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街道。

張羅宇一臉茫然，僅能怔怔看著熱洋溢的錢高，以及面帶微笑的韓東，腦海混不堪，難以理清頭緒。

見識越多，就越明白這是何等意義。

「小東。」

「他也是上三品的習武人士？可，可他還是高三學生。」張羅宇咽了口乾的唾沫，艱難地吐了口氣。

另一側。

錢高萬分歉意道：「錢興那小子年紀輕輕，實在不懂事，萬韓東兄弟不要介意，千萬海涵。」

韓東沉了一會兒。

時至如今，他已有三品的武品級，註定考學府，心有底氣，不需再畏懼什麼。

想問便問，不必顧忌。

他開門見山道：「錢高先生，我想問下，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三學生。」

錢高心臟一滯，不由苦笑道：「韓東兄弟，恐怕你還不明白。我便冒昧提醒你一句，想必你應該認識寧老先生。」

寧老先生？

寧老？

那位教導市實驗中學武生習武、傳授給他極樁的寧老？

韓東瞇著眼睛，不異樣，只是輕笑道：「當然識得。」

錢高瞧了眼韓東，眼睛溜溜一轉，沉思量剎那，再次驚疑不定地看著韓東，打量了一番。

他皺眉低聲道：：「兄弟……恐怕你還沒有真正認識寧老先生。但你已有武三品，想必日後也能認識。我便僭越提醒你一下，記住這六個字——」

「宗門不可。」

他聲音輕微，幾乎微不可查。

哪怕站在三米外的張羅宇，都沒能聽到這句話。

韓東耳聰目明，自然聽得一清二楚，不由道：「什麼意思？」

錢高深深看了看韓東，目涵恐懼與複雜，並未正面回答，反而低笑道：「其實我以為你認識寧老先生。你剛才說得對，確實是一個誤會。」

「但你是三品武生。」

「你有被誤會的資格，所以不需擔心我會報復，對於你這樣的恐怖天資，我拚命示好還來不及。好了，記住剛才那句話，千萬記住。」

言罷。

他轉移話題，與韓東互相加了個微信，隨即回到車裏，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眼裏蘊涵深思。

「這位韓東同學，簡直比我預期還可怕。」

「倘若認識寧老先生，尚可理解。可他竟然不認識？單靠自己的天資，便能在這麼短暫的時間，由一個普通學生達到武三品！？」

想著想著。

他眼裏閃過一沉：「要不要向師尊彙報，將韓東收為門徒。」

眨眼間。

「不行！」

錢高打了個寒，看了眼市實驗中學的方向：「還是算了，便由我自己示好韓東。」

而在車外。

韓東與張羅宇道了兩句，皆是忘了之前的尷尬問題，心有沉思地走向學校。

他實在不明白。

寧老究竟有著什麼份，他只是有可能認識寧老，便讓錢高怕這樣？

啪嗒。

啪嗒。

韓東背影，消失在道路盡頭。

張羅宇四周環顧了一番，也沒看到那混賬小子，只能心有不甘地坐回車裏，正要啟車輛。

咦？

他右手一，真相自心底冒出。

三品武生、恰巧來到這裏、更是回返學校方向，再加上之前韓東的奇怪神態，張羅宇頓時明晰了一切。

「這……原來是這臭小子！」

張羅宇一把拍在方向盤上，哭笑不得：「韓東這小子，裝的還像模像樣。等高考過後，看我怎麼收拾你。」

——

五月十三日、下午時分。

韓東與孫輝一起前往健活樓，準備參加最後一次武練習，也代表著高中武課程的結束。

孫輝笑道：「韓東，你武品級達到多品了？有沒有七品？」

韓東含糊不清道：「差不多。」

「恩。」

孫輝點了點頭，還以為韓東對自己的武品級不太確定，考慮到韓東的自尊心，斟酌道：「好好加油。距離武加試還有一周多。」

他們一邊說著，一邊走進練武場地。

此時此地。

所有武生全數匯聚在此，無有缺席者。因為這可是最後一次武練習。

「夏天真是到了，場地有些熱。」

「唉，我們在這兒練了三年的武，今日便是最後一次。我們武生再想全數聚集，估計也沒機會。」

「不若如此，我們等會兒來一張集合影。」

武生們相互議論著。

須臾后。

穿風格永遠不改的寧老，自門口走。

他仍然穿著老舊黑皮、漆黑子，臉上皺紋佈，面比以往好了一些，好似有了什麼開心的事兒。

「咳咳。」

他捶了兩下口，淡淡道：「自由練習。這是最後一次練習，你們也即將參加武加試，預祝你們功考上理想大學。」

說著。

寧老拿出一煙，緩緩點燃，靠在擂臺上。

他那雙耷拉的眼皮渲染出一森嚴氣概，宛若鎮全場的猛，也讓一些心緒浮的武生們勉強收心，繼續練習武。

「寧老。」

韓東瞄了三次靠在擂臺上的寧老，心裏暗暗奇怪剛剛錢高那古里古怪的提醒，心有好奇。

可是。

錢高都怕那樣，估計寧老的真正份非常可怕，他決定暫時不去探究，免得惹出什麼麻煩。

當前至關重要的事，乃是八日之後的武加試。

……

時間漸漸流逝。

最後一次練習，不知不覺間就已經結束，眾多武生們興高采烈地合了個影，隨後留地看了看練武場地，更有些武生著一件件武械。

許久后，武生們才紛紛離開。

而最坦然的武生，大概便是韓東。

他在這場地里呆了不到三個月。況且絕大部分的練武時間，皆是在學校僻靜角落、城市四各地、家裏臥室裏面。

留慨的緒，只有一而已。

啪嗒。

啪嗒。

一道道腳步聲，漸漸遠去。

寬闊的練武場地，空的，溫度似乎也降低了一些，只剩下一座圓形擂臺，以及靠在擂臺上的寧老。

外面的嘰喳鳥啼聲，偶爾傳來。

場上的打鬧聲音，約約。

一莫名死寂的氣氛，悄然瀰漫場地里，彷彿一頭蠻橫森嚴的猛正在蘇醒。

「有趣，真是有趣。」

「這麼一點日子，又變強了，竟然有這樣的事。」

寧老抬了抬耷拉的眼皮，角向上扯了扯，眼眸彷彿跳著熾烈火焰，令空氣都在扭曲。

噝。

他點燃一煙，重重吸了一口。

嗤啦。

這剛剛點燃的香煙，彷彿遭到颶風過境般，瞬間燃燒殆盡，一截齊齊整整的煙灰，還泛著火紅微芒，向下掉落，化作飄飄灑灑的紛煙灰。

——

五月十三日、傍晚時分。

放學以後，韓東急匆匆地走出教室，心裏填滿了竊喜與激，甚至都沒聽到谷元亮的喊聲。

「韓東？」

谷元亮錯愕地抱著書包，站在座位旁側：「你的書包還沒有帶啊！不背書包就回家？難道你不擔心你爸打斷你的？？」

轉念一想。

他搖頭失笑：「我這同桌可是武生，估計他爸還真打不過他。」

「但是。」

「穩重無比的韓東，竟然也有這麼激的時候，都忘記背自己的書包，究竟發生了什麼喜事。」谷元亮一邊搖著腦袋，一邊收拾自己的書包。

……

家裏的單元門樓下。

呼哧。

韓東了口氣，嘿嘿一樂。

一路快跑，往常需要二十分鐘的路程，今日卻只用了三四分鐘就回到了家樓下。

他實在忍不住激的心，更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訴爸爸媽媽自己武三品的事實，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兒子即將考一流學府。

這是一份滿分答卷。

他滿心期盼著，稍後的爸爸媽媽將是什麼表。恐怕本就睡眠不好的老爸，今晚定要失眠整夜，樂得睡不著覺。

韓東拉開單元樓，驀然一怔。

「咦？」

「我竟然忘記背書包……咳咳，也罷，反正如今已經達到三品的武品級，必一流學府，哪怕不上學也沒關係。」

韓東啼笑皆非地搖搖頭。

他當然要上學，學府已定，高中生涯便只剩下這麼一段珍稀且短暫的日子，他可得好好驗一番。

一邊想著，一邊拾級而上。

三品的素質，讓他猶如矯捷獵豹，飛速爬上樓梯。

激喜悅的憧憬，夾雜著自豪懷，滿溢心間。宛若凝固當空的海浪，即將拍落。

但這一切，卻在剎那間全數崩潰。

啪嗒。

韓東止住腳步，臉當場扭曲，站在樓梯口，清晰聽到了自己家裏傳出的抑泣聲音。

是媽媽！

這是媽媽的聲音！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

蓬！

他只覺心深，彷彿有團火焰，瞬間膨脹炸裂，咆哮回心靈里裏外外！

重生以來的七十九個日夜，不顧一切的辛苦、忘乎所以的掙扎，拚命不息的鬥，正是因為一道信念誓言，始終提醒自己，絕不可半點鬆懈。

咔！

韓東雙拳攥的發出脆響，一步沖向防盜門，卻再次怔住，整個人宛若凝固雕塑，再也彈不得。

「聞志他怎麼被扣押了啊？真不是拘留？好，好謝謝，扣押至有二十四小時的時限……」

「小東快要回家了……他明天還得上學，不能耽誤……」

「可，可為什麼？」

媽媽陳淑的憔悴聲音，約約，卻猶如一道道翻滾雷霆，自天穹之上驟然劈落，狠狠劈在韓東的心靈上。

獃滯茫然，不敢置信。

韓東怔怔地站著門前，幾窒息，憤怒緒暫時止住，腦海變得一片空白。

自己爸爸韓聞志，被扣押了。

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