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驚羽瞪著他手中的腰袋，有些惱怒：“誰讓你我的東西的？還給我！”

蕭焰手一，瞅著掌中鮮潤如故的雪蓮花，仍是溫語含笑：“你還沒回答我，到底爲什麼？”

“不就是一朵破花而已，我想收著就收著，看膩了就扔，跟你有什麼關係？”秦驚羽冷著臉，一把扯過腰袋來，那花也不要了，省得有人藉此自作多！

蕭焰不再追問，只是著雪蓮的花瓣輕嘆：“要承認在意我，真就那麼難嗎？”

秦驚羽冷哼一聲沒說話，末了又想到自己這衫不整的模樣，聲問道：“我的服幹了沒？”

蕭焰翻了翻架在火堆上的，點頭道：“差不多了。”說罷樹枝一勾，將的盡數甩過來，忽而又道，“我給你準備的呢，你都沒穿？”

秦驚羽接過，淡淡道：“無功不祿，扔了。”

蕭焰並不驚訝，苦笑一聲道：“真可惜，那是最好的羊羔絨製的，又輕薄又暖和……”

秦驚羽轉到角落裡一塊石頭背後換，邊換邊是不耐道：“扔了就扔了，那麼多廢話幹嘛！”本來心裡也是有幾分後悔的，卻不願在他面前表半分。

幾下整理好，將外袍捲起向他拋過去，不經意見得他上竟用布帶纏繞，有幾還出淺淡的水來，不覺一驚：“你的傷了？”

“被某人胡掙扎時給踢的。”蕭焰抓過外袍套在上，在火堆旁翻了翻，又拋了團事過來。

秦驚羽本能接住，低頭一看，卻是自己的鞋，忽然想起之前綁在上面的尖刀，還有自己嗆水之後似乎有些蹬踏的作，不由得臉上一紅，他口中這個“某人”，說的不正是自己？！

俗話說拿人手，吃人，至於傷人麼，自然就是心了。

他好歹是跟著跳了崖，若不是他在水裡救助自己，還不知會被那水流衝去哪裡，而卻以怨報德，還了他一傷痕，雖然不是故意的！

想想也有那麼點過意不去，清了清嗓子，問：“你傷得重不重？”

蕭焰擡眸一笑：“怎麼，擔心我？”

秦驚羽瞥他一眼，見他好端端坐著撥弄火堆，倒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妥，心想應該只是些皮外傷，於是穿上鞋，信步往那口走去。

天沉，北風呼呼吹過來，外面竟是一片茫茫雪原。

一陣刺骨寒風吹來，還夾雜著顆顆雪粒，秦驚羽不住瑟一下，趕退回來，著他道：“這是什麼地方？”

蕭焰搖搖頭，輕輕敲打著部：“我也不知，也許是那水流下游地帶的一山谷。”

秦驚羽瞅了瞅那火堆，又問：“你怎麼生的火？”

蕭焰笑了笑，從袖中出一朝亮一亮：“你忘了麼，我上的火摺子一向是用油布包的，當初掉進海里都沒事。”說完不知想到什麼，眸暗下，輕嘆一口氣，慢慢站起來，朝口走去，“你待在這裡別，我去找點吃的，順便弄點柴火回來。”

秦驚羽看他慢吞吞走出去，好似有些吃力，張了張，想要開口呼喚，卻又忍住。

也罷，由得他去，自己保存些力氣，以應付未來不可預知的危險。

不知道自己這一摔，能不能以命抵命，令得那多傑心生憐憫，帶著他那阿金去找李一舟？

後又想起蕭焰那句話，什麼做忘了，他上的東西怎麼存放的，怎麼會知道？

想了許久，想得頭都疼了，這才作罷，開始檢查自己的腰袋，隨攜帶的那點零已經在安軒轅清薇的時候全都給了出去，如今邊除了把瑯琊神劍，再無他，看著地上的那朵雪蓮，正尋思是不是可以用來裹腹，忽覺火一暗，竟是要熄了！

秦驚羽急忙從地上撿些殘餘的枯枝投進去，小心將火撥起，不知不覺枯枝用盡，外間天更加沉鬱了，估計已有小半個時辰過去，蕭焰還沒回來。

難道，是出什麼意外了？

不，不會，他武功那麼好，這雪原上渺無人跡，又沒有大型野，怎麼可能出事！

秦驚羽站起來，復又坐下，如此反覆幾次，眼見天氣愈發糟糕，終於沒忍住，束領，抓了神劍出去。

雪比起剛纔又大了許多，眼前盡是白茫茫一片，遠的山頭完全看不見，而近則是大片大片狂舞的雪花，猶如虛無縹緲的幻影一般，旋風不時將地上的積雪捲起來，和天上飄落的雪花撞在一起，繼而散開，隨風飄飛。

秦驚羽站了一會，只覺得上積下不雪花，這外的環境簡直是天壤之別，真想倒回去烤烤火，舒舒服服等著，說不定再過一會那人就回來了。

他又不是的誰，沒必要在這樣惡劣的條件去冒險找他！

秦驚羽腳步頓住，慢慢轉回去，轉到一半，忽一跺腳，朝著那開闊大步走去。

天上還在下雪，風又那麼大，早將地上的腳印抹得乾乾淨淨，不時有雪花擋住視線，也不知道去哪裡找，只好邊走邊喊：“蕭二殿下！蕭二殿下！”

喊了一陣沒得到迴應，心裡有些急了，拔高聲音出來：“蕭焰！蕭焰！”

耳畔只有呼呼風聲，秦驚羽在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走著，不知了多聲，越走越覺腳下沉重，本無法辨別方向，只是隨著風勢，憑藉覺在往前走。

“蕭焰！蕭焰！你在哪裡，回答我！”繼續喊。

風聲中，似乎哪裡飄來微弱一聲，秦驚羽停下來，循聲去，只見前方不遠有一斜坡，那聲響應該是從坡下傳來的。

定了定神，趕奔過去，到了斜坡邊上，就地坐下，順著坡道一路下去。

那坡下有一塊直立著的大石頭，石頭下方仰面躺著一人，頭臉上眉上沾滿了未化的雪屑，脣凍得發紫，手裡還抱著一捆乾枯的灌木枝，見走近，卻是脣角上揚，扯出個發自心的笑容來。

“我正在想，我是不是要死了，說不定上天會派一名麗的仙子來接我，沒想到剛一想過，就聽到你在我，我生怕是在做夢，都不敢出聲……”

秦驚羽蹲下去，看著他狼狽的模樣，蹙眉道：“怎麼弄這樣？”

蕭焰輕吐一口氣：“上有舊傷，在冰水裡泡得久了，老病又犯了，腳下使不上力，一不小心就從這斜坡上摔下來了。”說罷又抱歉笑笑，“雪下得大，暫時還沒找到吃的。”

“我還不。”

“嗯，等雪停了，應該就有活出來。”

秦驚羽點點頭，手去拉他：“這雪地上不冷麼，還不快起來！”

蕭焰愣了下，丟開枯枝，握住的手，手指微微抖，就像是捧著世上最珍貴的寶一般。

“快起來啊！你就不怕給凍出病來？”

秦驚羽使勁去拉，他卻紋不，只是靜靜握住的手，輕輕拉過去，在他冰涼的臉頰上，聲音微：“我就是這一刻死了，也值了。”

“想死是吧，好，我全你！”秦驚羽用力甩手，不想他握得甚，兩隻手掌跟牛皮糖似的黏上來，本甩不掉。

“別生氣，我只是……起不來了。”他著苦笑。

“真的？”秦驚羽朝他上下看看，有些不太信。

“在那冰水裡了寒氣，經脈阻塞，舊傷復發，可能需要養段時日才行。”蕭焰輕描淡寫說著，忽然對彎眼一笑，“別擔心，會好起來的。”

“我纔不擔心呢！”秦驚羽總算甩掉他的手，站直舉目四，雪下得這樣大，再在這裡待下去，兩人都會被凍壞，當務之急是先退回那山裡去。

可是這斜坡實在有些陡，他腳不便，本沒法上去，只有繞道而行。

“你自己抱著柴火先回山去吧，我跟著就回來。”

聽得他這一聲，秦驚羽半信半疑：“你能站起來走路？”

蕭焰笑得坦然：“我歇會，等到力氣恢復下，就慢慢走回來。”

既然他這樣說，也沒再堅持，過去抱了那捆枯枝，沿著斜坡慢慢朝回走。

風不住颳著，雪花飛舞，秦驚羽好不容易登上斜坡，走著走著，就聽得前方遠遠傳來轟鳴聲，有大堆大堆的雪從山頭滾落，飛濺而下，卻是素日難得見到的壯麗奇觀。

因爲隔得遠，也不擔心會危及自，又走幾步，忽然一個念頭襲來——

那個人，他真的能站起來走路？

記得他手下那個黑首領說過，他的傷很嚴重，需要安心靜養，需要丹藥調理，當初進北涼之前，那個黑首領就曾經幾次提出異議，反對他到這冰天雪地的地方來。

心裡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說，別管他，他是蕭焰，是南越二皇子，是仇人蕭冥的親弟弟！

的心明明很堅定，可是，腳下卻邁不開步子，非但沒有前進，反而是慢慢倒退，轉。

好吧，只是去看看，看看他是不是在撒謊，看看他是否有所瞞，看看他是不是另有謀詭計。

只是，看看而已。

秦驚羽輕輕走回斜坡邊上，在風雪中藏著自己的形，超常的眼力尋找到那塊大石頭，然後搜尋到他，靜靜看著他緩慢翻，從仰躺變爲俯臥，然後一點一點，艱難往前爬。

尊貴如他，卻又卑微如他。

居高臨下看著那道緩慢挪移的人影，眼眶倏然發熱，來不及深思，丟下枯枝跑兩步，已經順著坡道再次下去！

眼前影籠罩，蕭焰慢慢擡起頭來，著去而復返之人，笑容溫：“怎麼回來了？”

秦驚羽抿了脣，有些痛恨自己此時的舉。

蕭焰眸閃，又翻過來，依舊仰躺在地，輕輕吐氣：“你就不怕我其實是苦計麼？”

秦驚羽沒說話，走過去努力抱起他來，將他的左手繞過自己肩頭，再以瑯琊神劍當做手杖拄地，架著他一步一個趔趄，朝前行走。

蕭焰垂下眼睫，走著走著，忽然低道：“這樣的作……好悉……好像夢裡出現過……”

他的聲音被風吹得斷斷續續，其實不止是他，連也覺得很是稔，但何時扶過他走路呢，只可能是在夢境中！

難道，他們竟做過同樣的夢？

用力甩開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秦驚羽架著他費力朝前走，在這風雪瀰漫之際，到都是同樣的白茫茫，同樣的，同樣的景緻，好在他的方向極強，又是直覺超常，不僅繞道攀上了斜坡，撿回了那捆枯枝，而且後來的路也還算順利，慢慢挪移著回到了那山。

幾乎是滾進了中，一進，兩人都是直接癱在地上，大口氣。

等到力氣恢復了些，秦驚羽爬起來，將蕭焰拖到離火堆尚有五六尺的地方，待彼此上的溫度漸漸回暖，這才慢慢靠近火堆，將撿來的枯枝往裡面又投了些進去，維持火勢。

外的天逐漸黑下來，風雪依舊肆，中卻是火流，洋溢著溫暖。

蕭焰靠坐在石壁前，靜靜看著，黑眸中溫滴，秦驚羽正懊惱自己此前莫名其妙的舉，此時被他看得煩躁，低道：“你看什麼看！煩不煩啊！”

“我真沒想到，你會回來找我，這一天太多驚喜，真像是在做夢……”他輕嘆一聲道，“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在做夢呢？”

秦驚羽沒理會他的自言自語，了下乾癟的肚子，目一轉，落在那朵雪蓮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