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目微睜,沉片刻,招招手,示意馬良在對面坐下。“季常,你的意思是說,皇長子登堂開講,是陛下要打,親征勢在必行?”
馬良點點頭。“都督在陛下邊多年,當知陛下非好戰之人,故而有此疑問。只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都督未必清楚陛下所面臨的問題。如今軍中將士想立功,鉅商大賈想賺錢,若是開戰,每年數以百億的錢流,不知多人要從中分一杯羹。前些天有人倒賣軍糧的事,都督也是知道的,可是你查了襄的,能查南郡的嗎,能查南的嗎?”
關羽著長鬚,沉不語。他聽懂了馬良的意思,陛下要打,不是好戰,而是要借這個機會整政軍中風氣,整頓荊州崛起的大族。他們藉著新政之風,積累了大量的財富,貪婪也跟著膨脹了,不人把戰爭當了發財的機會。
他可以把襄倒賣軍糧的敗類殺掉,卻沒辦法置襄以外的人,就算是陛下親至,能理一部分人,也不可能大肆牽連。要理這些人,只能用另外的辦法。
這一點,放眼天下,沒人能比陛下更在行。豫州世家爲天下之冠,不是一樣被陛下收拾得服服。
關羽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明天你走一趟,將他們安排到驛捨去,派人保護起來。”
“喏。”馬良應了一聲,卻坐著不協。
關羽拿起書,見馬良沒有起的意思,不免好奇。“還有事?”
“是。”馬良不安的挪了挪。“這個消息並非良親自打聽得來,而是舍弟在先鋒書肆巧遇辛評、秦宓,又聽說他們住在蔡家酒樓,這才趕來通報。舍弟……年意氣,自作聰明,還說了一些話,良不敢瞞,當報與都督知曉,免得陛下問起,措手不及。”
“常來了?”關羽笑了。
“是的。良命在門外候著,請都督切責。”
關羽回頭來一個親衛,讓他去請馬謖進來。時間不長,馬謖、馬玉並肩而來。看到馬玉,關羽回頭看了馬良一眼,下意識地坐正了,扯過一旁的大氅披上。馬良尷尬地低著頭,不敢看關羽的眼神。
“都督,我們又見面了。”馬玉嘻嘻笑道。
關羽扯了扯角,微微頜首,示意馬謖、馬玉座,隨即問起了馬謖與辛評、秦宓見面的經過。馬謖剛剛被馬良批評了幾句,知道自己冒失了,不敢大意,將經過一一說來。
關羽沉良久,目轉了轉。“常,你決定從軍了?”
“是的,秋後便去考講武堂。”
“其實比起講武堂,還有更好的去。”關羽拉了大氅,看著馬謖。“講武堂教授行軍的基本常識,畢業之後,也大多以都伯、軍侯爲多,都尉、校尉的不多。你如果想在軍中做一番事業,最好的去是軍師,或者到陛下邊爲郎,可以得到陛下親炙,將來就絕非講武堂畢業生可比。龐士元、諸葛孔明,包括陸伯言,都是陛下邊的侍從出。”
馬謖愣住了,驚訝地看著關羽,頭腦一片空白。關羽爲人高傲,又不喜士人,因爲兄長馬良的緣故,他能經常見過關羽,這已經是難得了。如今關羽居然要推薦他去軍師,甚至可能推薦他到天子邊爲郎,這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關羽說的那幾個例子,他當然知道,只是從來沒想過這樣的機會會落到自己頭上。
“你不願意?”
“願意,當然願意。”馬良率先反應過來,一把拽住馬謖。“還不向都督致謝,請都督言。”
“請都督言。”馬謖的腦子暈乎乎的,只是本能地拱手作揖,連聲致謝。
關羽轉向一旁歡喜不的馬玉,咳嗽一聲:“陛下邊還有一些,你有沒有興趣?”
馬玉眨著眼睛,比馬謖更懵。馬良也有些遲疑。他知道關羽有向天子推薦人才的權力,但同時推薦兩個人,而且是一家人,這不太實際。
“都督,這……不合適吧?”
“我推薦是不太合適,可是有一個人非常合適。”關羽轉過臉,臉更紅,只是在燈下看不出來。“陛下親征,會需要大量的藥材,這個任務肯定會落在尹夫人肩上。尹夫人忠厚,卻非長袖善舞之人,一時事多,必然需要幫手。令妹聰慧,能寫會算,又有武藝,若去投效,尹夫人必不會推辭。”
馬良如夢初醒,連忙躬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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