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英第一次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平生第一次拿到的玩就是一把小弓箭。

五歲的時候就已經能用小弓箭鳥了。

七歲的時候秦將軍送給了一張適合手臂的弓箭。

十歲的時候就已經做到了箭無虛發。

十二歲的時候第一次使用了一擔弓！

十五歲的時候可以連開兩擔弓二十四次！

今天，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拿起小楚的手銃愣愣的出神。

小楚很忙，顧不上自家開始發傻的小姐。

地上有十七需要理。

儘管有些人還活著，小楚還是帶著蜀山賊把他們當做丟進了深淵，這些人留不得！

這一次作戰很虧，除過有兩錠不能在市面流通的府銀，以及一些碎銀子之外，剩下的就是一些破舊的甲冑。

小楚不喜歡，因爲太高穿不上，蜀山賊們卻很喜歡，有了這東西，致命的地方就有了保護。

雖然這些甲冑算不得好，也聊勝於無。

半月亭被毀掉了一半，變了真正的半邊亭，小楚多還是有一些愧疚的。

爲山裡人，連深山裡獵人留下的茅屋都沒有破壞過。

“轟！”馮英開了一槍。

中彈的是一段的巖壁，鉛彈沒有鑽進巖石裡，而是變了一個個小小的鉛餅在石壁上。

小楚看了小姐一眼，就催促衆人快些離開，很想盡早到達玉山，儘早吃上條子。

馮英抱著一柄手銃坐在驢子背上徹底進了靜默狀態。

小楚揹著小姐的長弓，挎著小姐的箭壺很得意。

這是每一次與小姐的弓箭做最親的接。

“雲氏還有一種長的鳥銃是吧？”

馮英突然問跟在一邊的小楚。

小楚道：“是啊，太長了，我不喜歡。”

“哪一種應該打的更遠，甚至會超過弓箭是吧？”

“不知道，等我們到了藍田縣，小姐可以問雲昭，他應該知道。”

馮英嘆口氣道：“放棄了一半武庫的繼承，是我的錯。”

小楚驚訝的道：“你以前不喜歡鳥銃的。”

馮英搖搖頭道：“我以前總是說你傻，其實，最傻的一個人是我。我苦練了十餘年的弓箭，在戰陣上卻比不過火銃跟手雷。

我自詡武功高強，如果遇到鳥銃，手雷一類的武，滿的本事還沒有施展出來恐怕就會一命歸西。

所以，小楚，我後悔了。”

小楚小心的看著小姐木訥的臉道：“好像有些晚了。”

馮英道：“不晚，只要我能把這個彎轉過來，什麼時候都不算晚。”“雲昭不會再給我們分武庫裡的東西了。”

“我不是說武庫裡的東西，我說的是我們對火的瞭解。這次到藍田縣，我應該好好地瞭解一下火。

小楚，我們快走！”

日頭偏西的時候，馮英一行人終於看見了大片的平原，不過，一座不算高大的城關矗立在子午谷口。

這就該是子午關了。

小楚本來很高興，可是來到城關之後就不高興了，那個老不死的傢伙居然問要稅銀。

“十五稅一，別想逃掉，如果不願意，可以折返蜀中。”

一個眼角還糊著眼屎的老吏睡眼惺忪的擡起頭，說完一句話之後又把頭埋在桌子上睡覺。

“天底下哪來這樣的規矩？”

小楚憤怒的大。

老吏擡起頭見面前站著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就掉眼屎笑呵呵的道：“進藍田縣不稅可不。”

“休想騙我，這裡是長安縣！”

老吏並不生氣，子午谷雖然重要，縣裡卻不是很看重這裡，平日裡也寂寞的很，跟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拌拌也是難得的消遣。

“這裡就是藍田縣。”

“胡說，這裡是長安縣。”

“這裡就是藍田縣，不信，你看，界碑就在那裡。”

小楚隨著老吏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一個茶水棚子裡看到了一面似乎剛剛雕刻好，簇新，簇新的藍田縣界碑。

“閨喲，想要找長安縣啊，你要進西安城才能找到，長安縣縣尊把縣衙都搬進西安城裡去了，這一帶全是藍田縣所屬。

時候不早了，快些把稅覈算了，快快去草市子佔個好位置，明天就是開市的日子，千萬別錯過了。”

小楚瞅瞅那個界碑總覺得自己像是遇見了騙子。

老吏似乎看穿了小楚的心思，笑瞇瞇的道：“閨，你就放心吧，進了藍田縣就沒有騙子。

想要找騙子你得去縣衙門口看看。”

這一幕全部落在馮英眼中，心中也是極爲疑，不過，當看到老吏桌子邊上裝滿碎銀子跟銅錢的籮筐，就對小楚道：“按他說的辦。”

小楚遠遠地看見了一個人。

眼珠子轉了轉，就從包袱裡取出自己藏起來的那兩錠府銀拍在老吏的桌子上。

以爲老吏無論如何都會吃驚的跳起來，一定會大喊大。

可惜，老吏並沒有像想象的那般吃驚，取過那錠銀子仔細檢查了一下，滿意的道：“嘉靖十一年的府雪花銀啊，好東西，看不出來，你一個小姑娘居然還有這樣的好東西。

既然小閨豪爽，老夫也便宜你一次，就不除你的火耗了，給你換碎銀子你也好方便花用。”

別看這個老吏似乎眼花耳聾，清算起稅務來卻神抖擻，那邊的年差役稟報貨的數量，他這邊就把算盤珠子撥得啪啪作響，等年差人稟報完畢，他這邊已經算好了賬目。

“十六兩七錢五分。”

說完話，就從旁邊的竹筐裡麻利的數出一堆碎銀子，往小楚面前推過去道：“找頭！”

小楚這時候才發現這個老吏邊的竹筐裡堆滿了銅錢跟碎銀子，再左右看看，這個小小的稅所居然只有兩個年級不超過十五歲的小差，至於這個老吏在小楚看來，算不得人手。

“你就不怕有人搶你的錢？”

老吏嘿嘿笑道：“小閨如果起了歹意，銀子儘管拿走，留小老兒一條老命就好。”

“你們真的不怕銀子被搶走？”

“不怕，要不，小閨可以試試，老夫閉上眼睛，就當沒看見。”

小楚惋惜的瞅著被老吏隨意丟進籮筐裡的雪花銀，搖搖頭道：“小姐不許。”

老吏笑道：“能拿得出府銀的人搶劫一下小老兒守著的稅所沒有問題。

只是啊，在藍田縣搶劫稅所，是真的會被砍頭的，以前不是沒有人打過稅銀的主意，沒有一個人能跑掉，都被我家縣尊砍了腦袋，沒有一個例外的。“

“我給你的是銀，還是府銀，你就不問問？”

老吏笑道：“這世上有本事的人多了，單雄信還截過皇槓呢，只要你拿來的銀子沒有灌鉛，我藍田縣就敢收，反正拿回去之後又要融掉，錢就是錢，不能因爲有了記號就不能用了。”

“小楚，走了！”

馮英遠遠地呼喚小楚一聲，這個心思簡單的丫頭才跑回來，一把抓住雲甲的手道：“我要吃條子！”

雲甲笑的開心連連點頭道：“福伯讓我來接你們，沒想到你們來的這麼快，還以爲你們最快明天才能到。”

馮英笑道：“都是爲了這個饞丫頭。”

雲甲打量一下馮英他們帶來的貨，對那個老稅吏道：“老張頭，這些貨就給你了，去草市子換錢派人送到府上。”

老張頭笑著揮揮手，就算是應承下來了。

雲甲邀請馮英跟小楚上了他帶來的馬車，其餘的蜀山賊卻被另一個小廝帶著去了另外一個方向。

對於蜀山賊去哪裡小楚不關心，反正來到這裡不會有差錯，就是那些值錢的貨……

“雲世兄安在？”

“張秉忠要借道藍田縣，我家爺不答應，這不，就帶人去了凰山，算算日子，這兩天也就該回來了。”

小楚趁機話道：“長安縣爲什麼也了藍田縣呢？”

雲甲笑道：“如果我家爺覺得需要，蜀中也會被稱之爲藍田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