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在冰冷寒的舊巷角落,秦堪徹夜無眠。 從穿越過來的那天起,他並沒有太大的野心,那些穿越人士爭霸江山,問鼎天下的老套故事,對他而言不過隻是故事而已,真落到自己上,卻委實有些遙不可及,至一個瑟在牆角,連溫飽都無法保證的人,是絕對沒有什麼問鼎天下的想法的,最實際的想法是,怎樣喂飽自己的肚子,怎樣讓自己暖和一點,以及……怎樣離那位高個子人遠一點。
雖然不確定那個野蠻人面相是不是克夫,不過可以肯定,的面相必然破財招災,秦堪就是一個淋淋的例子。
雨一直下著,冷徹骨髓。
秦堪出懷裡冷得發的饅頭,一口一口地啃著,一邊吃一邊出手,接住夜空下飄落的雨,接滿一手便湊到邊喝了。
吃過了饅頭,秦堪又覺得渾發冷,於是站起活了一下冰冷的手腳,在漆黑無人的夜下,一道孤獨的影沿著紹興城的街道慢跑,跑完半個城又回到巷子裡,蹲下,雙手抱臂,蜷於寒的角落。
這是一個艱難的夜晚,兩世為人都沒有經歷過如此困苦潦倒。
貴人喜雨乞懼寒,秦堪苦笑著仰頭著天空飄落的細雨,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混得像個乞丐。
天漸漸大亮,城不時傳來公打鳴聲,這一夜總算過去了。
秦堪抖了抖上的雨水,衫早已,黏在上仿佛著一塊千年寒鐵。
肚子又了,秦堪走出巷口,打算去東城集市的包點攤上順兩個熱乎乎的饅頭,昨天已去過兩次,每次都得手,可見包點攤老板的智商和眼力很平庸,這種人屬於柿子那一類,很適合下手。
剛走出巷口,秦堪一大早的好心突然變得很低落。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魂不散的人,這個人有著一米七的高個子……
杜嫣獨自一人堵在巷口,神平靜,姿態怡然,今天的眉未描,素面朝天,穿著一襲水綠的褶,寬大華麗的袖口竟不倫不類的扎著兩隻護腕,淑閨秀式樣的裳穿在上,卻著一子悍狂野,殺氣騰騰的味道。
此刻杜嫣結結實實堵在巷口,兩手叉腰,一副關門打狗的架勢。
“喂,你真的在這破地方過了一整晚?”杜嫣的語氣不怎麼友善,昨天的氣顯然還沒消。
秦堪板著臉道:“當然不可能,昨晚有個大戶人家的小姐看到了我,對我心存慕,然後由生憐,哭著喊著把我請到家,安排我住在的閨房裡,並且盛意拳拳的陪我睡了一晚……”
杜嫣吃驚的張大了:“怎麼可能?”
秦堪冷冷道:“既然知道不可能,就不要再問我這種廢話。”
杜嫣的臉頓時沉下來:“那我就不跟你廢話,知道我來做什麼嗎?”
秦堪黯然一歎:“很顯然,來者不善……”
杜嫣小巧的瓊鼻一皺,出幾可的褶紋,神卻有些幸災樂禍。
“昨日你說過的話沒忘吧?你說今天能湊齊二十兩罰銀的,銀子呢?”
說著杜嫣出白皙纖細的小手,不住地在秦堪面前晃啊晃,很得瑟的模樣。
秦堪喃喃道:“都說破家縣令,滅門刺史,看來縣令的兒也不含糊……”
杜嫣麗的大眼笑得瞇了兩條:“縣令的兒雖然不忍心破家滅門,可至懂得討債。”
秦堪歎道:“要我現在拿出二十兩銀子,
隻有兩個辦法……” 杜嫣饒有興致的盯著他,相比二十兩銀子,更好奇一個窮酸破落,無分文的男子怎樣變出銀子來。
秦堪咳了咳,道:“第一個辦法,……我一頭撞死在你面前。”
杜嫣聞言兩眼大亮,小啄米似的猛點頭:“這個法子不錯,就用這個。”
秦堪:“…………”
此兇殘,絕非善類……
幸好秦堪還有第二個辦法。
這個辦法是他琢磨了一整晚想出來的。
“第二個辦法……”秦堪抬頭看了看天,淡淡道:“時辰未到,一個時辰以後,二十兩銀子隻多不。”
杜嫣眼睛睜得更大了:“你打算搶大戶還是搶庫?”
秦堪抿不語。
這人不但兇殘,而且道德底線明顯偏低……
真不搭理啊。
活人不能讓尿憋死,英雄好漢更不能被一文錢死。
搶劫的主意其實不錯,隻是秦堪比較冷靜,就目前自己的武力值而言,搶劫的風險太高。
當今天子弘治也許是個好皇帝,本縣杜知縣也許是個好兒,可不論好皇帝還是好兒,他們的善良是有限度的,搶劫犯明顯不在他們容忍的范圍,被抓到了仍舊逃不了秋後問斬的命運。
所以秦堪的撈錢計劃比較文靜,他沒有跟《大明律》板的膽子,頂多隻敢打打邊球。
自從信心滿滿說出一個時辰後繳納二十兩罰金的豪言壯語後,杜嫣的好奇心徹底激發,像一塊扯不掉的牛皮糖似的,死死黏在秦堪後,怎麼也甩不掉。
債主一定要跟在自己後,秦堪自然無法拒絕,幸好秦堪已想出了撈錢的辦法,不出意外的話,一個時辰以後就能歸還那莫名其妙欠下的二十兩銀子,從此與這個野蠻兇殘的人老死不相往來。
看著亦步亦趨跟在後的杜嫣,秦堪心裡冷冷一笑。
今日便給這位大小姐上一課,讓見識一下何謂“白手起家”,何謂“空手套白狼”。
已是上午時分,城街道上漸漸熱鬧起來,東城麻石街上的集市更是人山人海,往來不絕。
秦堪沉片刻,找到一書信攤,與那位靠為人寫書信謀生的書生談了一番,同是讀書人,至外表看來都是讀書人,落魄書生很大方,當即允了秦堪的請求,給了他十余張白紙,秦堪與他說好,一個時辰後還他一兩銀子。
接著秦堪又找到了一個街頭賣藝的雜耍班子,向他們借了一面銅鑼和一個裝雜耍道的木箱子。
杜嫣站在旁邊默然看著秦堪做著這一切,一句話都沒說,心中的好奇卻如同星火燎原般,熊熊而不可遏止了。
秦堪將借來的白紙均勻的撕數百個小紙團,每個紙團一團放木箱子裡,只在其中一個紙團上用筆畫了一隻很象派的豬頭,將它一團塞進自己袖子裡。
集市找了個相對空曠的場地,秦堪深吸一口氣,接著便將手中的銅鑼敲得震天響。
鏘鏘鏘鏘……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各位父老鄉親且留步,天降橫財只等你取,二錢銀子便有機會中大獎,機會人人平等,獎品叟無欺……”
鏘鏘鏘鏘……
人來人往的鬧市裡,震耳聾的鑼聲很快將來往的行人吸引在周圍,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一大圈兒。
人們踮足而,頭接耳,議論紛紛。
“什麼噱頭?天降橫財?真的假的?”
“據說什麼‘獎’,二錢銀子一次,中了便有獎拿……”
“哦?那豈不是關撲?不過獎這說法頗為新奇……”
議論聲落秦堪耳中,秦堪淡然一笑,旁邊的杜嫣卻愈發驚奇,眨著大眼盯住秦堪,仿佛他的臉上長出一朵花兒來了似的。
圍觀路人議論許久,終究無人上前第一個吃螃蟹。
賭心甚重的路人按捺不住,開口大聲問道:“喂,那敲鑼的後生,你說中有大獎,到底獎個什麼東西你倒是細說分明呀,若中的獎品不值二錢,我們花這銀子豈不冤枉?”
秦堪頓時笑而不語,杜嫣瞧他的模樣,不由從鼻孔中哼哼兩聲。
別人不知道,杜嫣卻十分清楚秦堪的底細,這家夥渾上下連一文錢都掏不出,哪有獎品給人家?
不懷好意的冷哼令秦堪忍不住朝杜嫣看了一眼,杜嫣雙臂環,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瞧著他。
圍觀眾人問得急了,秦堪這才慢條斯理道:“獎品絕不讓諸位失……”
說著秦堪斜眼一瞟,嘿嘿壞笑兩聲,忽然抬手指著一旁的杜嫣……
圍觀眾人頓時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杜嫣圓睜杏眼,倒吸一口涼氣,接著兩眼噴出憤怒至極的怒火,掩在長下的修長雙了一下,盡管不通武,不過秦堪憑覺判斷,這人擺的是的架子……
於是秦堪理智的改口:“獎品是……驢!”
圍觀眾人惋惜歎氣。
杜嫣杏眼的怒火卻愈發熾烈,俏臉含霜,從齒中出一句話:“獎品是驢,你指著我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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