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予知火化了,留下一顆舍利子。
殯儀館表示這麼多年頭一次見,得知薛予知生前是在檀香寺修行,便又覺得是個合理的奇跡。
只是從沒見過舍利子的人,都有些好奇。
那是一個幽藍的橢圓晶,圓潤漂亮,純粹通。
江知意這時也接到陳念笙的信息:醒了,一直在喊爸爸。
們不能在現實世界相遇,那便在另一個時空里好好說再見。
既然岑清伊醒了,按理說該告訴,薛予知被火化了。
可人剛醒,立刻告知未免太殘忍。
骨灰,按照江知意的意思分兩部分。
一部分放在瓶子里,希有機會,岑清伊會將瓶子放進大海,隨波而去。
另一部分,江知意直接將薛予知的骨灰先送到檀香寺超度,驚聞有舍利子,慧遠大師一再表示,薛予知生前曾是寺里的人,希舍利子能留下作為鎮寺之寶。
江知意不能替岑清伊做決定,“暫時放檀香寺,后續讓清伊定奪吧。”
江知意趕回到醫院,岑清伊躺在床上一言不發,眼睛紅紅的,明顯是哭過了。
陳念笙低聲說:“醫生來過,但不怎麼配合,我尋思等你回來,帶做個檢查。”
江知意讓們都出去,坐在到床邊,先是俯親了一下岑清伊的臉頰。
岑清伊眨眨眼,像是才注意到過來。
“寶貝。”江知意低聲,岑清伊雖然不吭聲,但一直在看。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江知意又問,岑清伊這次輕輕地搖搖頭。
江知意提出檢查,岑清伊這次沒拒絕。
變得不說話,一般只是用點頭和搖頭來回答。
檢查時,不允許帶品,卻死死抓著那顆糖。
江知意陪著岑清伊檢查完,已經是下午。
岑清伊大概是累了,瞇著眼慢慢睡著。
江知意舒口氣,坐在旁邊。
沒多久,穆青過來送飯,“我一猜你就沒吃。”
江知意本沒胃口,勉強喝了兩口粥。
穆青年長,對很多事都看淡,一路看著岑清伊走到今天,只道是老天爺可著一個人折騰。
難不老天要委以重任給嗎?穆青輕輕地嘆口氣,小聲說:“大王,我知道說這種話沒用的,但真的要顧好,節哀順變,你們還有家庭和孩子啊。”
江知意無聲地點點頭,只是很累,在岑清伊沉睡時,不愿披上虛假的面。
每天都有過來探岑清伊的人,律所的兩個年輕人找不到岑清伊,找到江知意這里。
江知意沒細說,只讓他們把公司看好,“那是的家,也是你們的家,你們費點心吧。”
市局今天又打電話給江知意,詢問岑清伊的況。
“除了歹徒,是唯一的知者。”武鋼很看重岑清伊所能提供的信息,“還沒醒嗎?怎麼這麼久啊。”
江知意聽得不悅,“武隊,你什麼意思?”
武鋼連忙表示沒別的意思,江知意冷清道:“幾乎為此付出生命代價,你要是對有一的質疑,都是對的不尊重。”
“我這……”
“你以為不想醒來,還是我不想讓醒?”
“你真的誤會,我就是慨時間長,我……”
“慨?”江知意語氣上揚,怒氣顯,“這本該是你們去做的事,有人民群眾替你們承擔,這是你們的失職!”
武鋼在市局工作,多了解江知意的關系和背景,此刻被懟也沒說別的,“嗯,我們也是想盡快破案,要是不舒服,不方便這折騰,我們可以主上門。”
末了,武鋼語氣緩和道:“我很抱歉,但我也是沒辦法,希你能諒解。”
江知意深吸口氣,“武隊,案件有進展嗎?”
案件暫無突破進展,廉程已經安排人盯梢兒,許偉的下落不明,警方嘗試讓陸迦聯系許偉,方便定位。
可惜,許偉關機了。
費慧竹那邊,暫無其他信息,人被關在看守所。
名流集團依舊在正常運作當中,地面的人看不見云層之上的云涌,但居高位者,自然有知道的。
林沅芷趁之前廉如是發布公告時,拋了名流集團持有的所有票。
那會票新高,林沅芷賺了一筆,賀青微也跟著賺了一筆錢。
林立行的日常開銷都是林沅芷負責,定期打錢,林立行大多時都還是聽的話。
最近林立行乖得很,真的在家養鳥,跟退休的老大爺似的。
不是沒人找麻煩,許偉曾經打過電話,林立行沒接。
再之后,林立行干脆把電話丟進水桶里,新號碼只給一部分人。
這棟別墅,遠離市區,是林沅芷的私人財產,除了林立行,沒有外人知道。
林立行也算是怡然自得,這會兒吹著口哨,正逗鳥。
旁邊的老式收音機咿咿呀呀地放著戲曲,林立行跟著搖晃頭腦哼唧。
只是突然有什麼頂在他的后腦勺,直覺告訴他,是槍。
林立行立刻舉起雙手,脖子瑟,他緩緩回時,被喝了一句:“給我滾進去!”
是許偉。
林立行心里忍不住罵人,行上卻又不得不配合。
門前,許偉猛地踹了一腳他的后背,林立行被門檻絆了一下,撲通一聲趴在低聲,門隨后也被關上。
林立行翻過要站起,許偉的手/槍頂在他的腦門,咬牙道:“不想死,就聽我的。”
窗外的狂風大作,云層漸漸厚了起來。
窗戶陸續被關上,江知意也將窗子關小,岑清伊半躺著,斜斜地著江知意。
江知意回眸淺笑,岑清伊勉強出一個笑。
岑清伊這次醒來,最大的變化,是話了,沒有太多表。
江知意時刻留意那綹白頭發,并沒有太多變化,暗暗算是松口氣。
岑清伊不說話,江知意不打擾的寧靜。
忍冬很想過來打擾,可惜被固定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得有人伺候。
醫生說保險起見,至要臥床兩周。
岑清伊的傷雖然沒那麼重,但是腳踝沒有完全消腫,現在走路也慢了些。
江知意坐到岑清伊邊,落下輕輕的吻。
從手臂,到手背,頭部,眼睛……每一都落下溫。
岑清伊也沒太大反應,呼吸很緩,似乎活著很累。
對于探的人,岑清伊也不說話,平靜地聽著們和江知意聊天。
岑清伊嗜睡,有時人沒走,已經昏然睡去,只不過很快就醒來。
這種況,持續到薛予知頭七,岑清伊一大早睜開眼,主了聲姐姐。
江知意坐回到邊,給臉,“怎麼了,寶貝。”
“我是不是……”眸眨了眨,睫低垂,“該送最后一程了。”
終須一別,無論愿意與否。
岑清伊本質不錯,恢復也快,一周過去腳踝已經消腫,下地走也可以。
江知意擔心累到,想租椅,岑清伊提出拄拐。
今天江松主打電話過來,他之前聽市局做匯報,了解到薛予知的死訊。
江松一直忙于工作,沒能時間問,“我今天沒辦法送行,希你見諒。”
岑清伊垂眸低聲道:“沒事,你忙吧。”.
除了江松和不知的秦清瀾,江家全去了。
除了懷孕的顧汀藍,其他姐妹團也去了。
蘇和蘇羨,以及后來知的陸離,沈君冪,也都來送行了。
還有意外之客陳楚寒,給江知意打的電話,經過岑清伊同意,也來了。
陳楚寒不肯說自己得到信息的渠道,岑清伊救過,所以想過來表達一份心意。
岑清伊也是個要強的人,下了車,架著拐,捧著骨灰往陵園里走。
老爺子聽說骨灰盒里是岑清伊的父親,他都忍不住紅了眼眶,暗暗呢喃:“這孩子,命咋這麼苦呢。”
薛予知的墓,選在離鐘卿意的斜對角線。
這里有沉睡長眠的姐姐,也有江知意的父親,陵園似乎注定是個悲傷的地方。
骨灰盒安放好,岑清伊從兜里掏出那塊紅的大白兔糖,放到骨灰盒旁邊。
這塊糖,大抵是辦公室丟失的那一塊,希它能一直陪著薛予知,讓的來世如糖般甜。
大家一一告別,告別結束的人先行離去。
最后,墓碑前,只剩下岑清伊和江知意。
道別的話,說多了,似乎徒增傷痛。
江知意只希薛予知在天有靈,能保佑岑清伊和岑簡汐健康。
最后到岑清伊,撐著拐杖緩緩跪下去。
淚水似乎早已流盡,岑清伊磕了三個頭,趴在地上半晌沒一下。
良久,嗚咽的哭聲傳來,江知意心疼卻沒去阻止。
悲傷總歸有個釋放的方式,如果單純靠哭能解決,江知意倒不擔心。
春風揚起岑清伊垂下來的發,銀黑相間,格外的刺眼。
岑清伊哭到最后沒了音兒,也不知為什麼難過到骨子里,明明與薛予知這個名字的人,并沒有太多集。
只是岑清伊沒辦法欺騙自己,薛予知曾經以覺空的份,長時間地出現在邊,對自己噓寒問暖,呵護備至。
那些本該是溫馨的回憶,此刻都變刺傷人的利。
甚至沒能好好地和面對面坐下聊天,也沒能認認真真地喊一聲爸,心中消失已久的念頭冒尖。
就是個走霉運的人,每個靠近的人都會變得不幸。
失去了姐姐,失去了父親,害怕……怕失去更多。
江知意的手機振,一個陌生的號碼。
江知意走到一旁接起,低沉的嗓音傳過來,“我有些東西要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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