他們落地的同時,四面八方傳來一聲悠遠的鐘響,輝冰石廣場的中央沙里落下一粒晶瑩璀璨的計時砂。散落在廣場空中的那些金點們不再七八舌拉客,而是同時寂靜了一秒,再異口同聲發出教堂唱詩般的詠嘆。
“距離——復活日——到來還有——七——天——”
歡呼聲四起,賣花抓起籃子里的一大把花瓣灑向金的天空。環繞在整個廣場上的是異常歡樂的氛圍。空氣里飄散著糖、玫瑰花和葡萄藤的香氣。
郁飛塵看向四周,幾乎所有人都穿著風格各異的華服,雕像和植也戴上了花環,就連廣場上的鴿子們都各自叼了一支雪白的鈴蘭花,穩重地踱步行走,不再到飛,咕咕喚。
這種氛圍郁飛塵也是第一次見到,他雖然經歷了無數副本,但在樂園待的時間并不算長,滿打滿算,還差一點才夠一個紀元。他看向廣場中央的沙——水晶沙形狀細長優,上半部分還沒落下的計時砂只剩七粒了。也就是說,還有七天,樂園的一個紀元就將走到盡頭。
每個漫長紀元的最后一天,是樂園最盛大的一場節日:復活日。
這地方里日落街很近,白松好奇地四張,還沒能完全反應過來。
就在這時,一輛獨角拉的馬車從日落街里輕快地駛出來,和郁飛塵錯而過。又過一會兒,馬車猛地剎了,車頂跳下來一個穿白袍子的年人。
“郁哥!”那人歡快地朝郁飛塵打了個招呼。
郁飛塵看著那張臉,記憶里一片空白。還好下一刻白袍年就自報了家門:“我是夏森,上上次是郁哥你帶我們過了任務。”
只看臉的話,一百個人里郁飛塵也很難認出五個,但說起名字就有印象了。進永夜之門前他接的最后一單是個喪尸世界的任務,夏森就是那個隊伍的新員,他還記得那個隊伍的人極其擅長復讀和科打諢,有一個頭隊長。33小說網
說著,夏森走近了,郁飛塵也就看見了他右眼角側下方的那顆暗紅淚痣——這才是正常淚痣該在的位置。
他禮貌地說:“你的隊友呢?”
夏森捂臉:“他們全滅了。”
郁飛塵:“……”
這件事竟然不使人覺得意外。
“還好復活日馬上就到了,我不用再找新隊伍了。”夏森說。
這時,他馬車上的同伴朝這邊說了什麼,夏森讓他們先走,又對郁飛塵解釋說:“復活日儀式所需的永眠花只生長在我的家鄉蘭登沃倫。隊友死掉以后,我沒有事做,于是主幫儀式與慶典之神在蘭登沃倫和樂園之間運送鮮花。”
這時那輛馬車重新向前行駛起來,霧一樣的紗幔帳被氣流掀起,出鎏銀車廂里滿堆著的白長瓣花。
夏森說:“上次沒來得及,這次我請你去喝酒?”
郁飛塵時常到雇主們這樣的邀約,絕大多數時候他會推掉,但夏森之前已經讓他的朋友們先走了,如果再冷漠拒絕,就不再符合人與人之間的客氣禮儀。
于是他們三個并排走日落街,街兩旁的酒館也都布置得格外麗,每一家的門前都擺出了“復活日半價活正在進行”的牌子。
白松四張,終于抓住了重點:“復活日是什麼?”
夏森說,郁哥,看來這是你從永夜之門帶來的新同伴。郁飛塵點了點頭。夏森剛來樂園不久,但似乎對樂園的一切機制都很悉。
他發現答應夏森的邀約是個正確的決定,因為夏森開始主向白松解釋了。
樂園每個紀元的時長為三萬六千五百次鐘響,“三萬六千五百”同時也是沙流盡所需的計時砂數量。這些日子里共有三個重要的節日,分別是許愿節、歸鄉節、復活日。
一個紀元從從“許愿節”開始,中間經過十次“歸鄉節”,最后以“復活日”結束。
與其說復活日是個節日,不如說是個盛大的祭祀儀式。復活日這一天,他們的主神會走下長晝之山的三萬級臺階,穿過開滿永眠花的道路,來到暮日廣場中央,所有人都將得見神明無瑕的容,也見證樂園至高無上的榮耀。
在這一天,當主神的一滴鮮落圣潔的祭壇,萬千世界的生靈都將抬起頭,看向無盡高遠的天空。復生的力量會遍及神國與塵沙之海的每一個角落,召喚那些屬于樂園的魂靈,于是這個紀元的英雄們——那些為神圣的事業而犧牲在茫茫世界里的信徒——他們將再次歸來,并獲得嶄新的生命。
活著的人們,也和他們死去的隊友、朋友或人再次相逢于樂園。
“復活后,他們會出現在暮日廣場上。那時整個廣場會有太多人,畢竟一個紀元的所有人都會來。所以樂園會為此創造出無數個重疊的空間,以免人流太過擁——你出什麼類型的世界?大概就是服務或者魔法隙、靈地、平行空間那種東西。我們拿著許愿牌,保證能和朋友們相見于同一個空間里。”說到這里,夏森從口袋里拿出幾個牌子,上面分別寫著他隊友的名字和id號碼,“就是它。”
白松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反正就是死去的人全都活過來,這個他懂。
“所以,信徒們從不畏懼死亡。”夏森將許愿牌握在心口,眼里閃爍微微的淚,輕聲說,“因為神與每個人同在。”
白松長出一口氣:“我贊主神,原來我不會死。天知道我在神廟過得多麼害怕。”
郁飛塵毫無地打碎了他的喜悅:“你會死得很徹底。”
白松:“?”
夏森補了一刀:“當然,死在永夜之門外的人除外。因為神明的福音還沒有遍布那里。”
白松痛徹心扉。
邊說,他們邊走進了一家酒館。
兩只外表都有點未年的人喝酒,郁飛塵果。他沒怎麼和他們流,那兩只的聊天容主要是科普樂園知識——這是委婉一點的說辭,直白地說,郁飛塵覺得夏森是在向白松傳教。
“是你無法想象到的——即使是話故事里也不會有這樣的神明。”
“我曾經爬上長晝之山。你知道嗎,神明就居住在山巔的暮日神殿里,神殿前的水池旁總有天真的孩子在玩耍。年人很走近神殿,因為不愿讓塵世的氣息打擾那里的安謐,即使神每個人。”
——“那真好。”
“是的,在我的家鄉,神國的最中央——圣贖之地蘭登沃倫,每個人從出生起都信仰主神。”
——“你們從出生就有意識了嗎?”
“……這只是一種修辭的方式。我家鄉的人喜詩歌與修辭。”
“你的痣好好看。”白松偏離話題的能力沒有退步毫。
但夏森結合主題的能力竟然毫不遜:“這是蘭登沃倫的習俗,很多人都會用永眠花在右眼下點一顆痣。”
聽到這里,郁飛塵抬眼看向夏森。
只見銀發白袍的年神安靜中略帶憂傷,抬手著自己那顆澤凄的淚痣,道:“古老的傳說里,這是神的第一滴眼淚——在他還沒有為神明的時候。”
白松:“他怎麼哭了。”
“沒有見到相關的記載,”夏森說,“或許是因為眾生的苦難吧。”
接著,夏森越說越傷,竟然趴在白松的肩上大哭了一場,邊哭邊說,我他。
郁飛塵靜靜看著這一切,想,那位所謂的主神陛下蠱人心,竟然到了這個地步,令人發指。
好不容易,這場在酒館的聚會結束了。
走之前,夏森還送了郁飛塵一瓶樹莓,并對他說:“郁哥,雖然你什麼話都沒說,但我總能在你上到一種莫名的親切,或許是某種注定的緣分吧。”
走出日落街,郁飛塵想帶白松回巨樹旅館,給他也租個房間,沒想到迎面又是一個和他倆有關聯的人,他給白松雇的導游。上次剛導了個開頭,白松就被永夜之門拉走了。
“小朋友,你怎麼突然消失了!還好我這里又出現了你的方向信息,否則這次導游服務會被判失敗,我要被莫格羅什請喝茶的。來吧!我們繼續。”
白松:“是你!我也很想你!”
他們敘舊,郁飛塵去買了個知識球塞進白松腦袋里,浩如煙海的知識直接把白松變了一個癡呆患者,目呆滯歪斜,呈弱智狀被導游牽著走向創生之塔,很久才恢復。
“你消失之前,我們講到智慧神希瓦娜曾經在沙前強吻了力量神阿忒加。接下來我要和你講一個纏綿曲折的多角——你知道畫家嗎?藝、創造與靈之神。”
白松點頭。
導游和他勾肩搭背,神神道:“9層的藝之神和10層的時間之神墨菲是最好的朋友,他們靈犀相通,有說不完的共同語言,因為所掌管的都是極其象之,唉,這樣的一對靈魂伴多麼好!經常有人看到他們一起在夕暉街并肩散步,說說笑笑。你知道嗎——墨菲的臉,每一個細節,每一頭發都是畫家親手心雕刻的,那簡直是雕刻夢中繆斯一般的深……有時候你去找畫家,會看到他的畫布上——你懂得。”
郁飛塵旁聽,已經生出了辭退這個導游的念頭。
導游話鋒一轉:“可惜啊,可惜,墨菲卻另有心上人。”
白松儼然沉迷于這個多角故事了:“怎麼會這樣!”
導游連連搖頭:“畫家陪墨菲在夕暉街散步,購,尋覓各個世界里最有趣的品。可惜那些心挑選的東西,大多數卻被墨菲送給了另一位神解悶。樂園里幾乎所有神都不和那位來往,甚至對他非常敵視,我們的時間之神卻總是喜歡在那一層逗留,其中所蘊含的,你能明白的。”
白松:“那個可惡的神是誰?”
導游語氣更加神:“那——就是傳說中的永夜之神,克拉羅斯。”
白松:“……”
”不過呢,那位永夜之神的心意,卻是更加難以琢磨……”
“接下來的八卦就太危險了。快快快,我帶你去見墨菲神。復活日前夕,第10層卡免費,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郁飛塵冷冰冰按住導游的肩膀,提示他敬業一些,做點該做的事。這玩意卻陶醉地捧住了口:“主神在上,傳說中的郁神竟然了我的肩膀。”
導游油鹽不進。郁飛塵厭倦地和他們兩個一起到達了10層。
門開了,下午的從木窗欞照進來,線里浮著閃的微塵,時間之神的居像魔法師的藏寶室。千上百座高低錯落的沙發出沙沙的聲響,墻壁懸掛著形狀各不相同的鐘表,天花板向下懸掛著細長的金鳥籠,每個鳥籠都里有個雪白帶羽的小鳥骸骨,姿態優。
一位優雅神的長袍魔法師坐在扶手椅上,看向他們。
他看起來有人類的二十歲出頭,一頭濃耀眼的金栗半長短發。右眼是深紅,瞳孔里有奇異的紋路,帶著金單邊眼鏡,左眼眶里卻不是眼珠,而是一簇金紅的火焰。
“初次見面,二位。”他站起來,托著一個盒子走到他們面前,深木盒里是數疊背面朝上的占卜牌。
但他卻沒看白松,而是看向郁飛塵:“一位朋友曾向我提起過你的名字,很高興見到你。個卡麼?或許你有興趣看看自己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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