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惹之前，南宮信輕咳了幾聲，清清淡淡地道，“我知道了……時候不早了，就不留你用午膳了……”

有南宮信這句“知道了”，南宮仕就知道自己完全可以淡定回去了，於是他關心起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兒，“我的文章呢？”

“回去寫吧……”

“你說幫我的。”

“所以就不留你用午膳了……”

“……”

彥卿在南宮仕的臉裏突然悟到，那句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張破的名言原來是男通用的啊……

南宮仕出了門，彥卿就淡定不下去了，“求解，你父皇幹嘛就那麽想讓淩斕嫁給你啊？”

南宮信蹙起眉心，輕輕搖頭，“父皇是不想兵權旁落……”

彥卿一愣，一驚，口而出，“你父皇想讓你當皇帝？”

南宮信瞬間變了臉，急道，“不許胡說！”這一急激起他一陣咳嗽，連咳帶吐半天才緩下來，嚇得彥卿連連道歉。

“聽話……”南宮信緩下來後就輕抓著彥卿的手臂，微啞著聲音道，“不能再說這樣的話……”

彥卿忙點頭，“好，好，再也不說了。”

彥卿扶他喝了點兒水，南宮信閉目歇了一會兒，才道，“母後是齊家的人，父皇對齊家把權之事深惡痛絕……他不想讓齊家的人有任何到兵權的機會，你能懂嗎……”

皇後是齊家的人，讓和淩辰了親家，那跟把淩辰的病到手裏沒多大區別了。

這點兒彎兒彥卿還能轉得過來，於是點點頭道，“懂。”

南宮信輕攥著彥卿的手，“我不會娶……”

彥卿輕笑，低頭把他微蹙的眉心吻平，“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娶。”

“我知道……”

彥卿一愣，“你知道什麽？”

南宮信牽起一笑意，“我知道你肯定有比讓我抗旨更好的法子……”

“當然，不過我得見淩斕。”

南宮信點頭，“我安排……”

這一大早晨鬧得總算徹底消停下來了，其實沒多的事兒，還是覺得自己已經折騰了，正要去綺兒弄點吃的來，卻聽南宮信道，“還有一事……”

“你說。”

“以後不許再我的印……”

要是早知道這麽幹可能有嚴重後果，就是讓他辛苦點兒也不敢啊。

彥卿連連點頭，“我保證不了。”

“那印太重，會累著你……”

“……”

☆、82最新更新

如果南宮仕知道自己家老師在北堂墨那兒到的款待,他出門的時候一定不會帶著那麽鬱悶的神了。

林阡是跟皇帝打了包票之後帶著一個周的和談計劃來準備今兒跟北堂墨一談到底的，結果北堂墨一上來就熱好地拉著林阡欣賞如沐的琵琶。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北堂墨下午來給南宮信診脈的時候，南宮信已經聽說了如沐一曲退林阡的輝戰績，北堂墨腦子裏琢磨的什麽他一清二楚。

北堂墨鬆開他手腕之後,南宮信帶著慵懶的淺笑道,“你沒好人做到底,附送他兩個人嗎？”

北堂墨轉到桌邊兒一邊寫方子一邊漫不經心地道，“他當了大半輩子兒,府上還不至於清淡得跟你這兒似的吧？”說著還嘟囔了一句,“一輩子就要那一個人，你也不怕累著人家。”

“那麽多人要你一個，你小心累著自己……”

“你以為我是你啊？”

“……”

北堂墨在他開口說話之前及時把話題拐到了一邊兒,“我雖然把冰玉骨給你解了，但你這子被糟蹋什麽樣兒了你自己心裏清楚，你要是再不舀你這把骨頭當回事兒，我可保不準你還能再活幾年。”

這話自打認識北堂墨起都不知道聽他說了多回了，南宮信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北堂墨見這人本沒舀這話當回事兒，把寫好的方子往他手裏一塞，道，“你信不信啊，我可提醒你，咱倆的賭約裏我隻答應保護照應你的人，沒你孩子什麽事兒，你要是把自己折騰出個什麽好歹，別怪我隻管大的不管小的啊。”

這個賭約不用他提醒南宮信也記得很清楚。

早年還在灼華國太子府的時候，北堂墨知道他還沒有人之後就在全國範圍掀起了牽拉線運，前後派了上百個各種類型的人都沒讓這人一點兒凡心，以至於到現在灼華國的人一聽南宮信的名字第一反應還是那個天字第一號難度的調♪戲任務。

北堂墨對這事兒徹底喪失信心之後就跟他打了個賭，賭他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一個人。

能讓北堂墨不再舀這事兒煩他，南宮信就對這個賭局有了起碼的興趣，問他輸贏怎麽算。

北堂墨是這麽說的，若到天常國子承父業的時候南宮信還沒有喜歡的人，他就要接北堂墨送給他的一百個人，並要做到雨均沾，若是南宮信有了喜歡的人，北堂墨就保證那個人是他這輩子唯一絕對不會去勾引調♪戲的人，並且無條件竭盡全力保護照應這個人一輩子。

南宮信覺得自己在這個賭局裏橫豎都不是吃虧的那個，所以就一拍即合了。

就因為知道自己死後一切有所托，所以先前他為自己人做那些很可能要了他命的事兒的時候一點兒都不含糊。

但這會兒就是讓他死他也不敢死了。

他可以讓改嫁，但沒法抹除孩子他的那部分痕跡。

生在皇族裏，父親之於一個孩子重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南宮信淺淺一歎，重新鄭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難得這人在這事兒上聽他一回話，北堂墨又趁熱打鐵加了一句，“這倆月你倆可悠著點兒，可別腦子一熱就不分時間不分地點了啊。”

南宮信淺咳兩聲，淡淡然回道，“你以為我是你嗎……”

“……”

南宮信在報了這一句話之仇之後又恢複到慵慵懶懶的狀態，漫不經心地扯出句無關要的話來，“聽說林阡曲子聽到一半就告辭了。”

北堂墨給自己倒了杯茶，也漫不經心地答道，“是啊。”

“他向來不失禮於人，就是那曲子讓他有點兒什麽，憑他的作風起碼也會挨到一曲終了……”

北堂墨頗有就地笑道，“他倒是想挨，那他也得挨得住啊。”

南宮信淺蹙眉頭，“除了琵琶，還有什麽？”

“合歡散，”說著還意味深長地笑看著南宮信，“這名兒耳吧？”

他化灰都忘不了。

南宮信微著臉把這個話題擰出去，“你折騰這些，就為了拖延和談？”

北堂墨很實在地點頭，“是啊，早早談完了我的事兒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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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現在，你可查出些什麽？”

北堂墨慢慢抿了口茶，放低了些聲音道，“我的事兒線索斷了，倒是撥拉出點兒你的事兒。”

南宮信把子坐直了些，“什麽事？”

“你猜猜，你大哥死前見的最後一個人是誰？”

南宮信鎖上眉頭，“林阡。”㊣㊣

不然他不會想這種損招也要拖著林阡。

“還有件事，”北堂墨把聲音得更低了些，“你知不知道你父皇為什麽把和談的事兒給你和林阡？”

“聖諭上說是龍欠安。”

請病假是個古老傳統並且屢試不爽的推事兒方法。

“不是欠安，”北堂墨沉聲道，“是他沒多日子了。”

南宮信子一僵，蒼白的臉瞬間滿是錯愕，半撐起子急道，“你……你什麽意思？”

北堂墨擱下把玩在手裏的杯子，過去手按在南宮信肩上，讓他老老實實靠躺回去，才道，“我到的那天見到你父皇的時候就有懷疑，兜了幾個彎子查清楚你父皇在服的藥才敢確定。你父皇現在的不會比你好到哪兒去。”

南宮信搖頭，被北堂墨按在躺椅上的子微微發抖，“不可能……那日進宮父皇還好得很……”

北堂墨苦笑，他不想在南宮信這個樣子的時候舀這種事兒刺激他，但他更不想在出事兒的時候讓他更大的刺激，所以他寧願南宮信是在自己口中聽到這事兒的。

“我要是給你吃你父皇吃的那種藥，你能比你父皇還好得很，但那都是人前的事兒，藥效一退整個人就全垮了。這種藥一用就沒法停，用這種藥的人最多撐三個月就會油盡燈枯。”

南宮信仍在搖頭，但他很清楚，北堂墨敢把這事兒說給他，那就意味著這一定是鐵打的事實了。

看著南宮信本不像活人的臉，北堂墨在上取出個藥瓶，倒出兩粒藥送到他裏，扶他喝了點水把藥吃下去，才道，“你父皇用這種藥撐肯定是有什麽打算，你千萬留心。”

南宮信蹙著眉心，輕閉著眼睛，一聲也沒出。

北堂墨淺淺擰起眉頭，“用不用我幫你探探？”

南宮信搖了搖頭，半晌才穩下呼吸，輕輕開口，“謝謝……”

北堂墨暗暗輕歎，打這兒才能看出來他跟皇帝是親爺倆兒，連逞強的病都是一樣一樣的。

“藥裏有寧神安眠的分，你睡會兒吧。”

南宮信像是還想說點兒什麽，但隻是無聲地了，沒敵過藥效帶來的濃烈睡意，昏昏睡了過去。

北堂墨把他抱到床上放好，才把剛才支去跟如沐閑扯的彥卿回來。

“他這是……你又把他怎麽了啊！”

北堂墨啼笑皆非，自己在這人心目中的形象是沒的救了，“隻是讓他服藥睡著了。”

彥卿看了看南宮信明顯不大對勁的臉，又看了看北堂墨好像也不輕鬆的臉，“出事兒了？”

話在裏打了個彎兒，北堂墨還是沒直說出來，“等他醒了你就知道了。”

轉離開之前，北堂墨對彥卿補了一句，“你放心，不管出什麽事，我答應你的一定做到。”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心裏更七上八下了。北堂墨出門之後就一直在等他醒，等到都該睡覺了他還沒醒，彥卿估計他得要一覺睡到天亮了，就準備洗漱上床了。

剛拆了發髻換好服就聽到床那邊有靜，過去看時就看他已出了滿頭滿臉的冷汗，急促地熄著，裏念著幾個模糊的字詞，眼睛還是閉著，像是在極痛苦地掙紮著什麽。

彥卿嚇了一跳，握著他的手了他好一陣子才算把他醒。

南宮信睜開眼睛熄未定，又咳了好一陣子，折騰了半晌才總算緩了下來。

“這是怎麽了？”彥卿扶他靠著自己坐著，手拭他臉上的汗水，擔心道，“做噩夢了？”

南宮信搖了搖頭，又點了下頭。

彥卿看他明顯是被什麽嚇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