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從陳房出來,心裡差不多已經有了主意。
林曉問道,“怎麼樣,勘出什麼來了沒有?”
秦源說道,“有點線索了,不過我還想見見刺客,這樣才能確定。”
林曉呵呵一笑,“刺客可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除非有鍾大人手令。”
秦源當然不會直接去找鍾瑾儀要手令,畢竟他隻想做個探,不想讓太多人看到自己和鍾瑾儀走得近。
不過上次鍾瑾儀回去的時候,給了他一個玉蝶,就是一塊玉質的蝴蝶造型的傳音,所以回乾西宮後可以跟匯報。
和林曉分手後,他就立即返回乾西宮,路過莊靜大道廷衛藥房附近的時候,看到一個穿白錦袍的男子,正與兩個廷衛糾纏。
那男子大約二十三四的樣子,長得眉清目秀、風度翩翩,手持一把折扇,頭戴黑的書生帽,從製服上看好像是太醫院的。
此時正端著無奈的笑,解釋道,“我真是太醫院派來的,每年一度為后宮巡診,是老例了。只不過我今天出來得急,忘記帶腰牌罷了,請兩位姐姐通融。”
那兩個廷衛一人抓著他一個胳膊,其中一個冷聲道,“囉嗦,沒有腰牌便是犯了規矩,上廷衛一趟。”
另一個長得好看點的廷衛,臉上卻是帶著一點桃花紅,與其說抓那男子的胳膊,還不如說是抱著他的胳膊,說話也面帶春風,“小相公不要反抗啦,你就乖乖跟我們走一趟吧。”
不得不說,后宮裡頭帶把的太了,加上這男子又長得好看,那位廷衛小姐姐怕是帶他回去,有不正經的想法。
秦源覺兼的機會又來了,於是就立即上去,從袖子裡抖出約一兩的碎銀子到那冷面侍衛手裡,說道,“小姐姐,此人我認識,行個方便吧?”
錢到位,自然什麼都好說,那冷面侍衛本來就是乾乾淨淨為了訛錢的,不像邊那個桃花拂面的,機不純。
“下次注點意,這是后宮,不是你們太醫院。”
警告了一番後,冷面侍衛就帶著桃花侍衛走了,桃花侍衛有點依依不舍地回頭看了那年輕大夫一眼,眼中秋水盈盈。
年輕大夫也不含糊,給了一個浪的眼神,卻是讓的桃花紅更甚了。
秦源看到這細節,頓時皺了皺眉,心想這后宮是來了一匹戰狼啊?
嗎的,有二弟真好。
年輕大夫倒還算有點良心,衝秦源拱了拱手,微笑道,“多謝小公公搭救,這銀子回頭在下必定還你。”
說罷,頭上升起兩道星。
才兩道?
秦源笑了笑,不問道,“是不是打擾了兄臺雅興,沒怪我吧?”
年輕大夫頓時略帶些訝異地看了眼秦源,不過很快他就聳聳肩,一臉不羈地說道,“這等姿太普通了些,逢場作戲罷了。呵呵,看兄臺似乎也是中人啊?”
秦源笑而不語,他是人稱天上地下人間妖界從古至今第一大賊的事,難道也要說嗎?
也是后宮第一個勇攀廷衛指揮使鍾瑾儀老妖婆“高峰”的人,他有什麼說嗎?
年輕大夫看著秦源那一臉深藏功與名的鳥樣,忽然就覺得很對味兒,於是又一拱手,說道,“在下姓楚名宴修,敢問兄臺貴姓?”
秦源呵呵一笑,“好說,在下姓秦單名一個源字。”
楚宴修聽到“秦源”二字,清秀的眉頓時微微一凝,隨後問道,
“莫不是人稱‘秦大善人’的那位?” “哦?”秦源笑道,“兄臺也聽過在下薄名?”
“自是聽過。后宮傳言,近來出了個奇人,逢賭必贏,贏了之後便在賭坊門口派銀子,還與不還皆可,在下早想一睹風采,沒想到今日竟然得見,哈哈。”
楚宴修很高興,笑得桃花眼都瞇了一條。
秦源心想,這麼快就傳開了啊,看樣子以後不能用這招了,要不然那些賭坊弄不好都不讓自己進去了。
頓了頓,岔開話題道,“楚兄是太醫院的?”
“正是,太醫院醫士,如假包換。”
“巧了,在下也祖上三代行醫。不知楚兄通哪科啊?”
“在下通婦科。”
秦源肅然起敬,“好家夥,婦科聖手啊,難怪可以來后宮巡診。”
楚宴修淡淡一笑,“聖手不敢當,不過對於醫,倒是頗有些自信。在下就住在廷衛藥房,秦兄若是有空,可來飲茶。”
“好說,在下在乾西宮,楚兄有空也可來坐坐。”
說罷,兩人拱手告辭。
此時,一個丫鬟模樣的人急匆匆地跑到楚宴修跟前,問,“公子,腰牌拿來了,廷衛沒為難你吧?”
楚宴修笑著了丫鬟的臉蛋,說道,“沒有,上一個很有趣的家夥,幫我解圍了。”
丫鬟小臉微微一紅,見左右沒人,又恢復了正,說道,“上頭來消息了。”
楚宴修湊到小丫鬟耳邊,輕笑道,“這些私話,回屋子再說。”
丫鬟的小臉更紅了,默默地點了點頭。
秦源回到乾西宮,當即通過玉蝶跟鍾瑾儀匯報了下況。
不過,匯報也要講點“科學”的,要不然就直接暴“明鬼”,鍾瑾儀沒準就能推測出他更多的修為信息,這對他沒好。
於是他說道,“兩名刺客,其中一名曾在行刺前還食用了大量的牛鞭、鹿等,據說這是宮裡盛傳的一種可斷再生的方法,這意味著他認為行刺後還有可能逃,要不然也不會繼續食用了。所以,考慮到高離老母神失蹤,屬下推測高離是將其母藏到安全的地方了,而且他準備行刺後與他匯合。”
鍾瑾儀聽完後,不置可否地問道,“還有呢?”
“還有就是,這些刺客憑什麼認為他們能從高手如雲的皇宮逃?毫無疑問,肯定是幕後主使答應幫他們逃的。所以,屬下有一計,可以讓高離自己帶咱們去找他老母。”
鍾瑾儀為指揮使,這種手段自然一聽便知,說道,“你是說,我們扮演雇主,幫他逃跑,行擒故縱之策?”
“大人英明!”
“那找到其母,能有何收益?你確定那會有證據麼?”
“屬下猜測,高離也未必沒想過雇主會殺他們滅口,所以很可能留了一手,將雇主聯系他的證據給了他母親。”
秦源知道陳五說過那包裹“關系他們兄弟二人的命”,自然很確定那裡頭一定有東西了。
不得不說,建立在場景再現之上,秦源的推測自然合合理,極說服力。
正端坐在衙署的鍾瑾儀,黃金面後的清亮眸子裡,此時也出了不可思議的緒。
此人不會勘,而且在推案上,竟也有如此造詣,連自己都……找不到破綻?
如此說來,自己臨時起意讓他做探,豈不是無意間撿了個寶?
不過沉了稍許後,又不聲地道,“你可知他現在是聖上都點了名的欽犯?若是沒有劍廟的允許,他是出不了皇宮的。而劍廟…..本使也沒把握能說服他們。”
劍廟在皇宮四周了四把劍,結了眼不可見的結界,任何人試圖私自出皇宮,都會立即被探測到,而被探測到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被萬劍穿心。
正因為如此,秦源即便有,也不敢私自出皇宮。
而鍾瑾儀認為自己說服劍廟那幫老頑固同意此計的可能為零,不為別的,就因為這人已經被聖上點名了,劍廟是不會允許冒一點險的。
秦源聽罷,隻好又改了個主意,說道,“這樣的話,那我們可以來個‘攻心之策’,讓他對雇主徹底失,甚至仇恨……然後再供出其老母在哪。”
鍾瑾儀淡淡道,“我們冒充雇主,以帶他逃跑的名義將他騙出來,然後假意要殺他,讓他以為是雇主言而無信要滅他口?”
秦源覺得跟聰明人通好省力氣啊,於是馬上又道,“大人英明。”
鍾瑾儀的角,驀地微微上揚了一下,然後又冷聲道,“可是,現在肯定很多人盯著廷衛大牢,只要他一出來就可能會有意外,你擔當得起麼?”
秦源一聽,立馬說道,“那可不關屬下的事,屬下只是提個建議,允與不允自當聽大人裁決。”
開什麼玩笑,你們廷衛自己看不住人,關我屁事啊?
鍾瑾儀聽出來了,這家夥的意思是,要是了那是他的功勞,不那就是廷衛的問題……
好一個小無賴。
想到這裡,鍾瑾儀角的弧度更甚了,可惜戴著面,要不然那必然是極的風景。
卻是故意又冷聲道,“主意是你出的,要是出了意外,我就了你的皮。”
“不是吧大人,這就有點不講道理了,我一個小太監……”
“本使一向是最講道理的。”鍾瑾儀打斷道,“無需多言,便這麼定了。”
將正氣從玉蝶中撤出,秦源呼了一口氣。
說真的,他還真有點相信鍾瑾儀能乾出這事來,畢竟這妖婆風評極差,看著就不像好人。
加上此事是為敏妃翻案最關鍵的一環,於是他還是決定,到時候還是悄悄跟去,防止有變。
……
秦源預料,以鍾瑾儀雷厲風行的個,今晚可能就會行。
於是他就早早地吃好了飯,然後派阿大去廷衛大牢門口潛伏下來,觀察靜,而自己則坐在寢殿裡喝著蘇秦秦上次送來的茶葉,隨時準備行。
果然,二更天過後,阿大就看到三個廷衛從牢裡出來,而其中一個低著頭,畫著濃妝,顯然是高離假扮的。
想必鍾瑾儀的計策是,讓人假扮幕後雇主的人,然後進大牢,以救高離出去為名,讓高離換裝,再把他帶出來。
因為指使高離刺殺景王的,肯定是宮裡的大人,所以高離認為對方手眼通天,相信對方真的能帶自己出去也不足為奇——要不然一開始他也不會給自己留後路。
秦源一看高離出來了,也就立即竄了黑夜中。
於此同時,另外幾條黑影也立即陷了忙碌之中。
“主子,高離被帶出大牢,不知何意!”
“老師,高離被帶出來了,是否手?”
“殿下,高離出了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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