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是‘流’。”

秦昆回來把事簡單的說了一下。

流就是因果線匯之地，科學家早就提過宇宙上原本沒有時間的概念，只有空間。

進流後會進過去的‘空間’領域，雖然時間概念上，它是‘過去’，但空間概念上它的獨立存在的。

過去某時某刻如果是一個盒子，那麼回到過去就是回到那個盒子裡。

只有空間位移，僅此而已。

時間只是起初便於理解的輔助條件，比如唐宋元明清，時空穿越看似回到了過去，其實就是從‘現代’這個盒子的孔隙，進到名‘唐宋元明清’的盒子。

這不是秦昆聽哪個大科學家說的，是楚千尋說的，燭宗本事在某些方面就是這種詭異的概念。

楚千尋上學時學的理，一些玄門語解釋不了的事，也會用自己的方式理解。就拿普通盒子來舉例，人不可能進到盒子裡，但投影可以，燭火映照下，人的投影可大可小，進到盒子毫無病。

這和主流理論中，高維世界的投影可以進低維度是異曲同工的。

韓淼抖著，眨著眼睛。

寧不爲抖著退，著旱菸。

馬曉花也快抖起來了。

這都啥玩意啊……

“當家的，你就說咋辦吧。”

“別急啊，我還沒說其中投影所需的能量概念呢，這陣子楚千尋給我講了不，讓我說完。你們看到了，氣就是之氣分離再次相撞後產生的能量，這能量也能用於空間位移上，你們就當是推進也行……”

“打住！”

寧不爲用煙鍋在腳底板磕了磕，“咱們門可不興這套說辭啊，道可道非常道，講的越明白，疑越多。楚老仙的師父洪翼就因爲迷失在因果線裡瘋了，然後被左師叔弄死的。你可別著了他孫的道……”

這是偏見，也是傳統的觀念。

秦昆不能說寧不爲是錯的，究其本人的意識所不及的地方，總會吸引人探索，如果是死路就會鑽牛角尖。

大小姐有見識，但也有鑽牛角尖的先兆了。

馬曉花附和道：“外道法，修法不修，我生死門是、命雙修，唯獨不重視法。師父之前都說這是奇技巧，不登大雅之堂。”

年輕時柴清蓉教育過馬曉花，爲的可能是不讓陷得太深，秦昆被二人說了一通，聳了聳肩。

“我也不想提這些，但大小姐算過，之後這類話得多說，於我扶余山有益。”

“爲啥？”

“安人心唄。這些說辭才能安人心啊，西方心理學一樣，有些狀況明顯是中邪，但還得說是什麼什麼障礙，爲的就是把普通人繞進去，讓他們不會因此加深心病。你們那套神仙墳頭幾炷香的，也該換換了……”

呃……

秦昆收尾的解釋二人還是能聽得進去的。

天大地大道理最大，秦昆講的道理沒病。

“罷了，韓淼。”

“嗯？”韓淼都快睡著了，鼻涕泡掉，驚疑看向秦昆。

“明天我跟你走一趟。”

……

翌日。

東韓村就韓淼的地沒收完，大早上他扛著鋤頭，秦昆提著鐮刀，天矇矇亮就出了門。

“秦師傅，讓你下地幹活不合適吧。畢竟是客……”

“廢話，我手生，你得指點指點，不過力氣是有的。”

太冒頭前，大片莊稼已經收完了，韓淼驚愕於秦昆的效率。

好傢伙！天生幹農活的一把好手啊！

這效率，等於請一臺收割機了。

秦昆所過之，麥子完好的堆在旁邊，甚至紮了捆，韓淼說這樣就可以了，之後打穀殼都是收完的事。

一排又一排麥穗倒下，有些被鳥快啄完了，秦昆還逮了幾隻‘飛賊’，中午可以烤了加餐。

“玉米地容易傷手，戴上手套！”

韓淼見到秦昆再次進旁邊的田裡，大提醒。

有的農戶早就起牀了，開始燒秸稈。

秸稈可以地、可以殺蟲，是舊時的耕作中一個環節，爲的是來年有個好收，但這些年已經不提倡這種做法，有了更好的方法替代。

不過還有不人選擇這種簡單暴的方法，畢竟方便。

一把火，又一把火燃起。

秦昆停下作，覺得有些不對勁。

風向不對。

無論哪裡點的火，全都在往這片地裡吹。

“無量天尊無量天！無量天眼看世間！”

手指豎劃眉心，天眼睜開，秦昆看見東韓村旁的山勢宛若巨型河牀，風就是河裡的水。

那些風經西北山口而下，來到此地後打了個旋，再從東南流走。

旋渦中心，剛好就是韓淼的地。

“蛟纏象？”

秦昆眉頭一挑，陣字卷裡的風水局啊。

這氣脈似蛟，還未龍，已有吞象之能，現如今只是纏著還未下口，秦昆不解好端端的地方哪來這麼險的格局。

對了！

秸稈！

天眼掃過大地，東韓村田地方正，如香燭案臺，這蠢蛟把冒出來的煙當供品了！

火一起，風就來了。

誰知道是西北山口的風，還是冷熱不均生出的氣旋，眨眼間卷著煙霧席捲而來。

韓淼暗罵一句，早就習慣的站在那，被煙霧捲。

消失的前一刻，一隻手搭在他肩膀。

“走，看看去。”

風捲雲涌，煙霧聚而後散。

還有淡淡的煙霧圍在周，二人已經看清了路了。

土地是之前的土地，莊稼卻不是之前的莊稼了。

韓淼從煙霧裡走出，看到附近忙碌的農戶，捂住額頭。

又特麼來了！

這羣自稱東韓村的人，連收割機都租不起，東韓村哪這麼窮啊。

“韓淼！”

“有福叔。”

“幹活去！”

“我不是你們村的人！”

“你上次把來喜、來順打傷了，醫藥費還沒讓你賠呢，他們的活你都得幹了，要不然就收拾你！”

我……

韓淼倒也老實，似乎怕了對方的毒打，乖乖下地了。

作孽啊。

他們說是東韓村的，穿的也是村裡的老人以前才穿的服，可自己都不認識。在村子待了三十年了，遇見這種怪事，真見了鬼了。

沒收割機，幹活效率很低的，韓淼潑灑著汗水，旁邊還有來喜、來順一家的婆姨監工，他心裡一氣沒地方發。

忽然，韓淼轉眼想到自己不是還有幫手麼。

“秦昆！幫幫我啊！早早幹完活早早回去！”

韓淼找著秦昆的影子，忽然僵住。

田間地頭，兇惡如鬼的有福叔端來桌椅板凳，和秦昆相聊甚歡。

二人著煙對著附近田地指指點點，旁邊還有幾個漂亮村姑遞糕點。

我特麼的心態崩了啊！

什麼況？

“秦大哥，這是家裡做的糕點，你嚐嚐。”

韓有福的大孫出落的亭亭玉立，已經17、8歲了，農村這個年紀，該到相親出嫁的時候了。

著爺爺和秦昆相聊甚歡，大膽上前，把原先給爺爺準備的糕點送給了秦昆。

“哈哈，客氣了大妹子。”

韓有福道：“燕子，小秦把我老叔，你得他秦叔。”

“不嘛爺爺，秦大哥這麼年輕。”

韓有福無奈，給秦昆道：“孫燕子，韓青燕。這是秦……算了，怎麼怎麼吧，小秦可是從國外回來的，你不是一直好奇外面嗎，問問吧。”

秦昆哈哈笑著：“對，各論各的，燕子，剛聽你爺爺誇你，說你學習好。這麼刻苦是想去外面闖闖嗎？”

“是呀秦大哥，就是家裡不讓……”

燕子蹲在秦昆旁邊，嘟著道，“說要讓我嫁人，但我不想嫁。”

“不嫁？好男兒都被別人家搶走了，你再晚幾年嫁，就得嫁村頭的瘸子了。”

“爺爺！你就是想給家裡找勞力！”

“怎麼說話呢？！都是你爹媽慣的！”

燕子流出眼淚，轉頭就跑。

韓有福著燕子背影，嘆了口氣：“慣壞了，別介意。”

秦昆纔沒介意，他遞了菸，韓有福上，旁邊多了一個幽怨的面孔。

韓有福一愣：“韓淼？你來幹什麼！”

韓有福說著，給秦昆道：“這娃子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說是東韓村的人，我從沒見過他。他來的那天打傷了來喜和來順，這幾天幫來喜他們收地呢。”

秦昆點點頭：“看什麼看，幹活去啊。”

“啊？你不是來幫我的嗎？”

“打了人家，就得擔後果。趕吧，我看再幹一天就完了。”

韓淼還待說什麼，發現秦昆眼神不對，撓著屁走了。

韓有福著脖子問道：“你們認識？”

“認識的。”

“嗨，早說嘛！”韓有福很爽快，“來喜家的，來順家的，剩下的活自己幹吧。把韓淼來。”

韓有福似乎地位很高，沒人敢忤逆，兩個婦也沒多說什麼。

韓淼來到了二人面前。

“你既然和小秦認識，我就不爲難你了，記住，下次冒充東韓村的人我不管，但你要再敢打人，就給我挖石頭去！”

韓淼哭無淚。

韓有福陪了秦昆一會，也走了。

田邊，韓淼坐在板凳上吃著糕點，囫圇說道：“秦師傅，你人緣這麼廣？這是哪啊？到底發生了什麼回事？”

“這是另一個東韓村吧。”

秦昆自言自語。

一條發展上和東韓村完全不同的空間。

甚至村裡的人都出現了變化。

這條因果線上的東韓村，無意間和韓淼那條串在一起。

秦昆喝著茶，不斷品味其中的奧妙，一時間覺得四野寂靜。

“因果線織嗎……”

桌上散落著玉米穗，秦昆捻起兩平行擺放，覺得不對，然後又把第二繞了一個圈，相穿過第一後，尾端再次分開。

韓淼不知道秦昆發什麼呆，但是不幹活還是很舒服的，他便坐在旁邊，靜靜看著秦昆擺弄著無聊的玉米穗。

一又一被擺上，秦昆好像找到了新玩一樣。

他顯得極有耐心，這些玉米穗甚至被秦昆編織網，組了一塊小破布。

“因果線……平行空間……”

科幻電影秦昆看過不，有些大片一開始，就是呈現矩陣的地球碼放在一個平面，被紀錄片渲染平行時空來解讀。

秦昆‘啊’了一聲，看向玉米穗織的網上，大大小小的節點。

那都是相的網點。

“韓淼。”

“嗯？”

“別怕！”

“我怕什麼？”

“剎那歲月……”

“剎那歲月？”

“剎那歲月無限長……”

“塵埃因果映流……”

“鯤鵬擊水龍吞象……”

“仍是蝴蝶夢一場。”

逍遙陣！

秦昆橫刀大馬坐在椅子上：“我們果然是蟲啊……”

“什麼？”

韓淼更不解了，忽然看見秦昆擡手拍下。

一擡一拍，桌椅茶水炸響，化爲漫天齏，韓淼耳幾乎被震破。

秦昆十指張開，在空中抓，無數晶瑩線被抓住，隨意堆放在旁，那些線越來越多越來越，線再晶瑩，堆積多了也難免朦朧，周圍一切都在朦朧的線之外，秦昆的手不停地抓向四周，不知道揮舞了多久，韓淼發現這裡就剩他和秦昆了。

那些線裡有無數彩點，不仔細看什麼也看不到，哪怕仔細看，以他的目力也只能看見不到10像素的微弱斑斕。

大地被包裹，在翻涌，氣化火熊熊燃燒，連風也被抓住。

地水火風！

秦昆終於停下手。

“我們果然是蟲啊……蝴蝶就應該待在高。”

一念起，巨大的裂帛聲從頭到腳出現。

不是人裂了，是周圍裹挾的因果線裂了。

韓淼看到周圍彷彿裹了一層繭。

接著，那繭無端裂開。

“乾坤新裂……”

秦昆仍舊唸唸有詞，“生！靈！脈！”

這句唸了不知道多遍的咒語，自己今天才有了徹底的悟。

靈脈啊……

山在地上行，氣在地下走。

靈脈就是山川華。

自己一艮，修煉山。靈脈不是汲取大地的靈脈，而是自己的！

自己就是渾然一的山。

靈脈就是自己的一所學。

繭裂，紫金的芒出現。

周圍再也不是獨立的間或者間，他腳踏，著萬，萬到了秦昆。

“鬼神驚駭……”

“一束！”

繭徹底裂開，紫金的芒從繭裡出。

此刻，華夏，日本，南洋，西方。

無數擅長卜算的先知、巫祝，齊齊向華夏的方向。

好像什麼東西出世了……但他們又看不清。

顛頂的幾位先知，包括南洋白象龍普，郇山修會的先知，教廷的聖廷祭司，在自己的卜算法中，猛然看見一隻蝴蝶。

這是什麼預兆？

沒人解釋的了他們的疑，也沒人解釋的了韓淼的疑。

因爲下一刻，韓淼覺得自己飛了起來。

蝴蝶就應該待在高？

這是韓淼之前聽秦昆提起過的一句話。

莫名其妙，神神叨叨的一句話，說完沒多久，他們真的待在了高！

俯瞰，幾十個、不，幾百個、不，千上萬個東韓村羅列矩陣，碼放整齊，出現在眼前。

郇山修會，先知猛然睜眼：“那隻蝴蝶要煽翅膀了！”

他將法面前的水中，猛然攪起來！

白象龍普也巍巍地出手，想把火焰中那個蝴蝶的翅膀拔掉。

秦昆擡頭，天地間無數個東韓村出現，讓他有了更爲廣闊的視野。

“原來如此！”

秦昆大笑。

下一刻，空中多了一子，不斷攪。

周圍熱浪翻騰，自己的意識似乎都沸騰起來。

沸魂之海？

秦昆看見無數個東韓村被攪碎，再這樣下去，自己恐怕回不去了。

“滾！”

擡手，秦昆的手掌無限變大，握住了那子，猛然一折。

郇山莊園室，先知從水裡拿出只剩半截的法，怔怔出神。

秦昆覺得飄在這裡很累，他急速下落。

忽然一隻手憑空出現，朝著他抓來。

“沒完沒了了？”

隨手一掌打去，白象龍普手骨折斷，從火焰裡回，他著疼痛的骨頭，微微嘆息。

嗖——

幾乎是瞬間，秦昆落回東韓村。

“秦師傅……剛剛那是怎麼回事？我們要不還是飛一會吧……回去還有點冷。”

周圍煙霧瀰漫，秦昆一腳踹在韓淼屁上。

韓淼連滾帶爬衝出濃煙，一擡頭，是媳婦芬兒，旁邊站著寧伯和馬神婆。

呃……

回來了？

才幹了不到半天活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