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六日的下午時分、健活樓。

寧老背負雙手，拿出鑰匙，打開練武場地的鐵門，走了進去。

韓東跟在後面。

「關門。」

寧老的蒼老低沉聲音，自前方傳來。

韓東抿了抿，扭頭合上練武場地的鐵門，回首看向寧老，不知從何問起。

一時之間，竟是無言。

無數個問題浮出心頭。

趁著糾結時分，韓東也重新看清了寧老的模樣……一件老舊的黑皮、漆黑面料的子、仍是漆黑的布鞋，這些服穿在滿臉褶皺的寧老上，出了一滲心扉的抑森。

彷彿一頭恐怖猛。

下一刻。

寧老角似笑非笑，瞧了眼韓東，隨即轉，邁出右腳，朝著低空踏出了一步。

「咦？」

「寧老的走路姿勢，有點怪異……這是要踩空了的節奏。」韓東心中冒出古怪想法。

可還不等他反應——轟隆！！

彷彿平地一聲驚雷，他便眼睜睜目睹著寧老的右腳，踩了腳底下方的空氣，衍生一圈氣浪！

純白的氣浪！

與那夜的拳能炸空，相差彷彿，還真是踩空了啊！

轟隆！

寧老踏著空氣，是邁出兩步，隨後才降落到擂臺旁邊的椅子上，輕輕坐下。

嘎吱。

他挪了挪面前的實木桌子，向韓東招招手：「韓東同學，過來。」

咕咚。

韓東目瞪口呆地著，咽了口唾沫，只覺得腦袋發麻，怔怔地走到實木桌子前面。

不可思議！

這就是武的力量！

武真能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再次真切地發生在眼前，更是由這位經常接的寧老，親自演示。

「寧，寧老，您還是人嗎？」

韓東艱難吐字，下意識地問道。

這一刻，腦海中的無數問題愈發繁混雜。剛重生之時，自己想要尋找的高深習武者，正坐在他前面，與他只隔著一張實木桌子！

高深習武者。

妖魔鬼怪的危機。

昨天下午自己殺人的事實。

由這三個基礎因素，衍生出了數之不盡的問題，讓韓東乾脆不知應該如何開口。

咚咚。

寧老右手擱在桌子上，指尖點著桌面。

這張實木桌子，約有七八厘米的厚度，雖然看似陳舊，可卻異常堅固，那時的流逝僅僅磨平了方桌的稜角，更為凸顯出實木桌子的上佳質量。

「你很有趣。」

寧老面無表的開口：「你剛轉武生，我以為只是一個愚蠢無知的可憐娃。自那夜我與一個小丑打鬥，你在殘牆後面看，我就關注到了你。」

「下三品，中三品，直到如今的上三品。這麼恐怖的長速度，著實嚇到了我。」

韓東正待解釋。

寧老繼續道：「前天你尋找伍傑，伍傑的詳細信息也是由我提供。」

韓東瞪圓了眼睛，詫異道：「可分明是錢高告訴我……」

他說著說著，話音削弱，因為面龐淡漠的寧老，猶如一隻冷猛般直勾勾地盯著他。

一不可言喻的心悸，瀰漫全場。

等到韓東閉口不言，寧老才繼續開口：「我隔空傳音，讓錢高轉告給你伍傑的詳細信息。因為我要對你進行一場考驗，恰好你遇到伍傑這件事，你可以姑且理解為一次考試。」

「只不過。」

「若你考試失敗，我就殺了你，找出你的。武資質再怎麼優越，也不可能在三個月的時間、不依靠海量的營養補充、由九品達到三品。」

言罷。

寧老角勾勒一弧度，靜靜看著韓東。

噗通。

韓東心臟狠狠跳了數下，暫時理清了前因後果。

實際上他早有擔憂……自己有吸扯灰白氣流的神奇能力，萬一暴出去，恐怕要掀翻軒然大波。

沉了一會兒，韓東低聲道：「那我考試通過了？」

寧老抬了抬眼皮：「假如考核通過，我就幫你合理解釋且掩蓋這一切，給你嶄新的份，讓你為名副其實的武天才。我要考察三方面——決斷力、細緻度、殺伐。「

咚咚。

他指尖敲在實木桌子上，彷彿敲在韓東的心坎里。

當韓東親眼目睹寧老的踩空而行，便知道無論寧老是否懷有惡意，也絕非自己能夠抗衡。

良久后。

寧老開口道：「恭喜你，勉強及格。」

韓東眨兩下眼睛：「及格？」

寧老瞥了眼韓東，面無表：「假如你殺了伍傑與李金，便是高分。但伍傑未死，你並沒有檢查確認，細緻嚴重缺乏。倘若以後踏武世界，仍是如此，肯定死無全。」

韓東怔了怔，心裏一驚：「伍傑在哪？」

咚。

寧老的指尖停頓在實木桌子上，漠然道：「我一腳踢了。」

咕咚。

韓東咽了口唾沫，心裏直發麻。

偌大的練武場地，頗悉。可眼前坐著的寧老，卻是渲染出了一恐怖可怕的氛圍，即便炎炎夏日，也有寒意貫。

寧老卻懶得搭理韓東是什麼心。

他繼續開口：「我真名乃是寧墨離，五年前來到蘇河市，擔任城市守護者。給你灌輸一下常識，武世界凌駕於現實世界，但兩者互存共在，所謂的武世界只是一個定義。」

「武有超凡俗的力量。」

「武主要用於抵擋妖魔與鬼怪的侵。」

「當代社會的經濟、政治，皆有武世界摻雜其。武世界高於現實，也融現實。高富豪不一定是高深習武者，但高深習武者必定掌控厚財力或是顯赫權力。」

韓東靜靜聆聽著。

他冒出一個疑，嘀咕了一句：「但武也不是社會發展的主要力量，竟然能這麼重要。」

寧墨離盯著韓東，冷笑道：「因為武力高於一切，不想接武的管轄，那就接武的制裁。」

制裁？

韓東一愣，暗暗明悟。

「好了，基本常識講完。」寧老神如常，淡淡道：「那麼該談一談正事了。」

韓東連道：「好的。」

寧老緩緩站了起來：「你僥倖獲得什麼，我不管。你想要守護自己的家庭，我也不管。我給你提供習武資源，為你提供正宗宗門份，幫你掩蓋一切異狀……我只有一個要求，加我的宗門，讓宗門名聲發揚大。」

韓東一怔。

這麼簡單的要求？他約明白寧老乃是恐怖可怕的存在，讓錢高畏懼至極，更能踩炸空氣。

「唔。」

「假如有寧老幫助，殺人事應該不是問題。我也可以繼續正常生活，竭力實現自己的願。」

韓東心裏忐忑，卻也到喜悅。

彷彿黑暗之間，得遇明前路……好，這可真好，他還能繼續走下去。

驀然間。

寧老嘆了口氣，雙掌著實木桌子，似是慨：「事有興盛必然有衰落，但很多事擱在自己上，與憑空講述哲學道理不同。我很痛苦，親眼目睹宗門的衰弱，經歷弱小的原罪，其實這一切本可避免。」

韓東不知如何安，只得道了句：「無論衰落什麼樣，總能有再次輝煌的時候吧。」

伴隨著他這句安的言語，輕輕吐出，空氣頓時凝固。

彷彿一頭兇戾殘暴的猛，在韓東面前緩緩蘇醒，睜開一雙漠然無的眸子。

「你說什麼？」

寧墨離緩緩偏過腦袋，側耳傾聽，褶皺老臉出疑，輕聲道：「我剛剛沒聽清，你能不能再說一遍……衰落什麼樣？你再說一遍？」

剎那間，他臉轉為猙獰，口裏吐出暴躁咆哮！

轟隆！

他右拳高高抬起，出枯瘦的右手臂，好似皮包骨一樣，跟著猶如巨錘般，活生生鑿在實木桌子上，造一聲震空氣的巨響！

咔咔咔！

實木桌子，應聲而裂，當場一分為二！

這麼一張堅固無比、質量上佳、歷經時間流逝也僅僅磨平稜角的實木桌子，被寧墨離一拳劈兩半。

「什麼衰落？」

寧墨離右手一拉，將一半實木桌子掀翻半空中，足足翻滾了數十圈，橫挪數十米，砸在練武場地的邊緣，發出一連串轟隆隆的巨大響音。

「你在說什麼衰落？」

寧墨離一步踏出，雙眼泛著紅，死死抓住韓東的脖頸，直截了當地提在半空中。

「我，我……」

韓東大腦發麻，臉漲紅，只覺得心臟都被嚇得停了兩拍，雙手下意識地就要打出去，解救自己。

太突兀。

寧墨離的態度轉變，彷彿靜止畫面驟然轉為天崩地裂，簡直離譜到了極點。

蓬！！

寧墨離雙眼一瞪！

一莫可揣測的迫，彷彿猛虎對野兔的威懾，頓時在韓東的心之上，讓他凝固，心靈振，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暈厥。

可自己未免也太冤枉。

只是出於好心安一下，何至於此。

天搖地晃之間，韓東猛地想起錢高給他那六個字的提醒，心有明悟……宗門不可輕辱！宗門不可輕辱！

「說！答不答應！」寧墨離雙目泛著紅，好似一個瘋子，低吼著：「讓宗門發揚大，你到底答不答應！」

「不答應就去死！」

「答應就讓你活！」

可韓東被掐住脖子，再加上莫可揣測的迫，哪能開口，只能用目示意……答應！答應！

「說啊！」

寧墨離掐著韓東的脖子，歇斯底里地摔在地上——蓬！

「答不答應啊啊！」

寧墨離瘋了般地摔著韓東，彷彿摔著一個破布娃娃，讓場面陡然轉為殘暴景象，若有學生經過此地，怕是要嚇個半死。

可怕。

純粹的恐怖可怕。

蓬蓬蓬！

大約摔了數十下，韓東眼白一翻，竟是暈了過去。

寧墨離瞪著眼睛，鬆開手掌，將韓東隨意扔在地上，眨了眨那雙滄桑眸子，歪著褶皺老臉，眼眸閃爍疑與沉。

「咦？」

他猙獰臉龐略微收斂了一點點，喃喃自語：「咦……我剛剛似乎沒給他開口回答的機會。」

「也許韓東同學不想拒絕，而是難以開口答應。」

「恩。」

「希是這樣。」

寧墨離吧唧吧唧，背負雙手，繞著韓東走了數圈，然後走向佇立在地上的另一半實木桌子。

轟隆！

他右腳好似猛虎出山，如同幻影，踢飛殘存原地的半張實木桌子，更讓桌子在半空中漸漸散架，散落到場地邊緣。

「哼。」

寧墨離冷哼一聲，拎著椅子，擱在韓東旁側。

他面無表地坐在椅子上，雙目蘊涵冷漠無，靜靜坐著，仿似剛剛什麼也沒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