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讓一個忌諱他,只待他來年一點用也沒有了,就會殺了他的太子上位。
“這……”姜垠愣了,“霍家能答應嗎?”
霍家可是全家族綁在了太子上,那是個手握兵權,還在聖上眼皮子底下一直安然無虞的大家。
“霍家家中能人輩出,年輕子弟比起父輩來更會審時度勢,太子妃更是爲太子力挽狂瀾過兩次,讓他免於了被廢之難,太子後來也算是突然清醒了,連着一段時間jīng於求進,不再做那糊塗的損人不利己之事,也是我幾年前投誠於他的原因。”
“嗯。”這個姜垠是知道的,霍家不僅是那個霍太子妃格外傑出,家現在出的那一位文武雙全的堂弟,也是非常有手段與頭腦的人,做事很是周全。
那位霍小將軍,這次替聖上抄家更是列功衆多,他太能gān了,能想及別人不能想及之事,能顧全別人不能顧全之周全,現眼下已經升至林軍副首了。
太子chūn風得意,眼看這勢頭正盛,這也是祖父想讓表弟沉潛下來退避三分之因。
“但今日不同以往……”
“這,”姜垠打斷他道,“霍家不可能與太子反目吧?畢竟,太子妃給他生的皇太孫是他的長子,且,皇太孫現眼下有多寵,你也是知道的。”
太子不可能對霍家與對他表弟一般,而霍家,更是不可能爲他表弟與太子起閒隙,更可能的是,霍家會幫着太子剷除表弟。
後者更爲可能。
“不,我的意思是,”宣仲安拍了拍因他們的說話有些不安的孩兒,等他又睡好了,才擡頭接道:“霍家現在太出了。”
“啊?”
“皇太孫也討人喜歡。”
當然了,這也是太子現在有持無恐的原因,聖上太看重皇太孫了,都把人搬到他寢宮裏去住了。
“你知爲何?”宣仲安又道。
“什麼?”姜垠這下沒明白。
“我家婉姬,”宣仲安又說起他家婉姬來了,聽得姜垠一愣一愣的,“覺得康子壯,火氣足,把時不時要吃的孩兒塞給我,捨得他哭,就是覺着我要是多抱抱他,我沾足了他的火氣,子便也能好一點。”
姜垠遲疑地道:“你是說,聖上……”
聖上也是這般認爲的?
“嗯。”當然是了,老藥王親口說的,宣仲安再知道不過。
“那這是說……”聖上也沒有那麼看重皇太孫?應該說是他沒有那般喜皇太孫,看重的只是皇太孫能帶給他的好?
“誰不惜命呢?”宣仲安倒了前那杯沒喝已經放涼了的茶,給自己倒了杯熱的喝了兩口,“我也惜。”
說着還惦了惦懷中的孩兒,惦得姜垠也是眼皮一跳,“輕點。”
宣仲安笑了起來。
姜垠這時候也能跟上他了,“你的意思是說,也蕭何,敗也蕭何,太子用的是什麼忠的心,現在也能反過來用?”
“藥王趕回藥王谷,是去替聖上收藥材的,藥王谷裏有幾味藥,聽說得他帶着單久pào制纔有火候,本來他們這年是回不去了的,但還是回去了。”宣仲安說這麼多,無非也是告訴他表哥,聖上惜命得。
他的命纔是最重要的,他的江山也是。
他還沒死呢,太子不畢恭畢敬地當着他一慣以來的對父孝順忠心的太子,反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收攬忠心,這一位心裏不定怎麼想。
他素來疑心。
“霍家會讓嗎?”姜垠還是有些猶豫。
“大表哥,你還是沒聽明白。”
“你說。”姜垠確實沒聽明白。
“霍家太能gān了,比我還能gān。”他不過是個兩部尚書,說白了,這是實權之位,但也不過是四品員,但霍老將軍可是手握十萬大軍的從一品大將。
整個大韋,包括閣老在位,一品員不過近三十人,其中只有兩個武將能得從一品的大位,而現在另一位大將已經死了,將位空懸,只有霍老將軍手裏還握着指揮得十萬大軍的帥印。
他還活着便罷了,他孫子居然比之他毫不遜,大韋現在說不國泰民安,但先皇打服了的那幾個屬國可沒有進攻之心,這個朝廷,還不需要霍家那般能gān。
姜垠這下是完全聽明白了,但還是有所遲疑,“霍家這麼多年都躲過去了……”
他們能在這節骨眼上讓聖上廢他們嗎?
且,姜垠這次低聲音道:“太子去了,誰又上來呢?”
那個上來的,還能保證侯府不滅不?
難保他不是另一個太子。
“那就要看有些人是怎麼想的了,”宣仲安說到這,低頭看着醒過來眨眼睛的康,他看着他孩兒道:“我總得先讓人知道,誰想要我的命,我就人一層皮……”
“你就不怕聖上那出差池?”
“怕不了那麼多了……”宣仲安看他孩兒衝他咧笑了起來,他也笑了,“再說,你忘了,讓我殺人的是誰。”
他只是遵從了聖上的意思讓人去死罷了,可攔住他的是太子,在裏面做文章的也是太子,聖上站在哪邊,不好說,不過,他不覺着太子的贏面會比他大。
但又說來,這都是料不準的,但宣仲安不介意再賭一次。
不賭不行,他總得讓人怕了他,知道他沒那麼好任人宰割。
他也是聽老藥王說,那一位聖上還喜歡他這狠勁的。想來,他也在等着他咬太子,尋些開心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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