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滌的話在李辰安的耳邊久久回。

他不由想起了在程國公府赴宴的那個晚上。

程國公極為期待的希他能留在京都，理由是……為了寧國！

商滌也希他能留在京都，但商滌的理由是為了他李辰安自己！

這時候他才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恐怕這件事發展至今，已由不得自己去做出選擇！

除非中秋文會輸給越國的那些學子們。

皇上不一定就真會為了這破事砍了自己腦袋，可自己偏偏不能去賭這個不一定。

因為皇上可以任，自己雖然是穿越而來的人，但就憑現在的自己，顯然無法與國家機抗衡。

所以，自己不能有毫任，還必須如履薄冰、步步小心！

商滌說了許多留在京都的好，比如會獲得長孫驚鴻的友誼。

也比如能得到天下學子的崇拜追隨！

還比如能讓爺爺的門生故舊對自己歸心為自己所擁有的勢力。

畢竟那個戶部尚書的兒雖大，可在朝中或者在民間都太低調，本就看不出他敢和姬泰對著干的樣子。

而大伯僅僅是個鴻臚寺的卿。

等等。

這些道理李辰安都懂。

如果真要站在這個歷史的舞臺上，商滌苦口婆心說的那些話都對，甚至自己還要更進一步的去開拓更廣的人脈資源。

比如和二伯李文厚好關系。

也比如和麗鏡司的那個俊俏頭兒走得更近一些。

可自己當真不想活的這麼累，當真只想和鐘離若水愉快的過這一輩子。

至于這寧國會變個什麼模樣……李辰安這時候倒沒有再覺得與自己無關，因為定國侯府已在局中，而自己即將為定國侯府的姑爺，這便和自己有了關系。

那就看看樊老夫人是個什麼態度。

如果要幫定國侯府一把，那現在當然是留在京都更方便一些，不過這也得要看鐘離若水喜歡住在哪里，畢竟自己完全可以隨遇而安。

也可置事外！

住在廣陵也好，住在京都也罷，只要和鐘離若水在一起，就是家。

忽然之間，李辰安的觀念又有了一些改變，只是他自己倒是沒有意識到。

他僅僅是不希定國侯府出事，令鐘離若水悲傷。

鐘離若水說今兒個早些去定國侯府。

最好能夠早一些過去見見樊老夫人。

如果樊老夫人同意了自己和鐘離若水這件事，如果樊老夫人也和程國公是同樣的想法，如果鐘離若水也愿意留在京都，那接下來自己就得在京都住上一段時間，就得寫一封信回去，將葉破招攬的那百余人和晚溪齋的那些弟子們都弄到京都來。

鐘離若水說水云澗在京都近郊的水云山下。

水云山很大，自己的人卻很，就讓安自在在那地方練那些人吧。

雖然不多，但個個都是江湖高手。

如果突襲，也是一不可忽視的力量！

尤其是在給他們都配備了用百煉鋼打造而的武盔甲之后。

坐在馬車里，李辰安開始計劃另一種可能之下自己需要去做的諸多準備。

而在花溪別院中。

寧楚楚瞪大了眼睛有些疑的正看著鐘離若水。

“我記得你曾經和我說過一句話！”

“你說這輩子所找的夫婿，絕不會與任何人分……你剛才說我們是同手足的姐妹，這個我也一直是這麼認為的。但你說希我們一輩子在一起……和李辰安在一起……你這是什麼意思？”

鐘離若水俏皮一笑，手捻了一塊寧楚楚帶過來的云錦記的馬蹄糕，塞到了小里，腮幫子鼓鼓。

“那時年唄！”

“自從去了廣陵城之后，我發現我愈發的想念你。”

“三月三你來到了廣陵城，我發現我特別的高興。”

“我覺得吧，既然咱們是姐妹，我就不能那麼自私，就像你知道我喜歡吃云錦記的糕點，便總是會帶一些來給我解解饞。”

頓了頓，鐘離若水脖子一，將里的糕點咽了下去，又道:

“其實我知道你是喜歡辰安的，這些日子我思來想去，與其你被皇上下旨嫁給某個不喜歡的人，不如……不如就委屈一下嫁給辰安？”

寧楚楚那的臉蛋兒忽的一紅，不太明白鐘離若水為何會有如此之大的轉變，此刻的心里被鐘離若水這突然其來的這番話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本以為鐘離若水是要興師問罪的，所以帶來了一屜云錦記的糕點。

本以為鐘離若水會委婉的告誡，讓和李辰安保持一定的距離，畢竟在這件事上，這小妮子是極度自私的。

可萬萬沒有料到鐘離若水非但沒有問罪，反倒是希能常來花溪別院，多與李辰安接，甚至此刻已徹底挑明了的態度。

寧楚楚微微垂頭，過了片刻才抬起頭來看向了鐘離若水，眼里有歡喜，也依舊有揮之不去的疑:

“他是不是遇見了什麼麻煩？”

鐘離若水撲哧一笑，“麻煩肯定是有的，明兒個中秋夜就是一個大麻煩。”

“但我對你說這些，倒不是想要你幫他渡過這個麻煩，因為已有了安排，而剛才商大家帶他去了舊雨樓，說是長孫先生要見他……”

“我想，商大家和他是忘年，恐怕商大家請長孫先生與他一見，目的也是為了請長孫先生幫他一把。”

鐘離若水轉頭看向了那片空曠的荷塘，神并沒有毫黯然，的臉上依舊帶著笑意，哪怕天有些暗，也一臉的明。

“有出手，有長孫先生相助，就算是姬泰，恐怕也對他構不太大的威脅。”

收回了視線，又看向了寧楚楚，目誠摯，言語懇切:

“我只是不希你如六公主那般罷了！”

“這人啊，長大了總是要嫁人的。”

“與其找個人湊合著過一輩子，不如找個自己喜歡的人，畢竟在未來的日子里要天天面對，面對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心總是會愉悅許多。”

“我不是大度，只是不想你往后的日子過得太過灰暗罷了。”

“你仔細想想，我們倆不分大小，現在同姐妹……往后，我們依舊同姐妹，如何？”

寧楚楚怦然心。

本已知道自己的命運。

將在的父皇一道圣旨之下嫁給某個京都權貴家的公子。

對于像這樣的公主而言，看上去高高在上，聽起來也遙不可及，卻偏偏沒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力。

母后早逝，父皇沉迷于煉丹修道，宮中沒有人為自己的未來做主。

不對，還有個太子哥哥！

這件事得讓太子哥哥知道，讓他為自己這事來做主！

的眼睛忽的一亮，片刻之后卻又漸漸去。

“這個……”

寧楚楚垂頭，“終究是你一廂愿的想法，還得看看辰安是個怎樣的意思。”

鐘離若水心里一疼，強歡笑道:“所以，你們得先多接！”

“可你不是說中秋之后就回廣陵城麼？我、我暫時去不了。”

“不回廣陵城了，我尋思在京都多呆一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