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文萊。

這裡的氣溫常年在25℃左右，沒有明確的四季之分，只有雨季和旱季。

不過在四月初，一場瀰漫全國的大霧席捲而來的時候，還是讓當地人有些意外。

從凌晨到清晨，再到正午，大霧持續不散。

局部溫度，破天荒地降到了15℃。

氣溫大規模驟降，當地已經啓自然災害預警方案，醫院的走廊上，楚千尋看著窗外，聽著傳來的新聞聲，不知在想些什麼。

“楚師姐，看你站了好久了。發什麼呆呢？”

楚千尋回頭，看見柴子悅走了過來，旁邊跟著李崇，鬥宗黑老虎百無聊賴地跟在媳婦旁邊，打著哈欠。

“你們回來了？我在想裡面是個什麼況。”

昨晚，大概凌晨的時候，扶余山一羣捉鬼師，收到了秦昆的信息：泅魂砦有變。

泅魂砦，就是當地的間。

什麼變故秦昆沒有細說，只是讓衆人巡街，守好外面。

柴子悅、李崇負責凌晨的時間段，現在剛剛回來，王乾和吳雄出了醫院去巡街了。

柴子悅聞言道：“多想無益。師姐還是歇歇吧，晚上你和韓垚師兄要去巡街，注意休息。”

柴子悅和李崇有些疲乏，聊了兩句，便去休息了。

韓垚從病房裡走了出來。

“師妹不休息嗎？”

楚千尋回頭問道：“徐法承怎麼樣了？”

韓垚憨憨一笑：“沒什麼大礙，骨折，組織挫傷，神萎靡，致命傷卻沒有。跟趙峰傷勢差不多，都是被黑魂教那個助理傷的。只是看起來有心事……我和徐師兄不是很，也不敢問。要是崔鴻鵠在這裡，還能去打聽一下。”

韓垚來到窗邊：“左師公這幾天一直髮信息，問這邊的況。我看他有些按捺不住，準備過來一趟。”

“這邊的事，不能再勞煩左師公了。”楚千尋想了想，回道。

左近臣如果來了，會提供很大的方便，他的實力、他的見識，都是華夏生死道的寶藏，只是老人家百歲高齡，已經不能爲這事勞。

哪怕事發展的比預想中糟糕一些。

韓垚也道：“我也是這麼跟他說的，說昆哥不讓他來，說這點小事，他來就是添。他把昆哥罵的可不輕，不過……聽口氣，左師公還欣的。”

楚千尋一笑：“你也學了，懂得搬出擋箭牌了。”

土娃嘿嘿一笑。

楚千尋忽然轉移了話題：“土娃，你聽過‘金龍出雲霧、謫仙顯靈山’嗎？”

韓垚皺眉：“聽師父提過，這是傳說。鬼王若是功德極多，龍便會化爲金龍，比聖靈還要純粹，彼時他們便不再是穢之軀，哪怕跟人相在一起，也不會對間有任何影響。不過，他們生命形態也會出現變化，再也不能隨意顯現法相，只有接特定的環境才能出現，這種例子……近千年中只有一個。”

楚千尋瞟了他一眼：“媽祖。”

“對！”

韓垚說的，是生死道所瞭解的氣態生命最高的形態，或許還有更高的形態，但他們已經及不到了。

金龍出雲霧、謫仙顯靈山，這兩句話的重點不是金龍、謫仙，而是雲霧、靈山。

這兩種環境，都有朦朧之景，傳聞高級的生命形態會在這種環境下出現。也就是非觀測的狀態，和量子力學中的一些概念有些相似。

而媽祖顯靈，多出於海上，風暴天、大霧天、海中，一種非正常觀測下的絕境中，一些漁民總會覺到被某種力量所救，卻只能看到模糊的金，看不到的東西。

楚千尋點點頭：“這些事我也聽爺爺說過。不過我想說的是，昨晚大霧出現後，我依稀見過模糊的金。”

啊？

韓垚一怔：“你想說什麼？我怎麼越聽越迷糊了。”

“好像三仙海國的一些老鬼們，龍生金了。”

楚千尋不確定地說出自己的觀點，話音剛落，醫院樓道，一個胖子慌里慌張地跑了過來。

“完了完了！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王乾扎著丸子頭，表無比嚴肅，在飲水機接了一杯水，一口喝乾，韓垚才問道：“你不是和吳師叔巡街去了嗎？”

王乾嚴肅道：“土娃，大小姐，出大事了！”

“怎麼了？”

“你們知道秦黑狗說的泅魂砦變數是什麼嗎？”

“什麼？”

“那羣老東西，打到間了！”

韓垚、楚千尋雙眼陡然圓睜。

打碎了壁？！

不可能！！！

鬼城、鬼砦那種寄生間的區域，之所以自空間，就是因爲大多數況下，靈力波迥異。

鬼城好比是油，間好比是水，油和水能融合嗎？

楚千尋連忙道：“胖子，你聽誰說的？”

“我師父！今天我和師父巡街，還沒走多遠，就看到莫無忌了！好傢伙，酆都觀尸解仙，三米高的大個子，跟一個秦國將軍打一團，一晃就不見了。我師父才自言自語，說是壁碎了。”

三人有些傻眼。

壁碎了，隨著大量氣重新聚攏，會漸漸修補。只要有人氣在，這個不算大事。

但是此刻壁碎了，豈不代表裡面局勢控制不住了？

沒一會，吳雄也跑了回來，吹鬍子瞪眼道：“逆徒！居然不等爲師？一個人溜了！”

王乾著腦袋道：“師父，你可說過，萬一被捲進泅魂砦，可就死定了，我得趕跑到人多的地方啊。”

吳雄扇著風，論鬥法，吳半仙也沒了當年的勇武，那些老鬼仗著人多勢衆，也沒有拼死決戰的想法，泅魂砦都是年輕的超一流，鬥法輸了，被氣反噬，頂多幾年壽命，自己攪合進去，萬一輸了，怕是要出殯啊。

“吳師叔，裡面真有你說的那麼可怕？”韓垚嚇了一跳。

吳雄撇撇：“因人而異。和鬼打架總之不是什麼好事，打輸了哪怕死不了，也得沾一穢氣。老夫還準備頤養天年呢。”

晚上，楚千尋、韓垚去巡街。

吳雄和王乾吹著空調，躺在陪護牀上，嗑著瓜子。

“師父，這大霧分明不危險，你幹嘛要騙土娃和大小姐。”

“嘁，你懂個屁啊，大局已定，省點力氣，以後再解決這個問題吧。華夏生死道從古至今，能這麼大規模打碎壁的，只有王禪老祖的螣蛇本經陣。泅魂砦大局已定，秦昆他們控制不了局勢，那羣大鬼已經出來了。”吳半仙在桌子上擺上瓜子，分析著現在的局勢。

王乾著頭：“華夏生死道局勢愈發平衡，這時候又進來一勢力，可不是好事啊。”

“那有什麼辦法。總共八個年輕人，打不過還是打不過。這時候把葛師叔、左師叔、聖僧都來，也於事無補。螣蛇本經陣，是專門逃拘的陣，哪怕楊爺在世，與龍槐鬼王再次聯手封印，也封不住他們。再加上裡面還有個黑魂教的教宗當攪屎，那羣老鬼離開是板上釘釘的。”

王乾著太：“看來他們要藉助當地氣掩護，準備回鄉了。”

吳雄忽然一笑：“這也是好事，一盤散沙，容易各個擊破。這次如果沒有黑魂教的教宗，或許還有機會把他們留在這裡。可惜呦——”

王乾賊兮兮道：“昨夜秦昆給你單獨發的信息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