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庭山島嶼,聯軍正在和巨鯨幫戰。
此時,離西庭山島數裡之外,一片蔽的太湖水面上,兩艘大型戰船在湖中蘆葦飄。
在其中一艘大型戰船上,除了趙居貞這位新任吳郡太守之外,還有姑蘇城的王縣令、婁縣的蔣縣令等等十三位縣令,以及吳郡太守府的十餘位佐,王主薄、李長吏等等。
甚至連王富貴這位王主薄的兒子,王縣令的侄子,也以王縣令護衛的份,待在這艘戰船上,並未隨藥王幫衆弟子一起前往太湖島嶼,和巨鯨幫水匪廝殺。
船首,設有一桌。
筆墨紙硯俱全,早爲趙居貞太守大人準備好。
大唐文人皆好詩,趙居貞爲朝廷進士和郡守太守,自然也好這一口。
尤其是在圍剿巨鯨幫,建功立業的時候,更要寫上一首讚頌之詩,向陛下,向天下人,歌頌他這番吳郡剿匪的功偉績。
會打勝仗,那是莽夫將軍,名氣不顯。
必須會寫詩,傳遍天下,那才能名滿整個大唐。也好讓陛下和世人都知道,他趙居貞一代儒將之名。
“曉登縹緲峰,直上一千尺!”
趙居貞觀西庭山島嶼上的險峻高峰,大墨揮毫,信手拈來。
這次圍剿巨鯨幫之戰,他從鄰郡調集了四千水軍甲士,又從吳郡江湖徵召了上萬弟子兵。
又有寒山真人、寒、李朔、韓平山、孫白鴻這五大宗師親自出徵,勝過巨鯨幫四五倍的實力,只要不出太多意外和差池,攻下縹緲峰的巨鯨幫總舵,應該也就是半日之的事。
“太守大人好文采,登高遠,筆力乾淨利落!卑職自愧不如啊!”
王縣令在一旁候著,睜大了眼睛,看到趙太守寫了一句,連忙大聲讚歎。
趙居貞握筆凝思,不由擰眉。
這王縣令本事沒有幾分,拍須溜馬的功夫倒是深厚。
若非王氏是吳郡的世家大族,在吳郡十三縣深葉茂。他需要藉助王氏的力量安地方豪紳,否則他真想讓王縣令滾遠一點。
“大壑靜不波,渺溟無際極。”
趙居貞沒理會王縣令,向遼闊無垠碧波平靜的太湖,又想到一句頗爲大氣象的佳句,揮筆書寫一句。
“此句氣魄,比上一句還更加宏偉,中有丘壑,氣象萬千啊!趙大人此番志氣非凡,這是要一舉平定太湖水匪之患!跟令弟在西域大破突厥吐蕃的聯軍,相得益彰!趙大人一門四進士,其中還有兩位是將才!”
王縣令神奇的又睜大了幾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驚歎道。
“閉!”
趙居貞有些懊惱,喝道。
這寫詩要全神貫注,被王縣令這一打岔拍馬屁,他都快忘了自己要寫什麼了。
王縣令頓時被喝斥,連忙牢牢的閉上,只是繼續張大了眼睛,看趙居貞下筆。
趙居貞尋思許久。
直描的景有了,大氣魄也有了,鋪墊夠了,接下來要開始讚頌。
他又落筆:“沛恩惟聖主,祈福在方伯。”
聖主,當今陛下也。
方伯,也就是指他這位吳郡太守也。
前半句頌了陛下恩澤天下,後半句順帶表揚了一下自己造福地方的功勞。
“妙,妙不可言,點睛之筆!”
王縣令激的臉都紅了,鼓掌大讚。
“王縣令,看出妙在何?”
趙居貞對這一句頗爲自得,不由問道。
“趙大人率我等衆兵將士一舉滅了巨鯨幫水匪,造福吳郡上百萬戶百姓,這不正切合這句詩之深意。趙大人這句詩,若是被陛下看到了,必得陛下嘉許。上上之句!”
王縣令連忙道。
“王大人,你這拍須溜馬的境界,也是不凡啊!”
趙居貞對這幾句讚頌之詩,也頗到滿意。對王縣令這個拍須溜馬的深厚功力,是又好笑,又好氣。
他寫這首讚頌之詩,就是希能讓陛下看到,能夠時時想起自己這一番剿匪平定吳郡的大功勞,加以提拔。
沒想,王縣令居然也看懂了其中深意。
“太守大人謬讚!如果讓下寫詩,肯定寫不來,但是品鑑詩的好壞,還是可以品出幾分真髓味道來!”
王縣令臉皮厚,諷刺他也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報,太守大人!我聯軍戰船在太湖,擊破巨鯨幫水鬼攔截,孫白鴻幫主施展奇技,滅敵方水鬼一千。”
傳令兵送來一份捷報。
戰船上,衆喜。
“報,太守大人!我聯軍登陸西庭山島,在北蘆遇到十里妖霧大陣,遭到白蓮力士狙擊。李朔大人擊而破之,大破妖霧大陣,白蓮教損失一批銳主力!”
傳令兵頻頻的將前線的喜訊捷報傳來。
前線的戰事雖然偶爾會遇到一些意外的麻煩,比如湖裡的巨鯨幫水鬼、北蘆的白蓮教妖道,但是都被五大宗師一一擊破,一切順利。
聯軍正士氣如虹,小勝兩場,已經近縹緲峰山腳下。將巨鯨幫總舵一鍋端,看來也是半日之的事了。
趙太守聞訊,欣喜。
每得一喜訊,他便寫上一段詩,連寫數段詩歌,意氣風發。
大型戰船上,一片喜融融。
衆位縣令、太守府的佐們喜不自。
“太守大人,用兵如神也!”
“一代儒將,明至實歸!“
有王縣令這位功力深厚的拍須溜馬之輩帶頭吹捧,衆縣令,太守府的衆佐們豈會落後,紛紛急著向趙太守道賀,提前祝太守大人旗開得勝,在朝廷宏途似錦,日後位列朝班,一代卿相。
王富貴看的眉飛舞,心頭羨慕。
他發現自己習武五年,雖江湖一流青年高手,但心底依然還是更喜歡這種談笑如風的場。趙居貞大人這纔是一代儒將的風度,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無需親自上陣,已經將敵人打的灰飛煙滅。
趙居貞太守聽了這些戰報,欣喜,對一些細節倒也不到意外。
朝廷早就想剿滅白蓮教了,只是巨鯨幫的水匪坐大,府忙著對付巨鯨幫,不出空來對付白蓮教。
婁縣的白蓮教和太湖的巨鯨幫勾結,參加此戰,雖有些意外,但還是可以承。畢竟,聯軍擁有四五倍的優勢。
哪怕白蓮教和巨鯨幫勾結,聯軍依然擁有二三倍的優勢。這次白蓮教大舉來到西庭山,正好一併剿滅。
不多久,又有戰報傳來。
“報!天鷹門一千弟子爲先鋒,誤中陷阱,遭到水匪圍攻。天鷹門銳弟子被滅一半,僥倖逃出來,但已經喪失士氣,無法再戰!”
“報——!鐵劍門主韓平山,爲了掩護天鷹門弟子撤離,壯烈陣亡!”
“報,寒山真人已經下令全軍,開始攻打縹緲峰,爲韓門主報仇!如今兩軍正在縹緲峰,攬月崖山寨堡壘戮戰。”
傳令兵急報。
“什麼,韓平山宗師陣亡?!”
趙居貞神大震。
這接二連三突然傳來的噩耗消息,讓王縣令、王主薄、衆員們一時都驚懵了,不知所措。
聯軍在二三倍的優勢下,居然陣亡了一名宗師,只剩下四名宗師。而且天鷹門這五大幫之一的銳,幾乎被滅掉一大半,戰況不妙。
這樣一來,聯軍僅僅只剩下兩倍的優勢去攻打險峻的縹緲峰,隨時可能被巨鯨幫逆轉戰局。
“鐵劍門主韓平山,吳郡名已久的七大宗師之一!傳聞他施展一柄重劍,風雨不,萬劍不穿。這還沒到兩軍決戰的一刻,他怎麼就早早的陣亡了?!出師未捷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韓宗師,走好!”
王縣令挽淚,痛哭道。
王富貴臉蒼白。原本勝券在握,一片大好的戰局,這怎麼轉眼就開始急劇惡化?!
“太守大人,前線的戰況似乎有點不對勁!這太湖是巨鯨幫水匪的地盤,萬一前線戰敗,我們就危險了,我等還是速速撤往的姑蘇城,等待前線的消息。”
王主薄臉驚變,急忙勸道。
趙居貞向吳郡的衆大小吏。
衆員們臉蒼白,無不慌失措,紛紛勸說趙太守,先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觀戰局變化。
趙居貞不由對衆吏大失。
他爲吳郡最高長,豈能在這個關鍵時候,撤離太湖!
如果這一戰敗了,聯軍三千水軍兵和吳郡四大幫上萬弟子覆滅的話,吳郡將再也沒人能阻擋巨鯨幫的肆。
巨鯨幫的水匪們可以去攻打吳郡十三座縣城。整個吳郡十三縣城池全是一些老弱城丁,都將落巨鯨幫的悍匪之手。
這吳郡可是江南河運中樞,魚米糧倉。
吳郡一旦糜爛,落水匪之手,整個江南諸郡都將陷盪。
在西北跟突厥和吐蕃作戰的朝廷主力大軍若是糧草供應不上,大唐天下危矣!
他趙居貞將爲朝廷罪人,有何面再見陛下。趙氏名門也將因此而蒙,被天下人唾罵。
他縱然是戰死沙場,也絕不逃。
“不,決不能撤!此戰必須勝,否則本太守當以死謝天下!”
趙居貞渾冰涼,臉鐵青,毅然棄筆,“來人!取本太守戰甲,本太守親赴縹緲峰,率援軍,與巨鯨幫決一死戰!”
“太守大人,不可去冒險啊!您萬一有個閃失,吳郡誰來坐鎮?”
王縣令慌了,急抱趙居貞大。
“文武員,都隨本太守上戰場!此戰若敗,吳郡十三縣盡數淪陷賊手,你們一個都別想獨活!”
趙居貞臉上冰冷,一腳將王縣令踹開,披上一襲早被好的嶄新戰袍。
他縱是文太守,也早準備沙場赴死之決心。
兩艘大型戰艦,迅速向西庭山島嶼靠岸,很快在北蘆登陸。
這兩艘大型戰艦藏有銳甲士弓兵一千,這是趙居貞留下來的最後一支力量,唯一能夠支援聯軍主力的力量。
太湖的戰況急,聯軍和水匪雙方的實力差距開始大幅小。必須立刻率這剩餘的兵力,投戰場以扭轉戰局,爲朝廷鎮巨鯨幫叛逆。
趙居貞率衆吏和水軍甲士們下了戰船,穿過北蘆。
半途上,正遇到天鷹門柳大總管、寒姝等人帶著的一羣數百名弟子殘兵,一個個渾浴,士氣哀慼低落,擡著諸多的同門,緩慢的撤離了戰場,退往湖邊。
趙居貞搖頭,天鷹門一千弟子僅剩下三四百,士氣已經被擊垮,上他們也無用,便不予理會,匆匆率軍趕往縹緲峰支援聯軍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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