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可以辭不做的。”

雲昭喝了一口茶水，似笑非笑的看著洪承疇。

洪承疇冷笑道：“憑什麼？某家十年寒窗，鐵硯磨穿，這才混到現在的地位，進一步千難萬難，你我退讓，某家如何能夠甘心呢？”

雲昭笑道：“洪氏老祖宗已經年邁，嫂夫人獨守空帷多年，日盼夜盼你迴歸，你卻一個人在外邊漂泊，吃不好，穿不暖不說，還被賊寇毆打，這還是讓人過的日子嗎？”

洪承疇大笑道：“總要混到一國宰執，青史留名纔好回家。”

雲昭道：“那時候，你估計就生不出兒子來了，只有抱孫子的份，滿頭白髮佝僂著子回家，意義不大了。”

“聽你的意思，似乎有招攬我的意思。”

“你要來，我有多大的權限，就給你多大的權限。”

洪承疇笑道：“一字並肩王從來就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我要是真的來到藍田縣，真的拿到了跟你一樣的權限，不出五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絕對沒有共存的可能。

豬，你對權力的認知還是不足，以後招攬人家的時候呢，老老實實的把位置擺正，該給人家的莫要小氣，不該給的早早地斷絕他的念想，以誰爲主呢一定要說清楚，講明白，還要給所有人劃下一條紅線，越紅線的人，手砍手，剁，不敢有半點仁慈。

一個人再有用，如果總是覬覦你的位置，這樣的人就不能要，能力越大害就越大。

你想招攬我也不是不，一定要等我混到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時候再手拉我一把，這個時候我才能死心塌地的幫你。

因爲那個時候的我很清楚，只有你是真正想要我這個人，看上了我這一的才華，到時候啊，投奔你也就順理章，心存激之下呢，也就不會再生出什麼別的念頭。”

雲昭滿意的道：“好的，我記住了，一定要等到你混到山窮水盡，走投無路，敗名裂的時候再招攬你來藍田縣福。”

洪承疇正要點頭表示同意，忽然皺皺眉頭道：“爲何一定要等我敗名裂之後呢？”

雲昭道：“這就是你剛纔教我的手段啊，你不敗名裂談何山窮水盡，走投無路？

你那麼大的名氣，再加上親朋故舊一大堆，你要是不敗名裂我一個陝西土著怎麼敢用你？”

洪承疇想了一下痛苦的道：“是這個道理啊，不過你也就是想想，我不會把自己混到那個地步的。

要不，我們繼續打賭？”

雲昭搖頭道：“我不跟你打賭，贏了你的賭注我一般會失去更多。”

“你在歸化城的佈置準備的如何了，能不能派上用場？”

雲昭搖頭道：“歸化城現在就是吸鬼，不停的在吸允黃臺吉的，也在吸允張家口商賈們的，當然，有時候可能還要吸一點我的。

所有人都在期待歸化城能夠復興，所有人都希歸化城周邊出現沃野千里的局面。

這時候不可能對你或者朝廷有任何幫助。”

洪承疇道：“有希就好，有你在塞外，我們至不至於眼看著建奴縱橫塞外而束手無策。

聽說你跟高起潛鬧翻了？

答應給天雄軍的炮子跟火藥還有希嗎？”

雲昭皺眉道：“高起潛很是惜命，他一步都不肯離開西安城，這讓我沒法子對他下手。

所以，只好從他邊的宦助手，張雲漢，韓贊周兩人上下手，看看能不能架空這個死太監。

我覺得不出一月就該有好消息傳來了。”

洪承疇點點頭道：“有辦法就好，天雄軍目前的境很困難，我此次戰敗，他們上的力就會更重，所以，在被陛下革去我的職務之前，我把軍中剩餘的炮子跟火藥全部轉給了盧象升，算是幫你完了承諾，等你拿到那些炮子跟火藥之後，記得連本帶利的還我。”

雲昭驚道：“你這算盤打的太好了，留下一個空空如也的軍營給新上任的人，等你重新掌控大權之後，只要從我家裡拉東西，你的軍營立刻就會滿滿當當，又一支戰力強悍的軍隊。

我問你，你們這些都這麼無恥嗎？”

洪承疇笑道：“豬，你既然憐惜這大明百姓，那就憐惜到底，軍中有多苦你不是不知道，我把炮子，火藥全部給了盧象升，你不會認爲我這是在貪枉法吧？”

雲昭笑道：“換一個人我一定會這麼認爲。”

洪承疇揮揮手道：“既然如此，你有什麼好抱怨的？知道你很忙，走吧，下次來的時候莫要空著手來，看傷病人，怎麼一點補品都沒帶呢……”

“秦王送了我兩個秦王府的特產人，我不敢帶回家，要不，就送給你吧，好好地待們，都是苦命人。”

“我才傷了腰，你就送我人？這不是送禮，是在催命，錢財洪承疇不拒絕，人就算了，畢竟剛剛纔跟你說了思念寒妻的話，既然你沒打算送，我也就不打算收了。”

雲昭走到門口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綁的跟糉子一樣的洪承疇道：“我們都要保重，我們都要好好地活著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黑暗時刻。”

洪承疇哀嘆一聲，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雲昭離開了洪承疇在西安城的家，街道上人來人往的很繁華，加上不停地有商家用罵人一般的秦音賣。以至於雲昭的馬車走了一柱香的功夫才走出了那條繁華的大街。

這條繁華的商業大街，就是洪承疇跟雲昭弄起來的專門跟蒙古人，烏斯藏人，回回做生意的地方。

到了每年五月底的時候，這裡就會被人圍的水泄不通，不僅僅有大批商賈進來做生意，更有無數的青樓在這裡搭建戲臺，上面有無數宮裝人在那裡彈琴，跳舞，詩唱歌。

讓人恍惚間覺得自己回到了大唐盛世。

雲昭坐在馬車裡瞅著外面的景象，有一些歡喜，還有一些悲涼，他還記得自己在大雁塔前聽著《雙面燕洵》的曲子看一些古裝人在那裡跳《麗人行》。

觀者如山，掌聲如雷，人兒驕傲……現在，大雁塔灰啦吧唧的，沒有彩的燈，沒有絕人，只有一些穿的跟乞丐一樣的僧人，如同睜著渾濁的雙眼，希能有一些虔誠的香客，能施捨給他們一些錢糧。

雲昭擡手把一塊碎銀子丟進了老僧的鉢盂裡面，銀子跟銅鉢盂相的聲音清脆，就像是敲了一下鈴鐺。

還以爲修爲深的老僧會漠視錢財，沒想到，老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起了碎銀子，把空空的鉢盂繼續放在前。

或許，這一刻他會謝佛祖，至於丟銀子的雲昭，不過是佛祖派來施捨給他銀子的一個冤大頭罷了。

“會跳《麗人行》嗎？”

雲昭問面前兩個瘦弱的小姑娘。

其中一個大眼睛的小姑娘疑的搖搖頭。

“聽過《雙面燕洵》的曲子嗎？”

小姑娘眨著無知的大眼睛顯得有些恐懼。

“我們會唱一些水磨調，也會一些新曲《牡丹亭》，湯大家的嫡傳弟子來西安的時候，我們看過，自己學了一些。”

小姑娘連忙說了一些會的東西，很害怕自己如果繼續表現的沒用的話，說不定會有恐怖的命運等著們。

“我們要去藍田縣。”爲了安兩個不安的小姑娘，雲昭說出了此行的目的地。

“藍田縣？”

“沒錯，我是縣令。”

“我會跳舞，什麼樣的舞我只要看一遍都能學會。”另一個臉蒼白，顯得有些木訥的小姑娘終於開口說話了。“你可以把我們賣去青樓，我們能賣不錢。”

雲昭笑道：“你們其實可以依靠織布就能養活你們。”

“我不織布，我就是喜歡跳舞，只要能跳舞，在那裡跳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