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遣離,雷牧歌也走了,原本輕鬆自在的生活,似是突然間坍塌了一角,曲終人散,空無支撐,尤其寂寞無聊的時候,心裡難免想念得。
在鬱悶了幾日之後,終於想通,也罷,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也該繼續自己的修行了。
吃喝玩樂不學無只是表面,實際上,並不想做個弱無用的人,這個子質限,不能習武,那麼,要想強大,第一步,必須認真學習知識,切關注時政……
於是,上課再不調皮搗蛋,裝作瞌睡的同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個字不記下韓易所講的容,越聽越是嘖嘖稱奇,雷牧歌說得不錯,別看這老頭古板迂腐,肚子裡還真是有貨。
沒事的時候,則是抱著燕兒留下的幾大本字帖,自行研習,融會貫通,再時不時問下汝兒或者琥珀,如此一來,又識得許多生字,雖進步緩慢,但有勝於無,也欣。
唯一不安的,是每次去慈雲宮向太后周氏請安,心底忐忑猶生。
總覺得這位皇祖母目有異,尤其是單獨面對的時候,總是拉著的手,有意無意詢問的功課作業和生活起居,表現得甚是關切,對於的回答卻又反應淡淡,毫無作爲。
頭都想痛了,也沒想出自己哪裡出了紕,只得作罷,靜觀其變。
這日書房上課完畢,除了年的秦昭玉之外,其餘三位皇子被領進了未央宮,接皇帝秦毅的召見。
出門的時候,秦湛霆和秦興瀾面帶笑容,神采奕奕,只秦驚羽悶悶不樂。
秦湛霆回頭看一眼,哈哈大笑:“三皇弟,你可小心了,要是在闕非殿聽朝還打瞌睡,父皇準饒不了你!”
秦興瀾淡然笑道:“這確是個問題,要不,讓穆妃娘娘煮點提神湯給你喝?”
秦驚羽點點頭,苦著一張小臉,喚了汝兒移步而去。
甬道漫長,兩人默默走著,忽聞頂上風聲驟起,雖然細微,卻耳清晰。
秦驚羽驚詫擡頭,宮牆上碧眼閃耀,一道矯健的黑影只停留了一瞬,便是轉飛一般掠過,隨即不見。
剎那間,上寒涼,汗豎起。
“汝兒,那是什麼?”
汝兒順著手指的方向,愣愣朝上看:“殿下,沒什麼啊。”
“哦,大概是我看錯了。”
秦驚羽垂眸,最近心事重重,睡眠不好,都出現幻覺了嗎?
剛纔,幾乎以爲自己看見了一隻狼……
連聲嘆息著回到明華宮,還沒進門,就見宮人侍都遠遠立在殿外,大殿裡驀然多出一道清瘦影,正和穆雲風低低談。
穆雲風一見那殿門口徘徊的年,揚聲道:“羽兒,快過來見過外公!”
外公?聞名天下的神醫穆青?
秦驚羽大喜過,趕一溜小跑奔進門去,跪拜磕頭:“羽兒見過外公。”
穆青一青長袍,腳下是雙布鞋,面容清俊,鬚髮花白,威嚴中帶著慈祥,笑瞇瞇扶起來:“羽兒又長高了,還胖了,看樣子,你娘把你照顧得不錯!”
秦驚羽對這位外公一見就喜歡,毫不覺生分,挽著他的手臂笑道:“母妃弄了好些藥湯補品給我吃的,我都吃膩了,一聞著那藥味就反胃。外公,我的病早好了,可不可以不用再吃了……”
“好什麼好!”穆雲風皺眉,低聲叱道,“我方纔還在跟你外公說呢,這失憶癥,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恢復原狀?”
秦驚羽心頭一跳,避開穆易投來的眼,訕訕笑道:“那個,母妃別擔心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說不定過一陣就想起來了。”
“羽兒,把手過來,讓外公給你看看。”
穆青面嚴肅,一聲令下,秦驚羽只好乖乖把手過去,讓他把脈檢查。
還好,穆青審視半晌,也沒發現有何異常,對穆妃囑咐幾句,又轉頭回來,奇道:“羽兒方纔在殿門外連聲嘆氣,是何道理?”
秦驚羽躊躇了下,鬱郁道:“不知怎的,父皇讓我以後跟兩位皇兄一道,每隔三日就去闕非殿聽朝。”
穆雲風吃了一驚:“這是你父皇親口說的麼?”
秦驚羽點頭:“正是。”
穆雲風急得來回踱步,憂心忡忡:“聽朝參政,不是要把羽兒擺在皇位爭奪的檯面上嗎?爹,你說這可怎麼是好?”
秦驚羽見面發白,頗有些於心不忍:“母妃莫急,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我只是有點煩這事,倒也不擔心。”
若真是給二位皇兄噹噹陪襯,倒也罷了,關鍵是,秦毅宣佈此事時不偏不倚一視同仁的態度,讓著實琢磨不,實在搞不懂這位父皇到底是怎麼想的。
而且,覺,這事絕非偶然,興許跟太后對自己的態度有關,這種被算計的覺,十分不好。
穆青饒有興味看,上下打量半晌,讚許一笑:“羽兒愈發沉穩了,雲風,你就別心了。”
穆雲風提起的心稍微放下,嘆道:“羽兒,你要好自爲之。”
秦驚羽慎重點頭:“我會的,母妃。”
舉目向宮外,高高的闕樓,重如山巒,樹梢上已有夏蟬鼓譟,聲尖銳。未來的路,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樣簡單,是該做些什麼了……
正走神,又聽得穆雲風輕言細語地道:“爹,你也難得來一趟,定要多住些日子。”
穆青搖頭笑道:“天已夏,我還要趕去東海邊上撈些海馬海膽做藥,看見你們沒事我也放心,過幾日就該啓程了。”
穆雲風嘆道:“真是,你纔剛從北邊來,這又要走……”
秦驚羽也撅附和:“母妃說得對,外公既然來了,就要多住些日子,羽兒還想跟你學點本事呢,免得總是被人欺負。”
穆青眼睛一瞪,連鬍鬚都隨之飛了起來:“誰敢欺負我的寶貝外孫?!”
秦驚羽扁了扁,沒說話,穆雲風別一眼,小心賠笑道:“前一陣羽兒出宮玩,大概是了財,跟人起了點衝突,後來是牧歌那孩子給平息下來的。”
哦,原來外公還不知道自己被綁架的事……
秦驚羽笑了笑,滿不在乎道:“是啊,雷牧歌已經幫我擺平了。”
穆雲風長長一嘆道:“要是牧歌一直在羽兒邊就好了,只可惜那孩子去了西北軍營,要好幾年纔回來……”
穆青不以爲然道:“我穆青的外孫,還需要旁人來保護麼?哼哼,你把我這回給羽兒帶的三件禮都亮出來,好好看看,保準萬無一失!”
聽說有禮,秦驚羽眼睛一亮,一瞬不眨看著穆雲風去到室,不一會兒,捧著個小小的葛布包裹出來。
“母妃,我來。”秦驚羽搶著接過來,手去解上面的結。
包裹打開,出一方小巧的烏木匣子,容積有限,看樣子,也裝不了多東西。
這個外公好小氣……
秦驚羽一邊想,一邊打開匣子:“噢,這是……”
匣子一開,空氣中瀰漫著一淡淡的藥香,但見匣裡躺著一隻白淨藥瓶,另有一枚偌大漆黑的戒指,散發著幽藍的芒。
“爹,你製出碧靈丹了?”穆雲風驚喜著,待看到那枚戒指,面微變,“風影戒?這是你護的寶貝,你竟是要送給羽兒嗎?”
穆青點頭笑道:“看你,大驚小怪的,我又沒給外人!”
秦驚羽聽得懵懵懂懂,訕笑道:“外公,不是說三件禮嗎,怎麼這裡只有兩樣?”
“你以爲你外公藏私嗎?三件就是三件,外公說話算數,不打誑語,哈哈哈——”穆青大笑著,忽然一聲清嘯,直雲霄。
“銀翼,還不快出來,見見你的新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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