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鼻子不屑的道:“沒聽說過!”
洪承疇笑了,看看雲昭的瓦罐,嗅嗅味道然後揹着手道:“某家的名字沒能止兒啼,這是某家的錯。”
雲昭笑道:“以後會的!”
洪承疇道:“何以見得?”
雲昭看着洪承疇的眼睛道:“以後一定會的!”
面無表的洪承疇第一次有了神,一腳踢開了抱着他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羊湯館掌櫃認真的看着雲昭道:“黃口小兒,你如何得知?”
雲昭笑道:“母親說我是野豬,所以,我無所不知!”
洪承疇微微一笑,抓着雲昭的,將他從小板凳上提下來,俯視着雲昭道:“今日在街市口,朝廷律法剛剛殺了一頭的野牛,一頭早就的龍,還有一個號稱可以在草上飛的傢伙。
哼,殺了這麼多的賊寇,你這頭小野豬居然還敢在鬧市欺負人莫非是嫌府的刀子不利嗎?”
雲昭自己厚的脖頸道:”不,我母親還指我考狀元呢,沒了腦袋可沒法子考。”
洪承疇嘆息一聲雲昭的圓腦袋道:“對,這纔是正途,既然你已經就學,爲何還要依仗惡奴欺負人?
難道你的《三字經》全部學到住肚子裡去了嗎?”
雲昭學洪承疇嘆口氣道:“今天本來想找點好吃的,才走到這裡,就被這鍋腌臢的羊湯壞了胃口,不得已,過來教這個掌櫃的幾手做菜的絕活,沒想到他不領,還指揮他的夥計在人羣裡罵我。
我不揍他揍誰?
另外,我家沒有惡奴,這三位都是我本家叔叔。”
洪承疇笑道:“好一張伶牙俐齒,一句話就把這位憨厚的掌櫃打了惡人。
某家只知道你現在站在人家的店鋪裡,手上用的東西都是人家的東西,那裡有你這般吃人家飯砸人家鍋的人。
小小年紀就刁頑不堪,你的師長爲何人?”
“我外公姓秦!”
“可是陪亮公?”
“正是!”
“陪亮公家教甚嚴,家中子弟也大多知書達理,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小子?”
雲昭不理會洪承疇的詰問,反而仰起臉道:“這麼說,吃人家飯砸人家鍋不好嘍?”
洪承疇搖頭道:“不好!”
雲昭道:“你幹過這種事沒有?”
洪承疇傲然一笑道:“沒有!”
雲昭認真的彎下腰向洪承疇施了一禮道:“既然如此,在此道上,先生堪爲雲昭之師!”
洪承疇微微一笑,並不接茬,不過他對雲昭有這種順杆爬的急智還是很欣賞的。
遂指指砂鍋道:“你先考慮自己如何逃大難再說,如果你做的菜沒有賴老六做的好,一頓鞭子是跑不掉的。”
雲昭拍拍膛道:“今天是來教他做飯的,世人愚昧,珍饈味在前,不知苦心學習,卻哭哭啼啼的告狀,真是愚不可及。”
聽雲昭用大人的口氣說話,洪承疇忍不住笑了出來,對雲昭道:“先做出珍饈味再說。”
賴老六在一邊哼哼唧唧的道:“看你胡搗鼓一通,能做出什麼樣的味來?”
雲昭大怒,跳起來一拳打在賴老六的肚子上,賴老六抱着肚子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大聲的朝洪承疇道:“爺,你看的仔細,這個小惡人又行兇了。”
洪承疇皺眉道:“你一個大人跟一個頑計較什麼?”
說完賴老六,洪承疇又對雲昭道:“如果你做的菜沒有你說的那麼味,我就要替陪亮公教訓你一下。”
雲昭無所謂的笑了一下,就揭開砂鍋,一濃香就飄散開來。
洪承疇輕聲‘咦’了一聲,就來到瓦罐邊上,用勺子攪一下罐子裡的羊,用手輕輕扇一下香氣,自言自語道:“氣味不錯,就是不知吃起來如何。”
雲昭朝瓦罐裡瞅瞅,發現湯還多,羊還沒有上糖,重新蓋上蓋子道:“再讓香味飄一會!”
洪承疇大馬金刀的坐在一張桌子後面,笑眯眯的看着雲昭,今日是閒來無事到逛逛,卻沒有想到會遇見這麼有趣的一個孩子。
羊的香味飄出去老遠,圍觀的衆人也開始用力的吸鼻子,這是真正的濃香,遠不是賴老六一鍋煮了一天的羊雜湯能比的。
“這個小孩子的本事不錯啊,比我婆娘做的味道還好些。”
“你婆娘除過會做攪團一鍋粥之外還會什麼?說不定人家真的是野豬轉世。”
“賴老六做了一輩子的廚子,今天要是敗在這個小孩子手上,以後他做的飯連狗都不吃……”
開始衆人還畏懼洪承疇這個員,說話的人多了,竊竊私語就變的嘈雜起來。
賴老六自己也變得張起來,長了脖子朝瓦罐看,卻不敢過來查看。
他很確定,剛纔那個小胖子就是胡做了一氣,胡蘿蔔切得七八糟,羊還是用糖炒的,這是從沒見過的做法。
這東西聞起來香,吃起來一定難以下口!
雲昭輕輕地攪羊跟胡蘿蔔,往裡面丟了一些青蒜道:“可惜了,沒有土豆,沒有辣椒,否則,這鍋還能更香一些。”
洪承疇嗅着被青蒜激發出來的新的香氣聽到雲昭的話就奇怪的道:“土豆?辣椒?”
雲昭再次嘆口氣,指揮賴老六將罐子裡的羊倒在一個銅盆裡。
對賴老六道:“你可以先嚐嘗,免得說我欺負你。”
賴老六哪裡敢品嚐,端着銅盆小心翼翼的送到洪承疇面前小心的道:“爺,您可要爲小人做主啊。”
洪承疇笑道:“本這張只認食,到時候誰做的飯菜味些,他就替誰說話。”
雲昭卻不管這些,從銅盆裡挖出一盤子放在洪承疇面前,小心的將調料包取出來,用油紙包好了,這才給雲猛,再讓活計將銅盆裡的菜分很多小份,直接送給了周圍看熱鬧的路人。
洪承疇此時已經吃完了胡蘿蔔,羊還剩了一些,掏出手帕道:“中規中距,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差,如果是豬味道可能更好一些。
如果本所料不差,你的廚藝比不上賴老六,只是佔了香味,兩道,我可有說錯?”
面對員,雲猛,雲虎,雲豹這三人到底缺說話的底氣,雖然心中老大的不忿,卻不敢直言,生怕洪承疇記住他們的模樣,還把頭低了下去。
“我知道這麼說你不服氣,你的廚藝跟賴老六本就沒法比,比唯一比他強的地方就是你讓你叔叔收起來的那一包調料,你這是在天之功爲己用啊,你說是不是啊,野豬?”
“那是我家祖傳的方!”
雲昭一句話出口,賴老六頓時就把眼睛睜的老大,其餘路人也齊齊的‘哦’了一聲。
雲猛,雲虎,雲豹神張,而云昭自己已經把胖手塞裡了,完全是一副說錯了話痛不生的模樣。
洪承疇將最後一塊羊放進裡淡淡的道:“本聽聞東南鹽商,以及齊魯大家纔有整理菜譜的習慣,沒想到陪亮公也有這樣的雅興。
算了,這場比試就算一個不輸不贏,畢竟,你也不能讓賴老六沒了吃食。”
說完話,就有些泱泱的離開了座位,在出門的一瞬間忽然轉過頭看着雲昭道:“過猶不及,你今日已經爲你家中的方打響了名頭,本不知不覺進了你的彀中,算是一個大添頭。
你們家中接下來要開飯堂嗎?
如果開了,要記得本的這份人,以後去你家中的飯堂吃飯,可不許收我的飯錢喲!”
雲昭瞅着這好大一羣看熱鬧的人羣,笑的下下又多了一條褶子。
朝洪承疇施禮道:“多謝大人全!”
賴老六連忙對洪承疇道:“爺,他們還毆打了我!”
洪承疇厭惡的看着賴老六道:“蠢材!”
說罷就真的揚長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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