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見微轉頭對眾人介紹:“這位是我夫人,家四娘懸。”
大家的目一瞬間集中在懸上,不免有人打趣:
“認識認識,這可是咱們夙縣神!”
“平時要麼不去書院,一去書院就把先生懟得啞口無言的,可不就是咱們四娘嗎?”
還有人后知后覺道:“原來唐老板就是天子賜婚的博陵貴,失敬失敬啊。”
懸被這一下弄得臉上發燙,悄聲問責唐見微:“你這是干什麼?”
“我在為你爭取隊的機會。”
“??”
唐見微示意別打斷,繼續對大伙兒說:“我和我夫人正月里就要親了,可畢竟還沒正經過門,這就不辭辛苦跟著我出夜市了。大家都看到我夫人拿著扇子在這兒扇了一晚上,不喊苦不累,就想吃串。承蒙大家照顧生意,這會兒還欠著大家百來串呢,爐子已經占滿,加不了了。小向大家求個,能不能讓我夫人先吃兩串解解饞,回頭每位客人我再送一串。”
懸和紫檀聽到要白送,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懸都來不及害臊了,立即就想說“我不吃了”。
還沒等說出口,大家紛紛表示同意。
“就給夫人兩串怎麼行?唐老板豈是這麼小氣的人,起碼要來個十串才過癮!”
“二位還沒正式親呢,就已經這般恩,當真羨煞旁人。”
“哎,唐老板這麼疼夫人,真是神仙眷。我什麼時候才能討個媳婦?”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稱贊和自憐,看向懸的時候都是同一種羨慕嫉妒的眼神。
要是誰家有一個像唐三娘子這樣手藝好又會賺錢,還長得跟仙似的娘子,做夢都該笑出聲了吧?
家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聽說外祖曾經有些名堂,可畢竟那是外祖家,他們家除了幺是知名神外,其他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居然能落到天子的眼睛里。
大伙兒心里琢磨著,唐見微當真是天降福神落平戶……這等好事怎麼就不到我家呢?
唐見微得到了客人們的同意,拿了十串出來遞給懸:
“我算是發現了,你們夙縣人都很熱,不斤斤計較。看,我輕易就替你要來了。”
懸自小就只會悶在房間里讀書畫畫,玩些機巧,沒怎麼在外拋頭面過,快要被這場面臊死了。
而且唐見微給烤串時的場面,就像是一個年人給孩子買了零……
懸有些承不住這份力,握著十串,躲到推車之后,安靜沉默且香噴噴地吃了起來。
這烤串啊,真是個好東西……
唐見微似乎將香料又重新改制了一番,枯茗和花椒的比例重新調配了,似乎還加了鹽,更加提味。
而竄天紅研磨的不用說,辣得恰到好,極其開胃,懸一口氣吃了兩串,辣味這才剛起來。
香混合著辣勁兒讓神魂顛倒。
算了,看在烤串這麼好吃的份上,懸也不準備計較什麼了。
雖然都是街坊,但這兒沒什麼圈子里的人,為了烤串忍了。
懸吃得正香,完全沒發現人群之后排著隊等串的葛尋晴和白二娘。
葛尋晴自然瞧見了方才唐見微和懸那一幕恩有加,一連“嘖”出了二十個“嘖”,嘖到最后舌頭都麻了。
“哎,我什麼時候也能找個像唐三娘一樣的妻子?我就此生無憾了。”
白二娘斜眼看:“瞧你這點出息。你這輩子就只有娶妻這一個志向了嗎?”
“還有一個!”葛尋晴出一手指,驕傲地宣布,“我還有一個比娶妻更遠大的志向,就是賺很多很多錢,為大富婆!”
白二娘:“……那你還是再想想娶妻的事吧。”
葛尋晴:“??”
這試水的烤串因為諸多因素疊加,在夙縣夜市制造出了十分轟的效果,出乎唐見微的意料。
夙縣人果然嗜辣,烤本來就香得要命,再撒上一層辣椒,陌生的辛辣刺激著夙縣人,一邊已經被辣到眼淚鼻涕橫流,腫了兩倍厚,一邊還要囑咐唐見微多放辣椒。
再放一點,我能行!
唐見微苦口婆心勸諸位:“不是我小氣,不肯給你多放辣椒,這可是蜀椒里最辣的竄天紅,再放多點兒可得拉肚子了。明日登東之時,足下可有的了。”
登東,就是上茅房排解大事文雅的說法。
唐見微也不是想在吃東西的時候提這等事,只不過嗜辣的后果很嚴重,能教人一整天坐立不安。
唐見微曾經看過紫檀過這等罪,不想自己的客人吃過做的東西之后痛苦不堪,回頭再來找算賬。
“哎!唐老板的好意心領了。不過明天的事留著明天再說。今朝有酒今朝醉,要是有辣要加倍!”
唐見微被這客人逗笑:“行啊,那我可不客氣拼命放了,這麼多夠不夠?”
“再來!”
“這麼多?”
“再來!”
直到整烤串都變紅,對方才喊停。
唐見微震驚不已,夙縣人真厲害啊,這得是什麼樣的金剛不壞之軀才敢干出這種事來。
五百串烤串很快就要見底,運來的酒也差不多喝,陸陸續續還有一些人聽到見到或者聞到了香,特意趕來嘗嘗看。
可惜趕來的時候,唐見微已經要收攤了。
“這麼早啊?”一男一年輕人像是人,聽到唐見微的回答之后憾不已,“不是吧,這才剛過亥時,夜市才剛剛開始,你們就要撤了?”
唐見微笑著賠禮:“今日小初回出夜市,準備不齊,酒都見底了只能撤了,萬分抱歉,招待不周了。若是客人需要的話可以先預定,明日無論多遲,我都會客人預留。”
“哎,有點麻煩,算了不要了。”那子有點嫌棄地拒絕了。
在邊的男人寬道:“你不是想吃嗎?那咱們就先預定上唄,明天這兒人肯定還很多。”
子便問唐見微:“你們那個烤串怎麼賣?”
唐見微如實說了,只不過沒有再告知二十串烤串隨意喝酒的事,本來也是今天開業限量,明天就沒有了,不然可得虧死。
“好貴哦,一串要五文錢。”子對著邊的男人嗔倒。
那男人開始講價:“不能便宜點嗎?別人家沒有你這麼貴的。”
“咱們家是羔羊,貨真價實口好,調料也是全昂州獨一家,自然貴些。”唐見微想了想又道,“預定二十串以上的話,除了贈送的兩串之外,還可以送一疊小菜。”
“小菜?也行吧。”
一直躲在推車之后的懸聽出來了,說話的男子是翟五郎。
就是三姐潛一直心慕的那位郎君。
那和他一塊兒的人是誰?
懸好奇地出一雙眼睛,往他們這兒看。
翟五郎邊的人自然不是潛,而是一位裝扮時,穿著百鳥的小娘子。挽著翟五郎的胳膊,兩人親無間得很。
翟五郎了二十串的定金之后,就在隔壁攤吃扁食。
兩人說起昨日與友人一起在九門東吃喝詩的趣事,那子咯咯咯地笑,說那個姓的子好蠢,大家都玩完了最后才來,還真的來了,讓付錢也沒二話。
“五郎,那個三娘是不是喜歡你啊?”人揶揄道。
“這我怎麼知道。”翟五郎也笑了起來,“可能有些好吧。”
“嘁,你倒是給我在外面勾三搭四,不怕我了你的皮!”
“嚯,這也能怪到我頭上?別人要喜歡我,難道我還能攔著不讓喜歡?”
“你真對那三娘沒意思?”
“真沒!我都拒絕過一次了!”
“那你人家付錢!還人家手?這不是給對方希是什麼?我都看見了!而且三兩銀子哎!們家那麼窮,天喝粥吃咸菜的,三兩銀子可夠嘔一口了吧。你,心黑,就是故意的。”
翟五郎笑著用扇子挑了挑子的下:“這會兒會念我,當時你省了銀子不是也很開心?什麼手,哎,我可是自我犧牲為了穩住嘛,放心好了,我翟仲明只喜歡人,只喜歡你這樣的……”
翟五郎話還沒說完,忽然被兜頭澆了一大盆的冷水,凍得他大一聲直接跳了起來。
“你干什麼!”翟五郎回頭怒視,大吼道。
懸手里拎著賣花攤子前拿來的已經潑了個干凈的水桶,直接沖翟五郎丟了過去。
翟五郎被當砸了個正著,正莫名其妙之時,認出了懸:
“你,你是四娘。”
“道歉。”懸眼里帶著狠,上前一把拽住翟五郎襟的手里藏著一顆花椒彈,腮幫咬得發,盛怒之下就像是一只想要和對方同歸于盡的小野,
“道歉!為你剛才辱沒我三姐的話道歉!并且保證以后永遠不提到!”
周圍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往他們這兒看,議論紛紛。
紫檀嚇壞了,夫人平日里得像湯圓,怎麼突然兇起來這麼可怕,跟要吃人似的……
平日里不是和三姐最不對付麼?聽三娘說,今天中午家宴的時候兩人還在桌下干架,沒想到,其實這麼護著家人。
和翟五郎一起來的人上來拉懸,讓放手,懸死活不放。
翟五郎說那些不著調的話被潛的妹妹聽了個正著,又又惱,直接將懸推開:
“哪里來的瘋婦!我道什麼歉!那是樂意好不好?!
懸馬上就要對著他的臉狠狠砸一枚花椒彈的時候,一盆子滾燙的炭沖著翟五郎蓋過來。
翟五郎嚇得抱頭竄,勉強躲過,但還是弄得一鼻子灰。
“你們這是要謀害我命——”
翟五郎還想要控訴的時候,發現一大把鋒利的竹簽子抵在他的臉前。
他噤若寒蟬,差點跪地上。
“我夫人說了……”
唐見微手里穩穩地握著一百竹簽,對準翟五郎的臉,隨時都有可能將翟五郎那張引以為傲的小白臉篩糠的冰冷眼神讓他膽裂魂飛,
“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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