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三天的大雪,太終于從厚厚的云層中冒出了頭。
在京城東北面的北山山腳下,有一個茅草蓋頂的簡易木屋,木屋周邊還被一些樹枝做的柵欄圍住,這小屋位于荒山野嶺,附近十里之沒有半點人家。
一個穿著不是特別厚實的年人,此時正在小屋后面鍥而不舍的揮舞著手中的鋤頭,在地上挖著坑。
這個年,這是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李信。
他本來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普通上班族,在職場爬滾打的七八年工夫,已經在一個不大不小的公司里爬到了副經理的位置,在前不久更是榮升經理,于是便跟手下人一起去酒吧慶功,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喝酒喝死,真是一個丟人的死法啊……
不過現在暫時沒功夫考慮前世的事了,因為他不得不面對現實,那就是必須要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現在,距離他穿越到這里,已經過去三天了,其中有兩天他都是在昏睡狀態的,在這個昏睡的過程中,這個被自己魂穿的倒霉孩子的記憶,像看電影一樣被他看了一遍。
看完這個“李信”的記憶之后,李信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這真是一個倒霉孩子啊……
因此,當他從昏睡中醒過來,勉強恢復了一些力之后,便去那個破廟里,把自己的舅公背了回來,想要挖個坑安葬了這個被活活凍死的老人家。
這個時候雖然出了太,但是天氣仍舊極為寒冷,因為寒冷的原因,大地的表層都是凍土,極為難挖,好在這里的天氣并不是那種極寒天氣,因此只有表層的一點被凍住了,挖開表面的凍土之后,很快就變得松起來,一直到中午的時候,李信才挖好了一個半米左右的坑,他比劃了一下,覺得差不多夠深了,于是準備把自己的舅公給放進去。
“再深一些。”
一個老邁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李信回頭一看,發現那個搭救了自己的賣碳老者,手里拎著一個半舊不新的草席,坐在一旁的一塊石頭上,另一只手拿著一個黃皮葫蘆,不時仰頭喝幾杯酒,看況,已經看自己挖坑看了不短的時間。
老人家仰頭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
“你舅公無子,按照規矩要挖三尺九,再挖深一些。”
醒過來的時候,李信大概跟這個賣碳的老人家說了一些自己的況,順帶著也把自己舅公的況說了,因此老人家知道,舅公他沒有兒子。
李信無奈,只能了汗,提起鋤頭繼續挖坑。
老人家喝了口酒,就從石頭上站了起來,從手里的草席把李信的舅公給裹了起來。
人死之后,是萬萬不能直接到土的,這是天大的忌諱,古時候哪怕再窮,也要想方設法的給自己弄一口棺材,再不濟,也要用一張草席裹著子,這已經是最“經濟”的死法,不能再省了。
在這個時代的人眼里,如果尸到了土,那就僅比曝尸荒野稍強一些。
就這樣,李信一邊挖坑,賣炭翁一邊在旁邊指點,等到中午的時候,這個墓坑才勉強挖好,老頭子繞著墓的四周看了看,滿意的點了點頭。
“娃兒不錯,醒過來也沒忘了給你舅公收尸,是個孝順的娃娃,老頭子沒有白救你。”
李信癱坐在地上,不住的氣。
三尺九,也就是一米多深,而且在這個老頭子的指點下,長寬都有講究,這可是一個不小的工程量,李信這個子畢竟還小,而且好幾天沒怎麼吃飯,整個人都虛在了地上。
老頭子又繞著墓走了幾圈,更加滿意了,他回頭對坐在地上的李信笑了笑,然后開口說道:“老頭子救了你一命,你須得報答老頭子。”
李信坐在地上大口呼吸,那個小丫頭很是懂事,向前小跑了幾步,把自己把掛在腰里的竹筒遞給了李信,李信張口猛地喝了幾口水,這才恢復了一些力氣,他抬頭對著賣炭翁勉強笑道:“老丈救了小子一條命,有什麼條件只管說,辦得到的,小子義不容辭。”
他雖然是一個現代人,但是卻全然接盤了這個倒霉孩子的記憶,因此自然知道這個時代,或者說這個世界該怎麼說話,因此對話起來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賣炭翁很是慈祥的笑了笑:“以后老頭子沒了,你也要挖一個墓給老頭子容,記著,老頭子有一個兒子,墓坑該深四尺三,千萬不要弄錯了。”
李信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看到這個賣炭翁臉上壑縱橫,頭上的頭發已經變了雪白,頓時明白了這個老人家的意思。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面嚴肅,對著老人家作揖道:“老丈放心,這事小子應承下來了,老丈救李信一命,以后李信給老丈養老送終。”
賣炭翁低頭咳嗽了一聲,然后悶聲道:“送終就可以了,養老卻也不必,你小子上無分文,差點被活活凍死,憑什麼來給老頭子養老?”
老人家一邊說話,一邊跟李信一起,把舅公的尸,擺放進了墓坑里,然后又坐在了旁邊那塊大石頭上,指點李信開始埋土。
比起挖坑,埋土顯然要輕松一些,在老人家的指點下,大概一個時辰左右,李信就堆出了一個漂亮的墳堆,在墳堆面前磕了幾個頭之后,便跟著老人家一起,返回了他們的那座木屋。
這座木屋里,一共有兩個房間,兩個床鋪,但是兩個床鋪都在一間房間里,另外一間房間,是一個泥制的火爐,火爐旁邊有個木制的風箱。
賣炭翁練的坐在風箱前,把一塊塊木頭丟進爐子里,準備開始生火。
燒炭,其實是一項技活。
單單把木頭點燃,并不能燒出木炭來,只能燒出碳灰。
其中的訣竅是燒到一半的時候,就閉合爐門,讓里面的木炭無法繼續燃燒,然后緩緩碳化。Μ.166xs.cc
在古書里頭,這做燒木留。
老人家坐在風箱邊上,一邊拉著風箱,一邊咳嗽著開口:“今年天寒,城里買炭的人也多,老頭子一個人忙不過來,看你暫時也沒有什麼去,就留下了幫一幫老頭子,今年這活計還行,你幫著多燒一些炭出來,就能多你一雙筷子。”
這個賣炭翁,顯然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在這個時代,沒有任何一個窮人家,會允許自己家多一個人吃飯。
李信現在的確沒有去,舅公沒了,母親也病故,永州老家暫時是回不去了,京城里的那個“渣爹”更是不靠譜,想來想去,就只能暫時留在這里,幫著老人家一起燒炭了。
而且,他現在沒有什麼厚實,上更沒有半分錢,從這里走出去,很容易像舅公一樣,被活活凍死。
于是他對老頭子點了點頭,微笑道:“多謝老丈給小子一口飯吃。”
老頭子豎了豎眉頭。
“從明天開始,你早上進城去賣碳,下午上山砍木頭,晚上回來燒炭。”
“…………。”
這個老家伙,剝削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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